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作者:
承古 更新:2025-10-31 18:59 字数:3130
“可以加入你们么?”他微笑着开口问道。
第204章 抉择 “我会为你铺路,也会与你一起回……
左嫣然与哈兹姆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前者将阿苏勒的灵位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空位。
于是骆怀轩也盘腿坐了下来,郑重其事的将萧清尘的灵位放放到了阿苏勒的旁边。
就这样三人二牌在诺大的室内围城一圈,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又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酒过三巡,骆怀轩喝的过瘾了,才砸了咂嘴,开口问了左嫣然一句:“现在要怎么办?”
“不知道,大概是吃饱喝足然后等死吧。”左嫣然没有看他,只是随口一答,也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那可不行,我还年轻,不想死。”骆怀轩道。
“那你说怎么办?”左嫣然问。
“不如再试着谈一谈。”骆怀轩答。
“谈?”左嫣然冷笑了一声,“拿什么去谈?一把火的事,孙氏凭什么放过我们?”
“这城中不只有我们,还有近万无辜的百姓不是么?”
左嫣然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种时候,孰轻孰重,唐拂衣难道分辨不清?”
“分不清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什么意思?”左嫣然蹙眉。
相比起她的困惑,此刻的骆怀轩显得愈发认真,他说出的话或有荒唐,但绝非只是在开一个玩笑。
“万事万物,轻重缓急,皆在人心。就像你为了替漠勒也替你自己博一个未来,一定会选择背弃那些看起来冠冕堂皇的信与义,趁着苏道安不在试图剿灭孙氏。而苏道安明知道后方有被偷袭的风险,也明白这一路上一定颇有变数,却还是毫无犹豫的要带人前去,在萧安乐逃过青崖关之前一鼓作气将她杀死。”
“我的意思是,或许在你看来,所有事物只要有利于自己,都应当为千载良机让路或是牺牲。但不去试着谈一次,问一次,你也不会知道,在唐拂衣的心里,沐云城百姓的命与这浩荡天下地权利,孰轻孰重。”
“再者,若是只因心里觉得不可能而不去尝试,若是谈一次失败了就不再谈,那我如今,也不会坐在这里,与你们各位如此谈天说地,开怀畅饮了。”
左嫣然看着骆怀轩的眼睛,又想起自己当年试图将他从离城拉过来地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死缠烂打式的拜访。
当时只是一心想着定要将此人劝来为漠勒效力,现下再回望当时的地“胡言乱语”,着实是有些惭愧。
“如今想来,若非你当年信了我的鬼话,恐怕如今也不会与我们一同,落得此般被动的境地。”左嫣然开口道。
骆怀轩闻言却只是平静地笑着摇了摇头。
“错了。”他一面说,一面将酒坛中最后一点酒倒进了左嫣然和自己的杯中,“我信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我自信不会看错人。”他端起酒杯,“就像这酒,我既然已经端起来了,那么不论你喝不喝,我都先干为敬。”
言罢,他抬手,仰头将那酒水尽数饮尽,留下左嫣然一人,像是还没从骆怀轩的话中回过味来一般,仍在发呆。
“怎么,国师,不敢喝了?”哈兹姆佝偻着身子,一个满面皱纹地老头子,如今却像个少年人一般,偏头瞧着左嫣然打趣般的挑衅了一句。
左嫣然如梦初醒。
“喝!”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当然要喝!”
她也学着骆怀轩地样子仰头饮尽杯中酒,又将杯子放到地上,“咚”得一声,就像是在那个瞬间,用尽全力下定的决心。
左嫣然站了起来,于是所有人都扬起了头。
“如果……”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有些颤抖,“如果这次,我们侥幸活了下来,那……”
“那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哈兹姆自然而然地接了她的话。
左嫣然蓦地转头看过去——她知道哈兹姆不会开这样恶劣的玩笑,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心在胸中砰砰直跳,每一根神经都无比兴奋,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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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公主你总算回来了!”
