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三年客      更新:2025-11-03 16:11      字数:3451
  而他对高途呢?几乎一无所知,连高途之前的住址,还是找人事部拿到的。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公司打来的,屏幕上跳动着"秦明"的名字。沈文琅直接挂断,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自从高途离开后,hs集团就像一台失去润滑的机器,每个齿轮都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新来的秘书连最基本的日程都安排不好,董事会的文件频频出错,沈文琅这才惊觉,过去时间里,是高途在无声地维持着这一切的运转。
  回到酒店房间,沈文琅脱下湿透的衣服,热水冲刷过身体,却无法温暖他内心深处的寒意。他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又一次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机械的女声冰冷地宣告着又一次失败。
  沈文琅将手机摔在床上,双手捂住脸。大学毕业时,高途也消失过一年,但这次不同,这次他真切地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就像有人从他胸腔里活生生挖走了一块。
  "该死!"沈文琅一拳砸在床头柜上,指关节传来尖锐的疼痛。手机震动起来。是花咏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
  "那天晚上带你离开酒会的那个omega的背影。"
  沈文琅根本不想看,直接右滑删除信息,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个omega的存在。
  三天后,江沪市中心,盛放科技大楼地下车库。
  "我要找到高途。"沈文琅堵住了花咏的车,走到车窗旁敲了敲。
  花咏摇下车窗,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展示自己爱人送的手表,抬眼打量着自己这位明显憔悴了不少的朋友,"人家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你以什么立场过问?
  "立场?"沈文琅的声音陡然提高,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耳,"我跟高途认识十年!他一声不响就消失,连个解释都没有!"
  花咏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所以,沈总是以老板的身份关心前员工的家事?"
  沈文琅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燥热从胸口窜上头顶,"少他妈废话!我查过了,高途还未婚,又没结婚,算什么家事?"
  等他把那个该死的omega找出来就扔进黄浦江。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跟他抢人?
  花咏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啧啧,这醋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总被横刀夺爱了呢。"
  "花咏!"沈文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倾身向前,声音压低却更加危险,"我要是找不到高途,你和盛少游也别想好过,大家谁都别过了!"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花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推了推眼镜,长叹一口气,"你真是...没救了。"沉默片刻后,他妥协道:"高途的父亲一直在江沪,这是地址。"
  "高途的父亲?"沈文琅愣住了,眉头紧锁,"你私下联系过他?"
  "文琅,你稍微成熟点,关注一下重点!"
  说完,花咏示意司机开车。劳斯莱斯无声地滑出车位,留下沈文琅独自站在昏暗的车库里。
  回到车上,沈文琅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问:如果高途真的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他还有资格去打扰吗?
  沈文琅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狠狠压下去。无论如何,他必须见到高途,必须确认他是否安好。
  手机叮咚一声响,屏幕亮光映出了沈文琅脸上的挫败,
  花咏:"具体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去找找他,或许会有线索!"
  第33章 归乡遇故人
  铁皮公交车在坑洼路上颠簸,每一次摇晃都像要把人甩出去。空气浑浊,混杂着汗味和劣质皮革的气味。
  高途坐在靠窗的位置,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侧脸线条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过分瘦削和紧绷。他的眼睛半阖着,长久的疲惫像是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身身边紧挨着的高晴,身体坐得笔直,如同一根拉满弦的弓,警惕的视线如同探照灯,无声地扫过车厢里每一个晃动的人影。左手,始终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姿态,微微挡在高途的身侧。
  车厢中部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高大身影利落地穿过狭窄的过道,在寻找座位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高途的脸。那人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紧接着是毫无掩饰的巨大热情。
  难以置信的惊喜瞬间爆发:“高途?是高途吧?!”洪亮的声音穿透嘈杂。
  高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茫然地望向声音来源,带着一丝困惑。那张脸有些模糊的熟悉感,记忆却像生了锈,一时间无法顺畅的展开。高晴的反应却像警报拉响,浑身肌肉绷紧,瞬间挡在高途身前,目光如刀刺向来人。
  那是个高大的alpha男性,信息素味道仿佛夏日下的日葵。这种信息素本身并不带攻击性,甚至称得上平和,但在高晴高度戒备的神经感知下,任何陌生alpha的靠近,尤其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目标明确的热情,都足以点燃她脑中危险的红灯。
  “你是……?”高途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和浓浓的倦意。
  “我啊!马珩!”来人无视高晴的敌意,咧着嘴,笑容坦荡得近乎没心没肺,一屁股坐在前排空座上。
  “马珩?”高途拧紧眉头,最终缓慢摇头,“抱歉,时间太久……”
  “哎呀,正常!不记得正常!”马珩大手一挥打断他,“十几年没见了嘛!咱们以前就住隔壁巷子,我家是平房带个小院那家,我外婆还在的时候,你俩小时候总跑我家玩来着!想起来没?高婆婆”
  回忆的锚点落下,兄妹俩终于想起了这个老邻居。
  马珩兴奋地来回打量他们:“缘分啊!你们……回家探亲?”
