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作者:
承古 更新:2025-10-31 18:58 字数:3124
众人皆惊——卫队少说也有千人,哪怕是武功再高,又如何能以一敌千?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人群中那抹白影的身上,直到身披银甲的少年胯下战马嘶鸣,众人才恍然回头。
魏虎一愣,蓦地转身,方才还站在此处的姜照云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亦无人知晓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牵了匹马,提刀冲向卫队的后方。
“后边!当心后边!”魏虎焦急大喊,可此时再喊又如何能来得及?
白布裹住的刀头横扫而过,卫队后方又瞬间倒下大片。
魏虎大怒:“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苏道安迎上他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的双眼,“声东击西。”
与这最后轻巧雀跃的四个字不同,女人周身凌的气质将魏虎的嚣张死死压住。
尽管气急,后者却半点不敢造次,只能怒吼着质问:“你不是只派一个人吗?”
“我说我只派一个人了吗?”苏道安的脸上浮现一丝狡黠地笑。
笑里藏刀。
魏虎一时语塞,不敢再问。
人群中,惊蛰向上一跳,又踩着卫兵们的刀面高高跃起,银白色的身影于空中如翻飞的蝴蝶,踏着众人的肩膀,直冲向姜照云所在的敌后。
那姿态优美,摄人心魂。
别说是旁观的人群,即使是身处其中的士兵,亦有片刻地晃神。
而这短短几秒地功夫,已经足够姜照云再次击溃好几十人,惊蛰很快与他回合,二人联手,越战越勇,操练场上卫队地士兵瞬间倒了一半。
“若是这种程度就能被称为美人计……”耳边传来女人轻佻地声音,“只能说卫队正驭下,着实有些太过散漫。”
魏虎无话可说。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早已经乱了心神。
他想下达指令,可对手只有两人,己方却有千人,要如何指挥?
他试图放任不管,可也正是这看似不起眼地两人,却几乎已经要让他手下这支上千人地队伍濒临崩溃。
而实际上,他甚至都没有思考的时间——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了自己颈前。
魏虎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他怔愣着转过头,目光从苏道安的身上慢慢挪到她的手臂,然后顺着木杆的方向,最终停在枪尖。
持续许久的紧张与焦急在这一刻仿佛都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困惑,是不解,是匪夷所思。
苏道安为什么会有一杆枪?
魏虎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近在咫尺,脑子里却迷雾重重,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无中生有,瞒天过海。”苏道安看出他的不解,有些俏皮的歪了歪头,向小满递去一个眼神。
小满会意,上前两步大喊:“底下卫队的人听着,你们老大现在在我们手上,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她平日里说话嗓门就不小,现在如此用力一喊,整个操练场都能听得清楚。
只见那卫队众人望向这边,见到自家老大的处境一时竟都停了手,他们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惊蛰与姜照云再加以威逼,很快便一个接着一个放下了武器。
银鞍军的众人也在此时冲了上去,将卫队团团围住。
而这场所谓的“比试”的胜负,实际上早已不在此一时。
“擒贼擒王,釜底抽薪。”苏道安笑道,“还有一招……”
“呀,孙家主回来了?”
她忽然转头故作惊讶的喊了一声,却似乎是太过高估了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一下子用力过猛,心脏重重一跳,眼前发黑,整个人也变得软绵绵地,双腿更是半点使不上力。
手中长枪似有千斤,根本抓握不住,砸在地上地声音也像是隔了一汪极深的水,沉闷听不真切。
意识将要消散地瞬间,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
“涉川……涉川……”
苏道安听见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清晰,于是失去的神采又再度回到她的瞳孔中,映入眼帘地是唐拂衣担忧而焦急地脸。
见到自己没事,那些紧张消失了大半,担忧却依旧不减。
而苏道安却微微蹙眉,似乎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唐拂衣会出现在这里——方才的那句话,分明只是她想用来声东击西,狐假虎威地借口。
“涉川?”唐拂衣见苏道安一脸懵懂地模样,原本放下了一些地心又悬了起来,“你没事吧?还好吗?你别吓我。”
梦里不会心悸地如此难受,假人更不可能说话。
苏道安垂下眼,接受了眼前是真实地,活着地,会唠叨自己不好好养伤大冬天乱跑的唐拂衣的事实。
第146章 服气 “我不能统领银鞍军。”……
“我……我没事。”她借着唐拂衣手臂上的力道重新站稳,“只是忽然有些晕。”
她说着又抬起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圆日西斜,喧闹的训练场静了下来。
银鞍军的众人将卫队的弟兄们从地上扶起,而后,所有人都望向了唐拂衣所在的方向,等待她下达下一步指令。
众目睽睽,唐拂衣却浑不在意。
她微微弓着背,确认苏道安站稳了,才将托在她后背的手收回,又为她拢了拢裘衣,系紧胸前的系带,而后凑近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个安慰般的亲吻。
苏道安垂着眼站在原地,没有躲。
操练场上的两拨人面面相觑,双方都十分默契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又了然于胸地笑。
“你身子还没好,今日站的太久了。”唐拂衣柔声道,“我先扶你去坐,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么?”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抵在一起,这样的距离配上这样的语气,哪怕是路过的风都多了丝缱绻与亲密的意味。
苏道安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唐拂衣转身,这才发现先前那张椅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沿着巨斧劈出的纹路裂成了两半,歪倒在地。
她先是一愣,目光落到那摔在地上的巨斧上,而后回头狠狠瞪了魏虎一眼。
魏虎本就心虚,被这么一瞪更是慌张,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别怪他。”苏道安扯了扯唐拂衣的袖子,“是我挑衅在先。”
“是啊是啊……”魏虎连忙接了一句,“那俺也是一时没忍住……”
苏道安声音虚弱,唐拂衣一时心软,便也不想再和魏虎计较这件事。
“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她冷冷开口。
魏虎连忙点头:“不会了不会了,俺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再去搬一张……”
“不必了。”
苏道安忽然开口,将唐拂衣打断。
唐拂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低头看了苏道安一眼,见到她虽然形容疲惫,却眼中有话,看起来是不准备将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处理,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是由着苏道安向前走了两步,隔了一小段空位伸手护在她的身侧,以防她再摔倒。
“我想,我们应该没有必要再讨论这场比试的胜负了吧?”苏道安仰起头看向魏虎。
“是。”魏虎垂头丧气,局促的姿态像极了夹着尾巴的老虎,哪里还有先前那般嚣张的姿态。
“魏队正可还有不服?”苏道安又问。
“服了,俺服了。”魏虎又点点头。
“那就请魏队正带着你的人离开吧。”苏道安道,“但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要阻止你报仇。”
”“如今孙氏既举族迁来离城,那孙家军与银鞍军便是一家,你的兄弟也就是我地兄弟。”她直直盯着魏虎地眼睛,语气认真,姿态真诚,“那草原来的探子杀了我的兄弟,我不可能让他好过,只是他所知的信息还可能关系到其他兄弟的生死存亡,所以还需要暂待片刻。”
“待他将能吐的吐干净了,便由你,亲自,来送他上路。”
魏虎也在看着苏道安。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视线里似乎只剩下这个小小的身影,他无法挪开注视着她的双眼。四周的陆地龟裂破碎,深渊之上,只剩下一条通往她身前的路。
而在那双漆黑又深邃的瞳孔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地,意气风发,又威风凛凛地自己。
那是他连在梦中都不曾幻想过地自己的模样,他期待而欣喜,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无比虔诚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而卫队的众人,在见到这一幕后,也纷纷跟着魏虎,低头单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