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作者:
承古 更新:2025-10-31 18:59 字数:3178
那动作之大,带起的风吹灭了床边的最后一盏烛火,屋内瞬间一片漆黑。
“呀!”苏道安惊叫一声,瞪大眼睛看着唐拂衣近在咫尺的脸,“你做什么!”
“将军不是要休息?”唐拂衣的唇贴着苏道安的耳廓,温柔沙哑的嗓音在这迷蒙的黑夜中越发缱绻。
“小女子来为将军暖床。”她压低声音,顺手拉起被子,自然而然的盖到两人的身上。
“唔……”苏道安似乎是愣了愣,低声嘟囔道:“可是暖床不是要提早暖的吗?现在暖的话,等你暖好,本将军都要冻死了。”
“嗯,嗯。”唐拂衣声音中笑意依旧不减,“所以将军再靠我近些,若真着了凉,小女子地脑袋可就不保了。”
“哼。”苏道安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而后乖乖地往唐拂衣怀里又蹭了蹭,唐拂衣则是顺势将她又抱的更紧了些。
一夜好眠。
第二日唐拂衣醒过来地时候,苏道安人已经不在身边。
最初的怔愣过后,唐拂衣环顾房间,果然发现昨夜还挂在一家子上的那套银色轻甲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的校场传来整齐的操练声,唐拂衣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洗漱过后,又坐回到案桌边,继续细细将昨日只刻了一点地木牌完成。
印着轻云令纹样地绢布被绑在孙氏商队最显眼的地方,随着队伍的脚步去到各个角落。
很快,她们二人便收到了秦玉鞍的信,信上直言,她们母女受恩于曾经的瀚漠王,如今西域战事焦灼,而他们一家作为人质住在瀚漠城,若是直接离开,瀚漠或有为难。
“她们二人已经取得了漠勒王的许可,只要战争结束,就会放她们离开。届时,会尽快赶来离城。”
唐拂衣复述完信中的内容,苏道安也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年关将近,离城越来越热闹,唐拂衣与苏道安也越发忙碌。
终于在除夕之日,她们等来了第一个拿着信物的姑娘。
依旧是熟悉制式的轻刀,刀柄是不同于以往见过的苍黄。
“是熟人呢。”
苏道安抚摸着刀柄,轻笑了笑。
惊蛰比唐苏二人到的更早,唐拂衣推门而入之时,一眼便看到厅中那人一身布衣短打,腰间缠了一排木格,悬着的两个布袋子除了旧了些,与从前别无二致。
“你是……”唐拂衣瞪大了双眼,“葛……葛司医?”
她似乎还有些不敢相认,眼前的这个姑娘尽管面容熟悉,却似乎是比从前要更瘦了一些,头发长长了许多,绑了个低马尾垂在脑后,散落在额侧的几缕青丝又给这双向来写满了自信的眼睛添了几分稳重。
“小姐,柒柒来晚了。”
见到苏道安和唐拂衣进来,葛柒柒绕过惊蛰,走到苏道安面前,含泪带笑,单膝跪地向她行礼。
“不晚。”苏道安弯腰将她扶起来,眼中亦是感慨万千,“你来的刚刚好。”
故人相逢,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归于两句简单而平常的招呼。
而后,葛柒柒的目光再次越过苏道安,落到唐拂衣的身上。
“许久不见,唐家主。”她走上前,笑着迎上唐拂衣的目光,“我早已不是什么司医,家主不如称呼我另一个名字。”
“轻云二十四卫,卫首,立春。”
第184章 瑞雪 来年,想必会是一个丰收的好年。……
唐拂衣足足愣了好几秒的时间,直到惊蛰走到葛柒柒身后,而葛柒柒双手抱胸,有些无奈的问了她一句:“有这么惊讶么?好歹我从前也是经常出入千灯宫的啊。”
“确实不曾料到。”唐拂衣老实点头,“虽说是进出频繁,但……也从未听你如惊蛰小满一般,提起过立春之名。”
“那倒也是。”葛柒柒了然,“不过彼时轻云令未出,我没有必要以轻云卫之名生活。”她这么说着,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啊”了一声,转身又快步走回苏道安身边。
“小姐的病如何了?”提及此事,屋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都怪方才惊蛰一直拉着我说些有的没的,我都把这件重要的事忘了。”
“先前我与你们断了联系,小姐在离城恐怕也拿不到药,也无人能帮小姐施针,这么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不必如此紧张。”苏道安走到桌边坐下,看其余人也是面色阴沉,又笑着补了一句,“你们都是。”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难熬,但后来也就习惯了,每次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不出两个时辰,便可……”
她说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忽然顿住。
“说起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吧。”她皱起眉,看了看唐拂衣,又看了看惊蛰,声音里有不确定,亦暗含着些惊喜。
惊蛰愣住,下一刻,犀利如刀地目光落到唐拂衣的身上:“小姐与你一同不在离城的时候,庄生晓梦的毒没有发作过吗?”
