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作者:条条千里      更新:2025-10-28 13:25      字数:3195
  赵永敬早就料到这番情态,尾指勾着腿根上攀爬的鸽血红链,无比自然的交到少年手中,还不往轻轻拍抚掌心下抖动的身体,弯了弯嘴角,语气轻松,“老师,朕有一事相求。”
  季李只能攥紧手心里断裂开的珠石链,无措的站在空荡荡的养心殿正中央,低头看着静静躺在掌心的血红宝石,眼前浮现出那双帝王幽沉的眉。
  季李不知道怎么回应,从后颈抚弄到胸前的手,燎起一条条绯红色的印痕,男人咬下的牙齿还在泛痛,他眨了眨眼睛,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送给摄政王?”季李舔了舔唇,将不能理解的字词脱口而出,话音刚落,缠绕在脖颈上的手突然施力,压迫着他整个人往后仰去,如同溺水者,攥紧了手中的链条扯弄。
  ‘叮铃铃’殿门口的那串垂下来的珠石帘被撞得,发出清脆的响动。
  季李寻着声音望去,眼睛只掠到一双带着笑意的丹凤眼,亮盈盈的,清淡的橘子皮香气更先袭来,冰凉的汁液溅到鼻尖,他听到耳旁鼓动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撞击着,被困住的兽要逃出幽暗的囚牢。
  肩膀被大力揽过,季李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接受了袭击者,他脸埋在柔软的胸脯上,不知道脸更热还是赵永敬的皮肉更热。
  季李急切的想要做些什么,双臂环紧男人的腰,声音低低的,像是撒娇般闷闷的,“不要离开。”
  “不要丢下我。”季李眼睛酸涩的厉害,他声线抖得厉害,磕磕绊绊的补充道:“臣、臣,愿意的。”
  季李抬手随意摸了把脸,等烫灼的泪珠滚落到衣袍深处后,他总算清醒过来,颤抖着手艰难从男人衣角上撕开,他往后退一步,仰起头却不实在没有勇气与人对视,咬了咬发麻的唇扬声道:“臣愿……”
  “皇兄,您叫我来。”身后传来的话音打断了他的辩白,来人大步流星走近,停在不远处,朝面色冷硬的帝王拱了拱手,目光落到微微弓着身的纤细背影上,白亮的指节里衔着条突兀的金灿灿链条。
  光裸着踩到地毯上的脚后跟泛着病态的红晕,柔顺的衣袍像被沁湿了,沾黏在腿肉上。裤角无意中往里卷起,袒露出一块嵌着鲜亮牙印的,丑陋印记。
  封怀礼暗自将手攥成拳,面上浑然不觉,冷淡收回视线,轻笑道:“是有何事?难不成,有人惹恼了您。”
  摄政王咬字清楚极了,谈到‘有人’这词后,更是加重了声音,季李心慌慌的,抬起头求助似的瞥了眼喜怒无常的帝王,他吸了吸鼻子,眼泪又冒了出来。
  他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想要逃跑吗?可是,已经被抓回来了呀。就算不服气,又有什么用呢?
  会给更多的人带来麻烦的,为什么要冥顽不灵……
  季李揪着衣角,恨不得缩到地里去。他垂着头,僵硬的转过身,正要把惹恼帝王的罪名揽下来,突然从头顶投下一道黑影。
  肩头一沉,浓烈香气已经绕在他身侧,甜涩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季李忍不住抬头,幸好伸出的手只触到封怀礼的衣角。
  身后攀爬的视线再次落到他颈上,灼烧的烫意让他瞬间清醒,耳旁的话音轻飘飘的,好似羽毛在心尖扫弄,探到衣领下的手指分明在用力,又要留下个显眼的印章。
  他听到赵永敬好心的提醒,“老师,您该休息了。”
  季李第一反应是,总算解脱了。
  他转身欲走,搭在肩头的手指不轻不重的轻点,抖落的香气随着温凉的指腹抚到皮肉上,季李在此刻好像被切割成了两半。
  封怀礼笑着往前迈了一步,神情自若的拉起了季李的手,他抬眸看向面露诧异的帝王,出声应和道:“自然是要让太傅好好休息的。”说着,拉长了声调,偏了偏头,目光透出一种亲昵来,指尖悄然蹭弄在少年僵直了一动也不敢动的手心里。
  话里意有所指,“不过,总要讨到一点甜头。”
  赵永敬沉下脸,眸里蓄起一团浓烈的火焰,就在封怀礼以为他终于绷不住,要撕破脸时,赵永敬突然咧开嘴角,淡然的松开了紧紧握在少年肩头的手,垂下眸毫不留恋的转过身,语气平静,“当然。”
  “朕说过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
  ……
  季李猜想过,他再次见到封怀礼的情景。谋划逃离的计划是有对方的助力的。
  他们相约在都城里最热闹的酒楼见,本来季李不打算来的,但支开赵永敬的人选中,封怀礼是最合适的,即便被发现,也能顺利脱身。
  “……你为什么要帮我?”季李心绪不宁,紧握在手里的瓷杯呈满了褐红的茶水,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些,那水迹冲撞出来,洒在他衣袍上,雪白绣面上刻出几片稠秾的花来。
  处在暗处的男人见状轻笑了一声,骨感修长的指尖落到平滑桌台上,漫不经心敲打着,他往前倾身,冷冽的丹凤眼显到光亮里,微微垂下不知道在看哪里,语气里含着一贯的嘲意,“怎么可能帮你,不过是,趋利避害罢了。”
  他笑得更开怀了,说到后面直接站了起来,双手撑到桌沿,浓烈的橘皮香顺势涌上来。“本王也想知道,要是你跑了,那皇兄是不是真就疯了?”
