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尸语 第115节
作者:
陈加皮 更新:2025-11-03 17:03 字数:4180
不等闫禀玉反应,卢行歧猛然推开闫禀玉,回到春风蛊身旁。
春风蛊狂喜,抱揽住卢行歧,“我就知道,你会中意我,很快就好了,我会让你舒服的……”
春风蛊甩袖,布帛飘荡过来,掩盖住他们的身影,彻底不见了。
第87章 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冯渐微混在随从里,吃了第二顿饭,还真别说,黄家的伙食真好,厨师手艺也棒。他和活珠子吃到撑,捧腹而躺,哪也没去。
不过也是没地去,因为流派内不欢迎冯渐微,也乐得他不用找理由遁走了。中午聚餐没听到什么有用讯息,这会正值那边晚餐,他和活珠子就顺理成章躲在房间偷听。
冯渐微歪靠床头,活珠子擅用耳目,正襟危坐地竖耳倾听。
“人齐了,大家举杯敬酒,今天坐主位的是黄尔仙……”
活珠子以第三者视角描述着聚餐的内容:
班仝放下酒杯,嘀咕一句:“怎么滚氏还没确定行程,两日后就是约定时间了。”
旁边操巩说:“听说滚荷洪已经回到滚氏老宅了,估计也快了。”
班仝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碗里,低声说:“真是异类,跟那谁一样……”
说到异类,操巩明白“那谁”是谁,两人没明讲,噤声吃菜。
老人家进食习惯,就爱就饭吃菜,餐桌上没备米饭,不知是还没做好,还是忘记了。
此时菜色上完,服侍的人退到外面守候,餐厅里只有黄四旧一个随从。操巩今天嗓子不太利落,喊不了外面的人,便指使黄四旧,“诶!你去看看为什么米饭还没上。”
这里面唯一能被使唤的只有黄四旧,即便没指名道姓,他也知道是在喊自己。他朝操巩微微欠身,说:“我这就去。”
黄四旧出了餐厅。
牙蔚放下筷子,心情不悦。都知道她跟黄四旧定了亲,阿乜去世,虽然他们短期内成不了婚,但不代表她乐意看别人使唤他。
“操巩伯,黄四旧可不是什么无名者,外面有服侍的人,如果你不方便,我这做小辈的可以帮你喊。”
牙蔚生得漂亮,嘴角弯弯的笑,就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静得吓人。牙天婃死后,牙氏的鸡鬼被她继承了,听说最近在搞大动作,收了不少五毒虫在守烛寨,不知道想做什么。她跟黄四旧定亲了,这是在帮未婚夫抱不平呢,现在年轻人不像老人思虑周全,多凭性子,操巩没必要平添不快,给面子地说:“我这嗓子确实不太好,没法大声,所以就劳烦那位小哥了。小侄女心善,我这老家伙也在此谢过了。”
牙蔚笑着客气两句,眼里凉意散了一二分。
黄尔仙坐在首座,看出牙蔚的心思,她能维护黄四旧,证明这段关系不是单纯的联姻。
黄尔仙乐见流派内和睦,特地举酒杯向牙蔚,“前牙氏家主去世,没能亲自前去吊唁,还请见谅。”
下葬太匆忙,牙蔚当时只是电话通知,并未办葬礼,所以各家都约定俗成地没来吊唁。现在被提起,她感受到重视,特别是寨子被牙天悯觊觎,她总有种孤立无援之感,原来几句话就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牙蔚双臂举高酒杯,说:“小爷和黄四旧帮了我许多,我很感激,葬礼从简也是阿乜的意思,不必挂怀。”
各家主之间是平辈,她们年龄相仿,不需要起身相敬。
黄尔仙笑笑,饮下酒。
牙蔚喝了酒,心底对黄家多了一丝亲和感。
牙天婃本身有基础疾病,但不至于去世突然,卢行歧挑衅守烛壮寨的行为是催化剂,这次提前聚头,也是因为卢氏。冯守慈觉得是该拿出来议议,“既然说到牙氏,我们也该聊一下卢氏了吧,反正现在也没外人。滚氏时常游离流派外,届时将讨论结果告知便成。”
这也是班仝和操巩最担忧的事,七大流派中,势力较弱的也有他们两家,初闻卢氏门君单挑门派势力,他们在家时就忐忑不安。尽管不知,那清鬼到底为何而来。
班仝和操巩心意相通地放下筷子,面色添上凝重。
提到卢行歧,牙蔚恨恨地捏紧酒杯,看向未表态的黄尔仙,切切的目光显然同意。
刘凤来知道些内幕,卢行歧挑起战争,无非就是查清灭族真相,结果就两个可能:与七大流派有关或无关。刘家飞凤冲霄穴已经被毁,不管结果如何,跟他没多大关系,所以他不似别人那般急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尔仙身上,她理了下思绪,赞同提前商谈卢行歧连挑两派之事。
刘家和牙氏已遭殃,剩下的几派中,术士之家可以立阵斗法,滚氏有巫蛊术,操氏有五海术,这些都是随手拈来的杀人害命手段,只有班氏的再生之力启动费劲,且代价巨大。所以班仝最为担忧,急声道:“那卢氏门君假如真要挑齐每一家,我们该如何应对?”
