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叔父 第126节
作者:
再枯荣      更新:2025-11-03 16:45      字数:6263
 
  第137章 出皇都(廿一)
  陈婠笙一叫,沈荃忙领着庾祺九鲤凳上几个石阶,在亭外台基上行跪拜礼。婠笙噙笑问及庾祺九鲤的身份来意,沈荃细细说明,一问一答间,将庾祺九鲤耽搁在地上不得起身。
  九鲤跪不多时便觉膝盖像被冻僵了,木木的,想动也不能动。她哪吃过这份苦头,从前在乡下跟着上坟祭祖,庾祺从不叫她多跪半刻,就是年节里要跪也多是预备蒲团来垫着。庾祺正在旁睐了她的膝盖一眼,耳中听着陈婠笙温柔和煦的嗓音,顿感厌烦。
  亭子里沈荃正哈着腰笑道:“这么冷的天,贵妃娘娘怎么到外头来坐着?要是着了风寒皇上可要挂心了,如今大国舅爷虽身处西南,可昨儿来的奏本里头还向娘娘和四皇子请安呢。就是小国舅爷在京里也是日日盼着娘娘凤体康健,娘娘可千万要保重才是啊。”
  婠笙笑着点一点头,“我是在宫里头坐得闷,特地出来透透气,沈公公放心,我自己还不知道冷暖么?坐一会就回去了。”
  说到此节,那双杏眼方温吞吞地往沈荃身后瞥去,神情慢慢挂上五分庄严,“瞧,我们只顾说话,竟忘了亭子外头还有人跪着,他们两个虽是平头老百姓,可皇上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天下子民,快叫他们起来吧,到里头来避避风。”
  沈荃回头叫了庾祺九鲤入亭来,九鲤只看着庾祺,见他又近前作揖行礼,便也又福身行礼,“贵妃娘娘金安。”
  婠笙注视九鲤好一会,暗自惊叹,眼前这姑娘还真如侄儿陈嘉所说,与画上的全善姮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当初在皇上寝殿内一瞧见那画就觉得不简单,尽管全善姮本人她从未见过,如今亲见九鲤,就像是见着全善姮一般,一股妒恨如同猛火在她心内止不住地烧起来。
  兜兜转转,她全善姮的女儿还是走到皇上跟前来了,虽然背地里娘家人都说这姑娘不一定就是皇上的血脉,可她能从九鲤的眉宇双眸中看见一丝刁滑诡诈,这感觉她太熟悉了,不会错的——
  好在那个杜仲死了,即便眼前真是个公主,也威胁不到她什么。她渐又松懈几分,端起茶来淡淡一笑,“皇上特许你们自由进出宫廷查案子,你们打算从何处查起?”
  庾祺拱手道:“回娘娘,草民二人正请沈公公带着先看查看初情现场。”
  婠笙扭过头朝亭外望去,“姝嫱就是死在那里。”
  二人顺着她的眼将目光穿过些高挑的琼枝玉树,所及之处栽着一片半丈高的山茶树,枝叶被雪低压着,成了道天然屏障。案发是十月末,那时候枝繁叶茂犹胜眼前,的确是个避人耳目的好去处,庾祺凝眉细望,那山茶树林后头似乎不见路径。
  因问沈荃,沈荃细着嗓子道:“这山茶园后头是夕露台,是后宫娘娘们听戏宴饮的地方,除了年节有戏外,平日都是空着的,只有几个小太来往监巡查。”
  如此说来,那山茶园后头无路可走,就只有
  亭子前头这条路能进去,凶手选此处作案是为掩人耳目,足可见是早有预谋。
  庾祺看了片刻,又扭头问沈荃:“沈公公,草民不懂宫里的规矩,宫女们闲来无事都可以随意在宫内行走?”
  “那就要看走去什么地方了,闲时在这些花园里走走逛逛,只要各宫主子不理会倒没什么,要是主子们用人的时候找不见人,这可就要受罚了。”
  庾祺点着头道:“案发是在夜里,天气寒冷,那个叫姝嫱的小宫女为何会离宫跑到此地来?”
  婠笙旁边有个叫蕴儿的宫女开口道:“当晚我们娘娘在青鸟阁内吃酒,我恐怕酒后吹风会伤了娘娘的凤体,所以打发一个小太监去苍梧轩传话,让姝嫱带件斗篷和袖笼子到青鸟阁来,娘娘回宫路上好用,她这才离宫出来的。”
  九鲤走到向路的阑干来,举目一望,这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曲折蜿蜒,道路那边是一些金瓦红墙,别无门洞,只能顺着这头走到那头。
  记得上回邹昌说过,前一阵有个叫顺子的小太监跳出来指证,当夜巡逻曾在这条路上看见过昭王从后头那山茶园中出来。
  这却有些不对,她扭头和庾祺道:“叔父,咱们到园子里去瞧瞧吧。”
  庾祺便向婠笙作揖,“不知贵妃娘娘可否应允?”
