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木易道长      更新:2025-10-31 18:53      字数:3130
  “大吉。”她打了个响指,笑得玩世不恭,却目光灼灼,不掩成竹在胸。
  “承你吉言。”楚留香神态愉悦,望向暗夜中如蛰伏巨兽般的沙漠,嘴角含笑。
  宋雁归负手迎风而立,目光滑向幽深的夜空,心中微哂:
  给自己算命?
  ——她宋雁归根本就不信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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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不更。今天量大管饱嘿嘿
  第8章 怪人发狂
  这已是楚留香一行人进入沙漠的第五天。
  阳光如利剑刺在沙面上,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热浪,每一口呼吸嗓子都似被烧灼一般。风沙起,遮天蔽日,方向难以辨识。沙丘蜿蜒起伏,时而平缓时而陡峭,必须时刻警惕脚下的流沙,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水囊在烈日炙烤下,水分似在不断蒸发。好在,姬冰雁带的水足够多。
  但就在不久之前,他们遇到了一个小插曲。
  一群黑衣人假作因缺水而昏迷的旅人,在胡铁花靠近他们施救的同时,以手中银镖射破了多个水囊。
  “还好你谨慎。”胡铁花此刻的感叹无比真心实意。
  “我都说了让你小心,你不听嘛。”宋雁归翻了个白眼,把她事先转移的数个水囊重新系在骆驼身上。
  “哎,是老胡我大意了,不过这也是你算出来的?”
  “不,只是一点防人之心。”她转头向姬冰雁作揖道谢:“还没感谢姬兄及时出手,这贼人的镖上带毒,我可遭不住。”
  不,你躲得位置刁钻得很,就算没有我出手那毒镖也射不中你。
  “嗯。”姬冰雁勉强应声,只表情微妙。
  难得见姬冰雁流露出吃瘪神情,楚留香失笑。
  这样又支撑了两日,他们依然没有找到绿洲。
  你问为什么宋雁归没卜出绿洲所在?
  胡铁花问了一样的问题,宋雁归两手一摊:“我又不是什么事都能卜。”
  好在他们还有骆驼,和一个叫做石驼的怪人。
  石驼看不见,也听不见,他瞎了,聋了,哑了——眼睛是生生晒瞎的,嗓子和耳朵是被人毒聋毒哑的,他在沙漠里被人抽着鞭子走了整整一年,和牲畜为伍,从未能停下来休息,直到姬冰雁救了他一命。
  这样一个人,难道在沙漠中和水、骆驼一样重要?
  姬冰雁的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不是石驼凭着经验,连日来替众人寻到富含水分且无毒的植物茎叶,几人怕是就要渴死在路上了。
  “在沙漠里,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就是石驼。”
  “这向导再厉害,完全不理人可还行?”胡铁花扯着干燥得几乎冒烟的喉咙,语气蔫蔫,还没从几日前因自己而致水囊遭人下毒的懊悔中恢复过来。
  姬冰雁:“他不搭理你,只是因为他看不上你。”
  “那他为什么愿意搭理宋雁归?”胡铁花指着不远处揣着双手,蔫蔫打哈欠的某人不服气地小声嚷嚷。
  姬冰雁看向他手指的方向——石驼独来独往,唯独宋雁归的靠近他并不排斥。
  大概是因为身体原因,宋雁归已经失去刚进入沙漠时的兴奋劲,话却不断,言笑晏晏,浑不觉对方其实根本听不到她说话。
  石驼只静静站在边上,站在染成火红的穹宇下,仿佛感知到她的雀跃开怀,和她眉眼间飞扬的神采,虽面无表情,周身却萦绕着堪称柔和的气息,一如沙丘的轮廓柔和如缎,辽阔而宁静。
  饶是姬冰雁也不明白石驼缘何会对初初见面的宋雁归另眼相看。
  “或许只因为她是我们之中唯一的女孩子。”胡铁花道。
  男人总是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格外宽容,宋雁归样貌只算得清秀,唯一双眼顾盼生辉,衬得原本五分的颜色化作七分。
  姬冰雁和楚留香没有反驳,或许因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们亲眼目睹了石驼发狂的一幕——
  那是半日之后的晌午,沙漠一天当中气温最高的时候,人疲马乏,距离众人喝完最后一袋水已过去十数个时辰。
  就在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歇脚,喜出望外之时,石驼发狂了。