  “探亲?”高途重复着,嘴角牵起一丝苦涩至极的弧度,垂下了眼睑。沉默沉重地压了下来。
  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厢的震动固执地填充着每一寸空隙。这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对话中间,让马珩那原本兴高采烈的神情也稍稍凝滞了一下。
  “不是探亲。我们……准备回来常住。”
  “常住?好事啊!”马珩眼睛又亮了,仿佛刚才那点凝滞从未存在过,“那感情好!老街坊又能凑一块儿了!你们住哪儿?就你们家老房子?位置我记得不错……”
  高途侧头看向窗外深沉的暮色,沉默了几秒才转回:“老房子……早没了。我爸……很多年前就卖了。”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骤然冷了几度。高晴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间承载着他们破碎童年所有混乱记忆的老屋,最终竟是以这种方式彻底消失,连一个可供凭吊、哪怕只是用来憎恨的实体都没有留下。一股强烈的无家可归的悲凉感,混合着对父亲更深的怨怼,无声地涌上来,堵得她胸口发闷。
  “卖了?!”马珩错愕,随即是毫不作伪的惋惜,“那……你们现在回来,住哪儿?总不能住酒店吧,那哪儿住得起啊!”
  “还不知道。”高途声音很轻,带着听天由命的平静,“先回去看看。”
  “嗐!”马珩猛地一拍大腿,引来旁人侧目。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我在宜市有两套房!一套自住,一套空着!这下正好!”他目光灼灼盯住高途,笑容带着不容拒绝的豪爽:“都是老街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房租,五折!就当帮我外婆照顾你们!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你们回来了没地方住,肯定也得念叨我!”
  “五折”像小石子投入死水,旋即被巨大的不安淹没。高途身体后靠,连连摆手,语速急切,“不行!太麻烦你了!我们怎么能……”
  “麻烦什么!”马珩嗓门更大,直接盖过他,也堵住了高晴即将出口的冷言。他眉头微皱,带着被误解的委屈直率,“老邻居帮衬天经地义!房子空着也是落灰!五折,定了!”他斩钉截铁。
  “真的不行!”高途异常坚决,直视马珩,“好意心领。房租必须市场价。”
  “行行行!拗不过你!倔脾气一点没变!”马珩认命般嚷嚷,脸上却重新挂起爽朗的笑,“五折不行?那……八折!不能再多!再多我跟你急!这价多少人抢破头!八折!定了!”
  马珩一边说,一边已麻利地从旧挎包里翻出串磨亮的钥匙,不由分说塞向高途怀里,“钥匙拿着!等会儿到地儿了我带你们去认认路,我在市里,近得很!”动作莽撞而笃定。
  高途看着眼前的钥匙,沉默了几秒。最终,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串带着马珩掌心温度的钥匙。
  “谢谢。”他声音很轻却清晰,抬眼迎上马珩如释重负的目光,“房租,我会按时付”
  “嗨!说这个!”马珩大手一挥,灿烂地笑了,心满意足地坐好,仿佛完成壮举。他周身的信息素也变得平和温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