  婠笙抿着唇上的茶水,眼睛漫不经心地落在桌上的茶果上,笑着点头,“皇上许你们走动查看,我还敢违抗皇命不成?你们只管看去。”
  言讫仍由沈荃领着他二人下亭,钻进那山茶园中去。九鲤一路走,一路往那蜿蜒小路上望,这园子虽不大,却枝横树斜生长得密密麻麻,一入夜,外头绝看不见里面。但当夜那太监顺子真从此地巡查而过,必是手打灯笼从蜿蜒路上远远走来,从枝叶罅隙间分明能瞧见游荡的灯笼,哪个凶手会明知有人路过,还跳出去被人看见?
  因此上,九鲤益发笃定那个顺子是在说谎。
  三人走到林间,沈荃拿拂尘朝一棵树底下指去,“当时那姝嫱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人发现的,血流了一地,哎唷,那副场面就别提多吓人了!姝嫱衣衫不整,身上有好些伤痕,仵作验过,大概是挣扎的时候被凶手蹭伤的。”
  庾祺因问:“公公知不知道死者身上有几处伤痕?”
  “我听邹大人秦大人进宫禀报的时候说起过,身上的淤青有七处,有十一处破皮的,大概是抓伤挠伤或者是给树枝刮伤的。”
  九鲤道:“说明这姝嫱当时与凶手短暂地打斗过一阵,难道就没人听见呼救么?”
  沈荃摇头,“从青鸟阁过来,亭前这条路离得最近的除了这夕露台,再往前就是贵妃娘娘的苍梧轩,别的宫里的人要到青鸟阁去,有别的近路,所以当天晚上这路上少有人走动,也就是巡查的太监和侍卫。不过侍卫是一个时辰巡查一回,就是姝嫱呼救,也不一定碰巧听见。”
  庾祺喃喃道:“看来凶手对内宫的路径和侍卫们巡查时辰都很熟悉。”
  九鲤别有深意地朝他撇了嘴,“偏不知道还有个太监来巡查。”
  沈荃搭话道:“你们是说顺子?”
  九鲤点点头,“邹大人说,前一阵这个叫顺子的小太监站出来说,当夜他巡查至此,曾见昭王从这园子里走出去。”
  “是是是,是有这回事!”沈荃微微仰着脖子,朝天上眯着眼睛回想,“那顺子巡完到外头值房里就开始拉稀跑肚的,当夜就被关在外头胡同里治病去了,等病好了才知道出了这事,这才出来作证。”
  九鲤旋即道:“可见凶手只知道侍卫巡逻的时辰,并不清楚太监巡查的时辰。”
  “这个姑娘就有所不知了,顺子是负责报时辰的,巡查是有定例,不过当夜青鸟阁夜宴,有许多宫外的皇亲国戚进来,自然小太监们也忙些,像顺子这种只管报时辰的也会被派出来巡查巡查。”
  庾祺回首道:“通常宫外巡查都是至少三五个人,敢问公公,宫内太监们巡查是什么规矩?”
  沈荃道:“按规矩是三人一队,不过当晚人多事杂,所以有两个小太监好容易得歇,就躲了个懒,叫顺子一人来巡了。”
  庾祺轻轻一笑,“这顺子倒很勤谨。”
  或许连这顺子也压根没来巡这一回,只是要替人做伪证,所以才说来巡过,九鲤一寻思,便也嘲讽地笑一笑,不过当下不提,照旧与庾祺分头在园中各处查看。
  沈荃只跟着九鲤转,怀抱拂尘歪着脸,见她一脸专注认真,忍不住感慨,“你这专心致志的模样,就像全姑娘就站在我面前似的。全姑娘做事也是极认真的一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她不是男人,要是男人,早就考个功名做官了!”
  闻言,九鲤踌躇片刻,稍稍直起腰来,“公公,我知道您说的这位全姑姑是我母亲,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和叔父心里早就十分清楚了,这事是瞒不住的。”
  沈荃笑而点头,“那你爹是谁,你那位叔父没告诉你?”
  她摇摇头,“连他也不知道,他说我娘从没提过,而且当年在全府,我娘也从没直言承认过我是她女儿。不过我这模样也不必说了,您看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扭头朝他又看一眼,“沈公公,您从前和我娘很熟么?”
  沈荃抱腹笑道:“那时候你娘就跟你一般大,常往王府去传先皇的口谕,我们倒是常说话。你娘看着娴静和软,却是个最要强不过的人。”
  九鲤暗想,从前皇上还是王爷,这沈公公在王府就侍奉,倘或常与她娘有来往的话,一定是皇上的意思,说不准在两人之间传递口信或东西,二人的私情他最清楚,所以才对自己如此亲切。
  正想到此节,忽然听见庾祺踩着雪走过来,“出去吧。”
  九鲤扇扇双眼,“不看啦?”