  他的眼睛分明已不能视物,此刻牢牢盯着屋内某处,呼吸急促、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宋雁归站在近处,第一个注意到他表现出的惊惧——指节用力蜷曲几乎嵌进肉里,整张脸顷刻如失血般,布满冷汗,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从他干裂的嘴唇间逸出,伴随着不成调的嘶吼,仿佛野兽遇见天敌般绝望的呻吟。
  他一掌震碎身后半面石壁,势如平地风雷,轰鸣作响,扬起沙尘滚滚,等到烟销散尽,人已经不知去向。
  楚留香看向屋子正中,那里摆着一尊极漂亮的观音像。
  “不好,宋姑娘也不见了!”胡铁花叫道。
  “会不会是石驼发狂之时把她一起带走了?”姬冰雁反应过来。
  “石驼发了狂,她岂不是也有危险,”胡铁花急得跺脚,忧心忡忡道:“不行不行,得去找他们。”
  “等等。”楚留香凝神戒备:“有人来了。”
  那边厢,正为众人所担忧的宋雁归费力地刨开满身黄沙,呛了满嘴,染了一身尘土,正狼狈地咳个不停。
  石驼发狂时她站得离他最近,等反应过来想跑远时,人已被震至半空中,她凭着本能勉强护住要害,目测往沙堆里滚个几圈顶多受点小伤,不妨腰带被谁提溜在手中,一阵高速的跑动过后,那人似脱力般脱开手去,她整个人于是面朝下摔进了沙坑,昏了过去。
  “嘶——”她摸了摸额上的伤口,破了点皮。好险,还好不靠脸吃饭。
  四处回望,眼前早已看不见那座屋子。按照他失控发狂时的脚程和此时日照西斜的时间估算,此处离那座木屋应当有不下十里的距离。不算太远,但要原路返回,也有些难度。
  至于害她这番遭遇的“罪魁祸首”石驼,此时还昏迷着,整个人蜷作一团。
  正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闷然巨响,沙丘的背后,逐渐显出一个庞然的黑影。
  来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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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眼相看当然不是这么个原因(赶回来更新短小一章!
  第9章 野性难驯
  一座巨大的沙漠行舟。
  沙漠中怎么会有船,船又如何能在沙漠中航行?
  莫不是海市蜃楼?
  宋雁归一脸好奇兴奋地眯起眼睛朝空中望去——她看到有数不清的绳索,一头连接着船身,另一头连接着无数只苍鹰。
  原本野性难驯的鹰,乌压压一片拖行着船只前行,翅膀每扇动一下都费尽全力,鹰爪早已变形,上面缠着的金属锁扣在太阳底下反着白光。
  这群天空里的王者,灰扑扑的鹰羽凌乱不堪,眼神里的锐利不再,只剩下被彻底驯服后的麻木。
  宋雁归嘴角的笑淡了下去,一双眼为额前碎发遮挡,原本抬在眉前遮挡日光的左臂垂至身侧,微微攥紧,她往前跨出一步。
  ——左臂传来一阵拉力。
  石驼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握着她的臂,摇头。
  无声的阻止。
  他说不出话,但他张嘴开合,说得分明是:别去,会死。
  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是还没从之前的惊惧中恢复过来,还是眼前这艘船背后的主人,与让他惊惧莫名的东西师出同源?
  宋雁归眯眼仰头看向鹰群,又看了看眼前和那锐气不再的鹰群状态酷似的石驼,直觉自己发现了真相——心底那股从刚才就在灼烧着心脏的火苗非但没有减弱,反而烧得更旺了。
  她挠了挠头,本就凌乱毛糙的发型愈发惨不忍睹,眼底簇亮如烈火灼灼。
  ——
  “不行,老胡我等不下去了。”胡铁花一手按着身上伤口,道:“我这就找他俩去。”
  姬冰雁:“与其放你出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找,不如在这里等。免得到时候人没找到,自己也丢了。”他擦拭着判官笔上的血迹,显然,几人刚也经历了一场恶战。
  地上倒伏了成片的黑衣人,看起来与那群使用毒镖的刺客并非同一批,至少这波人的功夫看着要比之前那批高上许多。
  楚留香按住胡铁花,劝道:“石驼不会伤害宋姑娘的,他当时把她带走,是为了保护她。”
  “保护?”胡铁花纳闷:“这群黑衣人是后来才杀进来的,在这之前这里就我们几个,他保的哪门子护?”
  “不止我们几个,”楚留香指着屋中空了的神龛:“还有刚才在这里的观音像。”
  “那观音像哪里可怕了?”胡铁花:“奇怪,这塑像什么时候不见了?”
  姬冰雁:“石驼有一个非常惧怕的仇人,但他从来不告诉别人那人究竟是谁。”
  “石观音。”楚留香沉声道,他将那张压在神龛下的纸条拿给姬胡二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