  季李微仰起头直直迎上他戏谑的打量,目光却不自觉落到窗外那棵被风吹舞的杏树上,风卷起的纯白花瓣起舞般,飘飘扬扬撒到波光粼粼的湖面。
  格外醒目的一片花叶,竟寻错了方向,晃晃悠悠的栽到了封怀礼头顶,翠幽幽的绿意镶在顺亮的发丝间。
  封怀礼看不懂季李的神情,或者本来是想探究什么的,但望着望着,情不自禁数起了根根分明的细密眼睫,缠绵的撕扯开,又想尝清楚湿艳唇肉中的小巧黑痣。
  怎么长得呢?
  竟然正正好长到下唇正中间,他琢磨着,一时入了神,将身子伏得更近。
  叶端翘起悬挂着,要落不落的。
  封怀礼逼得太近,膝盖都抵到木桌沿还不觉。只等瓷杯顺着斜面往下滑,迅速砸到季李脚边,‘嘭’的一声,将两人唤醒。
  水渍溅得很高,破碎的瓷片四散奔逃,那片迷失杏叶掉到水滩里,也算个好的归宿。
  那他呢?筹谋计划的逃跑明明白白的摊开了,在人眼皮底下,可笑的折腾着,不光把旁人牵连了,还要心甘情愿的臣服?
  可笑,季李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咬着牙,不死心的望着封怀礼,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得厉害,“我不明白,是你要求的?”
  “你不应该……”他眨了眨眼睛,试图将眼前的景物看得更清晰。
  封怀礼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偏了偏头,避开了季李看起来太可怜巴巴的表情,发红的眼睛又一次泡在水里,大颗大颗的泪珠好像在他心尖滚动。
  他握紧了少年的手,拉到嘴边,自顾自的解释道:“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本王发现得太晚了。”
  男人咬住了柔软的指头,抬眸眼睛亮得惊人,脸颊两侧突然显出细亮的鳞片,嵌到皮肉里的牙齿也变得尖利,轻易破开了小孔。
  季李被眼前惊异的画面吓住了,手指触碰到的肌肤冷淋淋的,滑腻的像在颈侧攀附的蛇,他僵硬的站立着,手指尖泛起一股酸麻感。
  “你是我的东西。”封怀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后知后觉松开了显露出来的齿牙,脸颊上的鳞片全数消退,他低头看了眼往外渗血的血口,神情很是惊异,望向季李时,目光眷恋极了。
  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少年发白的脸,探出猩红的舌,细细舔舐在烫软的手心,还嫌不够,又吻了好几下子。
  季李被猛得揽到人怀里,如果不是耳边毫不掩饰欲/望的话语,季李恐怕都会以为,刚才看到的都是假象。
  封怀礼很快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故意扬声道:“太傅,本王有一事相求。”余光里扫到的身影愈发清晰了,那人突然停住了,就站在薄薄的屏风后。
  季李不知道身后的动静,他现在脑袋还晕乎乎的,最近发现的事都太奇怪了,像是有根线牵着他行动。
  “若是你愿意,我会归还你自由。”封怀礼怜惜的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撒谎,“本王只想尝尝新鲜,太傅是什么滋味?”
  “只要一个月。”
  他这时才像是发觉了赵永敬的踪影,话音一转,笑道:“皇兄,我想了想,就一个月吧。想必季大人也是不愿意离开你更久的。”
  季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转身,看到赵永敬身影的那一刻,手指无意识的颤抖起来,双腿一软竟然跌到了封怀礼怀里。
  他心道,完蛋了。
  本想撑直身子站起来,拥着他肩膀的手臂却不放松,反倒往里搂得更紧,整个人像是掉进橘子汁里。
  耳边响起男人自得的笑声,“看来,季太傅真应该休息一下了。”钳在腰间的指节太过突兀了,湿腻腻的触感透过衣袍往里渗,攀爬在可口的猎物上,缓慢的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