“这……”唐拂衣如梦初醒,“没……没有吧……”
她快步跑到苏道安身边蹲下:“涉川,你……你有发作过吗?你……你不会是……”
她紧张地抓着苏道安的双手仰头看她:“你不会是……是瞒着我吧?”
“你别急,我没有瞒着你。”苏道安连忙道,“我们几乎日日在一起,更何况这病来势如此凶猛,就算是我想瞒,也不可能次次瞒得滴水不漏不是么?”
“……”唐拂衣冷静下来,觉得苏道安说的有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深的疑惑。
“那这是……为何?”她拖了身后的凳子坐在苏道安身边,蹙眉道,“咱们这一路也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和特别的药吧。”
“嗯……”苏道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先不说这个。”她转而望向葛柒柒:“柒柒,你在外这些年,可有找到什么根治的方法?”
“方法是知道了,但人却一直未有找到。”葛柒柒提起此事,似乎也是十分苦恼,“最开始我去到苗疆的时候,因为不熟悉情况,只能在外围活动,但外围的居民对于蛊虫之类的东西似乎并不熟悉,此事我之前在信件中也已经有说明过。”
“嗯。”惊蛰一面点头应和,一面搬了两张凳子过来,一张放在葛柒柒身后,一张则是放在自己身后,“先前你说,那片山林中有许多奇异的草药,但那里的人们出了隐居在深山以外,与平常的村落没有什么差别。”
“对。”葛柒柒自然而然的坐下,继续道,“后来我与你们断了联系,原本十分焦急,但我一人之力也不可能去到离城,便想着,不如先继续调查此事,等待你们后面再与我联系。而后一次机缘巧合,我接触到了其内部的村落,花了很长时间与那里头的村民混熟,这才打听到了庄生晓梦的秘密。”
唐拂衣与苏道安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望向葛柒柒,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这种用毒虫的尸体制成的白色粉末,最开始在苗疆是作为药物被制作出来,其目的是让重病之人减轻痛苦。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为生病后可以没有痛苦而高兴,却忽略了其副作用,药物的滥用最终导致了一场极大的灾难,苗疆中人死了大半。”
“从那之后,圣女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准再使用和制作这种药物,也是在那段时间,大家发现此毒无解。唯一能称之为解药的,只有苗疆圣女的鲜血。”
言及此处,葛柒柒有些丧气垂下了头,她只是沉浸在自己即将说出口地那个“坏消息”,却忽略了屋中其他人略有些怪异的神情。
“在苗疆,圣女之所以被尊为圣女,是因为她的血可以化解所有的蛊毒。然而先代圣女却爱上了一个中原男子,怀上了他的孩子。那时的苗民们认为与外族人通婚生下的孩子不能继承这一神奇的血脉,对当时的圣女多番指责,试图说服她自愿小产,圣女忍无可忍,逃出了村子,至今已有几十年音讯全无。”
“无知。”惊蛰忍不住开口低斥了一句。
“确实如此。”葛柒柒道,“不过我无意去干涉他们自己村落的事情,只是这圣女下落不明,庄生晓梦恐怕也……”
她说着,忽然瞥见唐拂衣与苏道安两人颇有些微妙的神情:“你们……俩,那是什么表情?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么?”
“呃……”
葛柒柒不知道眼前这位“孙家主”正是苗疆圣女的后人,更不会知道那两人曾经度过一个多么荒唐的夜晚——在那个夜里,苏道安咬破了唐拂衣的嘴唇,血腥与爱意同样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