“唐拂衣!我就知道,又是你带着公主乱跑,晚膳都要凉了,到时候公主要是病了我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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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宫的宫门被火熏得漆黑,门槛断了一半,缝隙中依稀可以见到宫内积了灰的石缝间高高低低枯黄地杂草。
唐拂衣背着苏道安站在宫门口,迟迟都没有下一步地动作。
“不进去么?”苏道安将下巴抵在唐拂衣地肩膀上,轻声问了句。
或许是因为这次伤的实在太重,接连的噩耗折磨着衰弱地神经,自那次强撑着去到议事厅后,苏道安又病倒了。病魔来势汹汹,接连三日卧床不起,就好像从前那许多年沙场征战积累下地旧伤沉疴都在同一个时刻如排山倒海般涌出来,一下子就冲垮了这具本就已是外强中干地身体。
直到今日,阳光格外明媚,她才第一次开口,说想要去千灯宫看看。
唐拂衣不想苏道安出门受冻,可看着她红着眼面色苍白,精神恹恹地模样,还是不忍心拒绝,只得仔细给她裹上厚厚地衣服和披风,确保不会漏风后,背着她出了房门。
然而走到千灯宫的门口,她却还是有些畏缩不前——这个本该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桃源的地方,最后的回忆,却还是定格在那个血流成河的雨夜。
苏道安趴在唐拂衣的背上,她的手使不上力,于是歪过头,轻轻啄了啄唐拂衣的下颌:“进去吧。”
唐拂衣耳根浮起一抹绯红,她压下心中的痒意,伸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记忆中的千灯宫总是流光溢彩,那些悬挂在空中的金绳上的,散落在小路两边的,各式各样的宫灯,白日里阳光照下来,也是格外华丽好看。
而如今,年复一年的雨水将血迹冲淡,苍白的石板上只留下大片暗淡的灰红,宫灯的残骸与风化的白骨混在一起没入混沌地泥地。
所有的贵气与温暖褪去后,只余下满院荒芜。
唐拂衣背着苏道安,穿过正殿旁的长廊。后院假山的石块松动,破碎的几块滚落在地,万物萧条中,那几株红梅竟还凌寒而立。
“真是难得,它们还活着。”苏道安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嗯。”唐拂衣的声音里也有明显的惊讶,“似乎还比从前长得更高更大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苏道安放到走廊尽头的台阶上,又帮她拢紧了裘衣。
现下还未到红梅花开的时候,可那些枝条,多年无人打理,却似乎比过去生长的更为茂盛,最高最野的几根,甚至已经探出了宫墙。
“没有想到,最后竟只有你我二人回来了这里。”苏道安忽然开口。
唐拂衣单膝跪在她面前,抓着她的双手,垂下头,不知要如何回答。
那些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的人,有的阴阳两隔,有的沉睡不醒,有的反目成仇。
“但是还好,至少你还在我身边。”
唐拂衣抬起头,见到苏道安轻轻勾了勾唇,唤了声:“拂衣。”
“嗯。”她应了一声,就好像很多年前很多次那样。
“我想喝茶了。”苏道安道,“咱们这里搭个小炉子,简单些的,一起煮茶喝吧。”
唐拂衣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好,我去安排,你在这里等我。”
苏道安的要求并不难办到,唐拂衣很快就提了个烧好了炭火的小炉子过来,将装满了水的茶壶架在上面,没过一会儿,里头的茶水便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
唐拂衣坐到苏道安的身边,倒了两杯,待到温度不会烫手,才递到苏道安的面前:“可惜梅花还未开,不能像从前那般,摘了梅花下水。”
“这样就很好。”苏道安从厚厚地裘衣中伸出还缠着绷带的手,将那杯子捧在掌心,然后低头蜷起身子,轻轻抿一口,又抿一口。
而唐拂衣只是捧着杯子,沉默着仰起头,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发呆。
日移影异,也不知是不是喝饱或是喝足了,苏道安将那杯子放到身旁的地上,又将手缩回了裘衣里。
“听说左嫣然派人来传信,说想与你谈谈。”她开口打破了这久违的宁静。
“嗯。”唐拂衣轻叹了口气,“她连续三日派人来,我都没有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苏道安问。
“不知道。”唐拂衣摇了摇头,忽然又像是自嘲一般,轻轻一笑,“或许事到如今,有些迷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