  “这园子被打扫过了,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一行往外走,沈荃散淡笑道:“这是宫里头,不是外头,不可能留着个案发地等案子查清再收拾,案发第二天邹大人秦大人来查过后就叫人收拾过了,连那些沾着血的土都挖出去了。”
  九鲤惊叹一声,“土翻一翻就好了呀,怎么还要挖出去?”
  “贵妃娘娘血养出的花有腥气,所以吩咐连土也挖了。”
  九鲤暗暗撇嘴,朝前一瞧,婠笙与几个宫人还在那亭子里坐着呢,这么冷的天,亏她坐得住!三人不得不进去回话请安。
  婠笙换了个珐琅鎏金汤婆子抱在腿上,似乎是有意在这里等着他们,一听脚步声便朝几人稍稍转过身来,问起查检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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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138章 出皇都(廿二)
  庾祺正要答话,婠笙那纤长的手却抬起来朝他身后的九鲤一指,“让这丫头说,她既随你进宫查案,想是有些本事,倘或有什么线索,她也该看得出来。”
  九鲤向旁看沈荃,见沈荃朝她暗暗使了个眼色,只得上前福身,“回贵妃娘娘的话,那园子早叫人收拾过了,连土都翻了一遍,就是有什么线索,眼下也找不到了。”
  不想婠笙脸色一冷,斜上眼来,“你的意思,是嫌收拾的宫人多事,还是觉得有人刻意破坏现场,阻扰查案?”
  此言一出,庾祺沈荃皆有些惊恐,暗中忙看九鲤。九鲤虽也慌张,倒很快镇静下来,窥一眼婠笙的凌厉的脸色,愈发觉得这陈贵妃是做贼心虚。
  这话可不敢说,她只将双膝一软,跪到地上连声分辨,“民女不敢有这个意思!民女再不懂规矩也明白,这后宫之中,多少贵人娘娘住着,哪能见得那些血啊死人的不吉利的东西?自然先收拾了要紧。这里没线索
  ,还可以到宫外查验尸体,请娘娘放心,一定会有别的发现!”
  她这一跪,陈贵妃方懊悔性急,又化开微笑朝左右睃睃,“瞧我把这姑娘吓得,快搀起来。”
  待九鲤起身,稍显和颜悦色道:“你是民间来的,得皇上特许在宫中走动,我方才不过是想提醒提醒你,可别说话得罪了人,这宫里头可不只我一个娘娘,再者说,那些宫女太监也不好惹,宫女闹出人命,谁不是人心惶惶,都怕怀疑到自己头上,恐怕他们听了多心。”
  九鲤忙垂首认错,“民女不会说话,请娘娘责罚。”
  “这就言重了。”
  说着,婠笙朝边上伸出胳膊,那宫女蕴儿忙托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凳上抚起来,一个小太监接过汤婆子,另一个宫女替她戴上暖袖套,九鲤见她这架势是要走,忙站到一旁去。
  她笼着白狐狸毛暖袖搭在腹前,要走时,又瞥着庾祺,“听说你原是个大夫,极擅验尸,比仵作还厉害?可惜这回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姝嫱的尸体早叫她宫外的父母接走了,如今只怕都回了家乡入土为安了,你若要瞧,我叫人去她家乡,再把她的尸体刨出来送到京城。”
  庾祺微微抬起额头,看见她稍有些得意的侧脸。他只得将眼波一转,垂下头,澹然道:“那些话都是旁人客气,草民愧不敢当。既然先前有仵作验过,草民只看案卷便是,不敢惊扰死者,更不敢劳烦娘娘。”
  婠笙转动脖子斜他一眼,慢慢点一点头,方款步出亭,一双半高底的绣鞋踩得雪沙沙作响,那声音像在人心里,使人在岑寂中微觉不安。
  隔会她朝身后瞥一眼,蕴儿立时上前,她凝着眼低声问道:“那个顺子回宫没有?”