黄尔仙说:“得先知晓卢行歧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能和平解决更好。”
牙蔚深知和平不了,地宫对阵时的场面历历在目,“在我牙氏地宫里,卢行歧曾问阿乜,二十九年前刘望犹死时的事。他兴许在刘家起阴卦时得知什么,阿乜不知旧事,也回答不出,他断定家族覆灭与几大流派有关,继而恼怒刺杀我族仙。他自小习传术数,不会不知死者为大之理,却还掘人祖墓,扰魂安宁。其鬼急暴残忍,我觉得我们与之,和平不了。”
还真与冯渐微中午质问的言论一样,那卢氏真认为家族灭亡与他们有关,班仝叹气:“可时隔百余年,现在根本没人知晓前事,这不是凭他胡乱定罪吗?反正我班氏不知,那各位呢?”
这谁敢认,都纷纷摇头。
操巩也急,心口吊着个风雨欲来之的猜测,想尽快落实对策,“挖人祖坟这事,一般人都做不出来,卢行歧为鬼,不忌天道法则,显然无可顾虑了,不知道以后还能做出惊天骇地之举。”
班仝一改稳妥的性格,说出狠决的想法,“与其猜测,等他下一步行动,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是他不顾流派情谊,先下死手的。”
这些人安坐一隅,想得太简单了,刘凤来心底轻嘲,“先下手还是后下手的,暂且不论,卢行歧可没你们想得那么好对付。”
黄尔仙听出刘凤来有其他看法,说:“你与他交过手,又都修术法,以你之见,他鬼力如何?”
刘凤来:“不是鬼力的问题,是卢行歧能以阴身施敕令,并使正阳之道,还可召唤出卢氏的拘魂幡。”
冯守慈十分讶异,“他鬼身竟然能使正阳之道!”
刘凤来点头,“确是。七月十五日那晚钦州城的异常天象,便是拘魂幡现世,他舞幡号阴,破了我刘家的太极阴阳阵。”
太极阴阳阵是个正邪并存之阵,因阵势太过霸道与其反噬之能,刘家从不轻易立阵。其他流派都听闻过此阵威名,那是刘家的超级底牌,居然在对阵中失败了。
冯氏与黄家皆修术法,他们都清楚阴阳阵的制衡之道,卢行歧位属阴极,他竟能对抗阳极的浩然之气,两人心中无不惊诧,却都没表现出来。
还有那柄拘魂幡,可代黄泉主号令阴司,相当于拥有千军万马,他们几个流派能够如何抵挡?
牙蔚与刘凤来经历过对战,平静许多。班仝和操巩闻言越发担忧害怕,窃窃私语起来,尽是丧气的态度。
黄尔仙压下心中震撼,安抚局面,“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且不止一种。”
她看了冯守慈一眼,两人目光交流,似心知肚明。
在座燃起希望,纷纷请黄尔仙言明。
黄尔仙道:“能先谈判就谈判,毕竟卢行歧是卢氏唯一的‘存活’,我们非是残暴之辈,也要顾念旧情,实在不行再采取行动。”
一番话极是妥帖,进退有度,果然是大家之主。
班仝和操巩放下心来,虽然没有落到肚子里,起码安心一半。
牙蔚问:“对付方法是什么?”
