浸春潮 第28节
作者:花上      更新:2025-10-27 14:02      字数:4069
  他眼底泛起狠厉之色:“我也警告你,离沈识因远些。只要圣旨还在,她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陆呈辞虽知许夙阳性子执拗,却未料竟偏执至此,那疯魔的模样似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眸光更加冰冷,蹙眉道:“既然好言相劝你不听,那便打一顿好了。”
  他说着,捥了捥衣袖,周身顿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许夙阳感受到了威压,眸色一冷,顺手抄起旁侧侍卫的长剑向他刺去:“世子既敢忤逆圣意,就休怪我无礼了。”
  许夙阳有御赐令牌在手,自是不惧陆呈辞。
  陆呈辞早知许夙阳习武,却从未见过他出手,此刻见他拔剑架势,显是要动真格。
  他足尖轻挑,一柄长剑应声跃入手中,接着眼疾手快地侧身躲过许夙阳刺来的一剑,而后一剑劈去,两柄利刃在空中铮然相击。
  许夙阳使了十成力道,剑招愈发凌厉,陆呈辞挥剑应对,不曾手软。数招过后,便察觉对方武功竟是不弱。原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不料剑术也颇有造诣。
  然而许夙阳终究不是陆呈辞的对手。起初陆呈辞未下狠手,可见对方越发咄咄相逼,终是忍无可忍,开始全力反击。
  陆呈辞的剑术带着几分江湖气,剑招凌厉刁钻,常人难以破解。许夙阳遇上这般诡谲剑法,渐渐落了下风。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招式,不过数合,便被陆呈辞逼至墙角。
  陆呈辞起初使的是长剑,后因周遭空间逼仄,便抽出腰间短刃与许夙阳缠斗。
  许夙阳招架不住,手中长剑“咣当”一声坠地,急欲抽出腰间匕首,却被陆呈辞一脚踢开。
  陆呈辞当即收匕,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将其狠狠掼在墙上,冷声道:“许夙阳,我已经忍你许久。今日你既存心寻衅,那就莫怪我不留情面。”
  他说着便是一拳砸在了许夙阳的面门上。
  许夙阳被这一拳打得发懵,刚要抬手反击,孰料又被陆呈辞狠狠踹了一脚。他吃痛地捂住肚子,还不等缓神,陆呈辞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雨点般的拳头接连落在身上和脸上。
  许夙阳被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觉身上火辣辣的疼,几次欲要反抗皆被陆呈辞死死制住。
  陆呈辞只觉此人可恶至极,便是打他一顿都嫌太轻,故而拳拳到肉皆用了十成力气,恨不能立时取他性命。
  最终,许夙阳被他打得瘫软在地,面上和身上都流了血。
  陆呈辞抬脚踩在他肩头,俯身望着他,不可反抗地道:“许夙阳,我给你十日之期退了这门亲事。若敢不从,我定会取你性命。”
  他不准备再放过他。
  他字字带着凛冽的杀意,听的人毛骨悚然。
  许夙阳鼻青脸肿,鲜血自鼻腔不断涌出,勉力抬头望着这个此刻如魔鬼一样的男人,唇边扯出一抹冷笑,齿间尽是血色。
  这般倔强模样更激得陆呈辞怒火中烧,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警告道:“莫要挑战我的耐心。若再不识相,我让你们太保府从此在京城消失。”
  他显然是怒极了,而许夙阳只是不断地冷笑着,满脸鲜血狼狈不堪。
  屋中一片狼藉,周围侍卫没有一个敢动的。
  陆呈辞甩开许夙阳,擦了擦手上的鲜血,转身出了店。
  他原本心情甚好,买了胭脂正要往太师府去,结果却被许夙阳搅了兴致,手上还添了新伤。
  他不想让沈识因看到他这般模样,先回亲王府换了身干净衣衫,又草草用纱布缠了手上伤口,这才提着那两盒胭脂去了太师府。
  到了府门前,管家迎上来恭声问道:“不知世子到访有何贵干?”
  陆呈辞回道:“有要事寻找太师大人。”
  管家讪讪笑道:“世子,实在不巧,太师此刻不在府中,不过应当快回来了。”
  陆呈辞目光瞥向沈识因院落的方向:“无妨,我在府中等候便是。”
  他让岳秋将备好的礼品交给管家,自己则提着那两个雕花木匣径自往沈识因的院落去了。
  到了院门前,便看到沈识因正坐在院中石凳上看书。
  沈识因看到他,惊讶地站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呈辞快步走到她面前,将木匣置于石桌上,回道:“来找你祖父商议要事,他时下不在府上,我过来看看你。”
  来看看她。
  沈识
  因眼中瞬间漾开了笑意。
  昨夜方才那般亲密过,此刻相见不免都有些赧然。
  她忙唤丫鬟备茶,请陆呈辞坐下来。瞥见他手上缠着的纱布,不免惊问道:“这手是怎么了?”
  昨夜还好端端的,今日又受伤了?
  陆呈辞见她这般关切,将手伸到他面前:“打人打的。”
  沈识因讶然:“怎么打人反倒把自己伤成这样,疼不疼?”
  陆呈辞点点头:“疼,疼得很。”
  沈识因觉着伤势非同小可,起身道:“我去请府医来。”
  陆呈辞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用,待会你帮我看看就好。快,先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将两个木匣推至沈识因面前,掀开盒盖,只见匣中整整齐齐陈列着许多各色胭脂水粉,光是同款式的就有好几个,琳琅满目的看得人眼花。
  沈识因望着满匣胭脂水粉先是一怔,而后疑惑地望向他。
  陆呈辞来的一路上都在设想她看到后的反应,没想到她会是这般惊讶,脸颊不免红了,道:“不知道你喜欢何种色泽质地,便都买来了。”
  买了这么多?