  蕴儿摇头,“顺子痢疾初愈,刻漏房管事的公公怕他没好完再过了病气给人,特许他在胡同里多歇几日。”
  “一会打发个人去告诉陈嘉一声,务必要管好这个顺子的嘴。”
  蕴儿又凑近了些,“娘娘要是不放心,不如让这个顺子永远开不了口。”
  婠笙斜她一眼,“不好,皇上刚命这个无官无职的庾祺来查此案,就是要对百官以示公允,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证人死了,皇上少不得会疑心到咱们陈家头上。”
  “娘娘虑得是,即便他不死,他的口也开不了,他的爹娘已被二爷接上京押起来了,就是再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乱说话。”
  婠笙默然走到路径蜿蜒处,扭头一看,亭子里早没了人,循路望去,见三人的背影是朝着青鸟阁那头去了。
  皇上这时候许了这庾祺如此大的特权,还叫沈荃亲陪,到底是相信昭王清白,还是做给百官看?真是叫人愈发难揣摩。
  那厢沈荃领着庾祺九鲤到青鸟阁转了一圈后,便叫小太监送二人出宫,一面折去玉乾宫回禀周颢。周颢正在殿内关着门与一班大臣议事,仔细一听,像又是为立太子的事。
  因近年龙体欠安,朝中大臣急于早立国本,未免宫内宫外动荡不安。自从陈贵妃之子出生后,皇上膝下有了一亲生皇子,原来支持昭王之人自然不敢再直言立昭王为太子,不过每逢有人提议册立小皇子之时,这班人多以天命太重而皇子年幼,早早册立太子,只怕有损金体为由反对,况朝堂早有议论,先皇太子原本年幼时生龙活虎,正是自册立为皇太子后才日渐孱弱多病,焉知不是天命太重之故?
  众大臣相争一年,倒是二位国舅道:“皇子年幼,皇上正值年富力强,将来不知还会生下多少位皇子,到时候从中挑一位经纬天地之才,这才是朝廷之福,苍生之福。”
  好听话自然是如此说,可谁不知道皇上龙体有恙,又是四十多岁,将来即便还能生,谁能说得准到底是公主还是皇子?就算得了位皇子,比眼下四皇子又要小几岁,算来算去,这皇太子之位多半都是四皇子的,所以两位国舅爷自然可以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横竖因两位国舅爷这话,此事搁置了两三月未议,谁知眼下却因姝嫱被害一案又被大臣提在口里。
  内中有人道:“此案诸多蹊跷,依臣之见,终是为太子之位有人心乱不定,生此毒计陷害昭王!当年先帝在位时曾有明旨,将昭王过继给皇上为子,先帝曾说,平王论公,是为国而战,为私,皇上当年是皇太子,平王是为手足而战,太子当以平王之子为亲子。皇上,此刻昭王被冤,案情不明,若册立四皇子为太子,只怕有违先帝之意啊,请皇上三思!”
  周颢靠在椅上沉默不语,见状,有人驳道:“张大人此言差矣,既然案情不明,怎么就认定有冤?若按张大人的意思,是因为太子之位空悬而招致人心不安,那此时奴册立四皇子为太子,正可以稳定众朝臣的心!”
  有个陈大人瞥他一眼,话语尖锐道:“王大人,既然先帝有旨意要皇上视昭王为亲生之子,自己的儿子眼下涉案不明,就急着立皇太子,你这岂不是置皇上于无情无义之地?以后叫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两位国舅爷乃四皇子的亲舅舅,他们都不急,你又急什么?”
  “二位国舅爷正因与四皇子有亲,所以避讳,他们不开口就罢了,我们这些吃朝廷俸禄的大臣再不开口,岂不是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哼,既然是国家大事,二位国舅爷皆是内阁重臣,真是大公无私,何须避讳?!”这陈大人笑乜一眼,向案前一步行礼,“启奏皇上,臣昨日得知,与庾祺齐叙白等人一同上京的还有一名年轻男子,名叫杜仲,也是庾祺收养的一个孤儿,年十七,与那位九鲤姑娘一样,原也是个风光霁月的少年,可不知怎的,听说这杜仲在进京路上被人投毒致死。”
  话音甫落,好几位大人脸上皆浮着不少惊疑,周颢亦稍稍扣眉,“这个杜仲也是庾祺收养的孤儿?你的意思是,此人被人下毒害死,也与昭王的案子有关?”
  “臣也是昨日收到南京彦大人的信才得知此事,据彦大人说,这个杜仲与九鲤姑娘都是相貌不俗,令人过目难忘,更兼他们年纪相仿,所以在南京有很多人都误将他们认作是一对龙凤胎。”
  如今但凡知道九鲤是全善姮私生女的人,都不免怀疑九鲤与皇上的关系,既然有位青年与九鲤有同胞嫌疑,那自然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周颢冷着脸默了半晌,方问:“那他们到底是不是同胞?”
  “回皇上,齐叙白早就派人到苏州查过,这个杜仲是苏州一户寻常百姓家的儿子,父母因病早亡,这才被庾祺收为学徒教养长大。这恐怕是别有居心之人为防万一,所以——”
  这陈大人一面禀,一面窥周颢,见他眼色沉毅冷峻,便将后头引人遐想的话咽住了,没有证据之事,凭人猜测罢了,皇上一向多疑,他猜到的一定不会比他们这些臣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