黄尔仙轻笑,“阳光是一切阴物的死门,只要利用这一点,局势绝对利好我们。”
众人恍然,这方法确实最直白最有效。
这时,黄四旧端饭进餐厅,身后跟着两名侍者,给大家分别盛饭。
黄四旧盛饭到操巩手里,操巩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牙蔚轻弯嘴角。
盛完饭,黄四旧和侍者退到餐厅外等候。
商议告一段落,大家默契地吃起来。
刘凤来没什么胃口,有个疑问揣了很久,兴许黄家清楚,“黄家主,拘魂幡第三境的通极,你可有听闻?那到底是什么境界?”
拘魂幡其力有三境:令魂,破界,通极。前二黄尔仙知晓,第三境是什么她确实不知,刚要回答,手机响了。
是太爷发来的视讯,黄尔仙接通,他直接说:【有东西偷听,仙姐儿下禁制。】
冯守慈握筷子的手一僵。
……
之后活珠子就听不到了。
“怎么停在这里。”冯渐微恰好对通极好奇,心里有些可惜,不过黄登池是厉害,离那么老远也能意识到有东西偷听。
禁制下时,声音戛然而停,活珠子延长的耳力出现嗡鸣,他搓揉耳朵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好在也听到重要信息,他说:“家主,要告诉门君他们,其他流派要联合对付他吗?”
冯渐微:“还没确定的事,不着急讲,他们进了圣地也没信号,见面再聊。”
“哦。”无事了,活珠子拿手机开游戏。
没过多久,冯桥来找,说冯守慈要见冯渐微。
隔壁两步路,冯渐微就去了,猜想是活珠子使耳目的事,估计来问责。
冯守慈坐在书案后,目光迎着冯渐微,冯渐微看那略带温和的眼神,否定了问责的猜想。
冯渐微走到书案前,伸脚勾出椅子,大喇喇坐下去,“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椅子没推正,他那坐姿也是歪着的,冯守慈难忍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训斥的话冒出喉咙,又被压下。算了,父子关系本就不好,不能再恶劣下去了。
“收敛一下你的作风,晚餐时黄登池没点名活珠子这个半阴子在使耳目,已经是给冯氏面子了。”
冯渐微无谓道:“离那么远他能知道是活珠子干的吗?我不信这么大神通。”
冯守慈说:“别自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卢行歧不也是如此存在吗?”
前半段挺爹味,后半段冯渐微同意,“然后呢?你专程叫我来不会只讲这些吧。”
冯守慈看了看他,尽量温和地说:“两日后聚会结束,你跟我回玉林。”
家里异常,冯渐微是要去回去的,何况阿公的冥诞也到了,但是嘛,好不容易老头有请求的语气,他不顺竿儿爬就太可惜了。
“给我二十万,我就回去。”
既然从冯式微身上捞不到钱,那就从老头身上,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冯守慈一句不啰嗦,从随身唐装里掏出两块金块,扔到桌面。
那哐当的重声,听得人心喜,瞟一眼金块,冯渐微就知道是百克金,两块按市场金价,十五六万这样。他一点不惊讶,是因老头不用移动支付,出门需要携带大量现金时,就会以金条取代。
不够二十万,冯渐微也心满意足地摞走金条,掂手里瞧。
冯守慈:“不足的回家我再添给你。”
冯渐微原本觉得可以了,不想老头还追加,他当然笑纳,“可以。”
“如果你和那些朋友分不开,就让他们也一起到冯氏坐客。”冯守慈又道。
冯渐微张牙咬金条,牙崩紧了咬出几个浅口,他斜着嘴囫囵声:“你说卢行歧他们吗?你就不怕这节骨眼惹一身骚?”
冯守慈:“身正影不斜,我有什么好怕的。”
“怕人言可畏啊!”冯渐微捏了个火符,自顾自烧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