  沈识因瞧着他害羞而又认真的模样,扑哧笑出了声。
  他忙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沈识因摇头,笑道:“我很喜欢,就是太多了,估计一年半载都用不完。”
  她说她喜欢。
  陆呈辞终是放心了:“喜欢就好,回头我再给你买。”
  “别!”沈识因忙道,“这些已然够用了。”
  他,怕不是被店家忽悠了吧!
  不过,他能给她买这些,她还是很开心的。本来她今日心情不太好,郁郁的连早饭都没有吃,可时下看到他,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陆呈辞从匣中取出一盒口脂,掀开盖儿,俯身凑近她,道:“我瞧着这颜色很衬你,快试试。”
  “现在?”沈识因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看看你涂上什么样子。”陆呈辞指尖轻托起她的下颌,凝望着她嫣红的唇瓣,结果看着看着又晃了神。
  他好像对她的唇完全没有抵抗力,只要看到,就忍不住想去亲。
  红红润润的,简直太勾人了,还甜甜的。
  他突然这般托起她的下巴,不免让她僵住,忽而想起昨夜那个吻,霎时羞得满面绯红,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
  此刻,日光斜斜洒落,在她莹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恍若初绽的玉兰瓣上颤动的露珠。
  陆呈辞看着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如春风过喉,燥得心口发烫。
  “沈识因,你怎么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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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沈识因头一回被人这般直白地夸赞,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望着陆呈辞灼灼的目光,那眼底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炽热情意,教她心口怦然作响。
  人的眼睛最是不会骗人,她在陆呈辞眼中看到了一种难得的真诚。这份情意纯净得不掺丝毫杂质,好似山涧清泉般澄澈,仿佛能包容一切。
  陆呈辞凝望着她的唇瓣又凑近几分,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动作,毕竟是在太师府中,总该稍加克制。他直起身,揭开胭脂盒盖,用指腹轻蘸些许口脂,托起她的下颌,细细为她点染朱唇。
  那柔软的唇瓣在指尖下愈发娇艳,触感温润得教人流连。沈识因被他的凑近惹得浑身发烫,羞赧地轻推他的手臂,陆呈辞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沈识因轻抿朱唇,唤小丫鬟取来铜镜。对镜照了照,不禁莞尔:“你选的这个颜色当真好看,衬得气色都明艳了许多。”
  陆呈辞见他眉梢眼角俱是欢喜,也不由含笑。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恰似迎着朝阳绽放的娇花,只要得沐阳光雨露,便会生得愈发秾丽动人。
  此刻的沈识因便是如此,美好得教人恨不能将这份明媚永远珍藏。
  沈识因将胭脂匣子仔细收好,起身对他道:“随我进屋,我为你上药。”
  陆呈辞颔首起身,随她步入内室。在桌前坐定后,沈识因取来药箱置于案上,挨着他身旁坐下,轻轻托起他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染血的纱布一圈圈解开。
  纱布层层褪去,赫然露出他手背上几处狰狞伤口,有一处仍在微微渗着血珠,瞧着便觉揪心。她心疼道:“怎伤成这样?究竟是同谁动了手?”
  陆呈辞不愿提及许夙阳之事,只温声道:“无妨,过几日便好了,不必忧心。”
  沈识因取来药酒与纱布,先为他仔细清理伤口,又轻柔地涂上药膏,最后将洁净的纱布一圈圈缠好。一面包扎一面温声叮咛:“日后定要爱惜身子,莫要仗着年轻便恣意妄为。昨日见你身上旧伤未愈,今日又添新伤,这般折腾怎生受得住?这么好看的手留了疤,就不好了。”
  陆呈辞专注地听着,一一应下。待包扎妥当,他凝视着她的神色,轻声道:“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沈识因应道:“嗯,问吧。”
  陆呈辞迟疑片刻终是问道:“两年前的事……能否与我细细说说?你可还记得当时情形?究竟是何人给你下了药?这两年来我一直在追查,却始终寻不到幕后真凶。若你想起什么蛛丝马迹,可否告诉我?我好顺着线索去查,定要为你找出那作恶之人。”
  沈识因没料到他突然问起这个,正为他缠纱布的手微微一顿,并未立即作答。
  陆呈辞细观她神色,又温声道:“无妨,你只消告诉我当时的情形,或是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沈识因抬眸与他对视良久,眼中渐渐泛起忧色,轻声道:“两年前的事……我尚未全然记起。许多记忆都模糊了,须得慢慢回想才能理清头绪。”说着便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陆呈辞已然看出她是不愿谈及那些事,心中似有难解之结。
  他温声道:“无妨,你且慢慢回想,待记起来再告诉我也不迟。”
  沈识因颔首,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转而道:“上回你提及许夙阳的叔父与我舅舅交情匪浅,若贸然追查恐会牵连舅舅。今日我向二哥打听过,两府之间确实牵扯颇深。”
  她轻叹一声:“早年我们两家本是相辅相成之谊。当初许夙阳的叔父投在我舅舅门下,得舅舅一路提携,这些年来一直是舅舅最得意的门生。如今他在边关立下战功,于舅舅而言亦是脸上有光。”
  她蹙眉沉吟:“我也打听到,此番许夙阳能求得皇上赐婚,确是托了他叔父的情面。你说得不错,若此刻开罪许家,只怕真要牵连舅舅一家。这事着实棘手,你可有什么两全之策,既能护住舅舅,又能让许夙阳退了这门亲事?毕竟他叔父刚平定边疆,圣眷正浓,皇上也不会轻易拂了他的面子。”
  沈识因为此事扰得一夜未眠,今日仍是心绪烦乱。她私下问过二哥,二哥只说眼下还需静观其变,家中会尽量拖延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