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尸语 第131节
作者:
陈加皮 更新:2025-11-03 17:03 字数:3603
“……因为我母家没有势力,罪名安在我身上,将不会有任何人去替我查明真相,那鬼门关口为何失稳这件事,就能截止在这里。”
“那他,为何不愿人关注鬼门关口失稳?”
冯渐微顺着卢行歧给的思路思考,逐渐地,呼吸越来越重,浑浊紊乱,胸口也急剧起伏。“
“因为阴阳玦……因为他根本就知晓阴阳玦早已丢失,两年前迫我做替罪羔羊,两年后让我回来,也是想栽赃我!”
从来食物大过天的活珠子,一路听下来,早不知食欲为何物。真是细思极恐!!
卢行歧收起松散做派,声音多了几分决绝,“即今江海一归客,他日云霄万里人,他们不顾亲情,肆意冤枉你,你为何不趁此夺回家主之位,做那云霄万里人?”
第100章 时光善变,人也善变
即今江海一归客,他日云霄万里人。
只有经历过低谷的人,才会被这句话背后的壮阔含义打动,冯渐微胸腔里的激愤慢慢转变为激奋,他一拍桌,眼睛迸发出蓬勃的欲望,“要想重回冯氏,得先洗刷冤屈,阴阳玦丢失也要查!”
他一改颓废,跟打了鸡血似的,咬牙切齿地讲出这几句话,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卢行歧满意点头,“确应如此。”
“可冯式微母家是地方豪绅,我担忧即便查清冤屈,他们不肯让位,会去施加压力给冯守慈。”思及此,冯渐微高涨的心气泻了一半。
“我会助你。”卢行歧的平声静气,听着游刃有余。
冯渐微胸口一暖,眼眶热热的,“惠及兄,你还怪好咧。”
他感动着感动着,想到个可能,“你帮我夺家主之位,该不会是不想教我起阴卦吧?”
卢行歧:“不是。”
“真的吗?”冯渐微不傻,当然是能既要就又要。
卢行歧:“嗯。”
冯渐微:“那你向三清祖师爷起誓。”
卢行歧闭了闭眼,周身放出阴气,屋内气温一下降了几度。
跟祖师爷起誓,这不是威胁吗?闫禀玉跟卢行歧日夜相处,知道冯渐微现在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她在桌下踢出一脚!
“哎呦喂——!”冯渐微弯腰抱腿,揉着疼痛的腿骨,对面踢来的力,除了闫禀玉还能是谁?
“闫禀玉你踢我干嘛!”
闫禀玉做了一个扯拉链的动作,“闭嘴吧你。”
“诶你怎么……”
“冯渐微。”
话被卢行歧打断,冯渐微问:“怎么了?”
卢行歧漂亮的面皮扯了个假笑,阴森森地说:“学起阴卦得有个先前条件。”
“什么条件?”
“童子,你是吗?”
童子不就是处男吗?这当众该怎么说啊,冯渐微顶着数道好奇的目光,含糊地呃了半天。
成年人了,有啥好害羞的,闫禀玉自行猜测,“你交过女朋友,应该不是了吧,那就学不了起阴卦了。”
活珠子心底替冯渐微可惜,毕竟家主从小就觉得起阴卦厉害,现在有机会却入不了门。
卢行歧轻叹气,“那是可惜。”
“我是!”冯渐微满脸涨红,憋出这么两个字。
卢行歧挑眉,“你是什么?”
冯渐微红透了脸,支支吾吾,“我还是……完璧之身……”
闫禀玉一愣,然后抿嘴憋笑。
活珠子看到冯渐微那煮熟虾头似的红脸,欲言又止。他和黄尔仙交往两年,真纯真啊。
“甚好,守身如玉。待此间事了,我会传授你起阴卦。”卢行歧好为人师的语气。
冯渐微是见识到卢行歧阴阳人的本事了,他蔫蔫地喝酒吃饭,什么既要又要的,怪自己贪心嘴欠。
饭吃一半,茂荣堂冯地支来了,说请卢行歧和闫禀玉去用餐。
“午餐吃过了,他们不去。”冯渐微打发冯地支。
冯地支谦卑地询问:“那晚餐呢?”
冯守慈这是非要将人请到,不知打什么主意,冯渐微不便出面拒绝,用眼神询问卢行歧。
卢行歧则直接问闫禀玉,“你想去吗?”
闫禀玉也很直接,“下午我要练习,晚上也没空,要不明天吧,成吗?”
才知道冯守慈是什么德行,连亲生儿子都算计,她不想在毫无准备之下去面对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冯地支倒是很爽快,“那就依贵客所言,明日中午茂荣堂会准备可口饭食,等着诸位。”
约定好,冯地支离开。
这顿饭也没胃口吃了,天知道冯地支是来邀请,还是监视他们在做什么。冯渐微和活珠子收拾完饭菜,也随后离开。
送了两人出院子,闫禀玉回去时,察觉到高墙上巡查手的视线。这围垅屋真是内外兼具,在高处监视内宅,一看一个准。
进屋关好门,闫禀玉背靠门后,忧思不散,他们现在的处境跟瓮中捉鳖一样,冯渐微的地位身份也不管用了。
卢行歧又在画符,笔走朱砂,符印刚柔并济,每一张都不尽相同。
闫禀玉懊丧道:“我们被监视了。”
一笔收尾,卢行歧移动笔尖点沾朱砂,开始画下一张符,“我知道,从昨晚便开始了。”
“所以昨晚你在窗前,是在守夜?”
“嗯。”
他是悠闲,那符一撇一弯,有形有字,一笔不错。不过他既然心里有数,闫禀玉多想也没用,去练习控蛊。
认真是会传染的,平时集中注意力一两个小时就很疲惫,现在练到太阳下山会恍然,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闫禀玉收好蛊虫,见桌面堆了些符,略有个二三十张,卢行歧手速也没多快。
之后活珠子来送晚餐,闫禀玉吃过后洗澡洗头,穿着睡衣,披散着吹干的发回屋。
卢行歧不画符了,而是在整理符箓,坐了半天,是该累了。
门反锁后,闫禀玉去检查窗户,插好插销,拉窗帘。挂钩不知几时松掉一个,窗帘头耷拉下一角,拢不紧。
本来外面的监视就让她郁闷,现在突然出了点小状况,好解决,就是按中国人的思维,觉得是不好的预示。她拖来一张凳子,脱鞋踩上去,“卢行歧,冯渐微自身都难保,能照拂我们吗?”
凳子矮,离窗台有点高度,闫禀玉撩起睡裙,一步跨了上去。窗台够宽,她在上面站稳,慢慢立起身子。卢行歧没回话,她抬头边找挂钩边说:“你就不担心我们的处境?”
“不担心。”
松掉的挂钩在前段,闫禀玉很容易就找到了,拽拉窗帘头的钩子,对准勾嵌进去。
“你当然不担心,只要还有一丝阴力在,就可以无限重生。我可是只有一条命,经不起折腾……”
“我不会让你死。”
冯氏有钱,软装通通实木,提花缎面窗帘扎实厚重,闫禀玉提拉着窗帘勾了几下才挂好。她专心操作,不知道回话的声音越近。
“这里太危险了,前有冯氏后有鬼门关口,都等着吃我们。你再厉害,也只能应对一方,哪还有余力管我呀。”
拢紧窗帘,她扶住窗户的雕饰慢慢蹲低,一条腿伸出窗台,去够凳子。窗台太高,她那条腿在空中划拉几下也没落实,正要回头确认凳子位置,就很突然的,脚底踩到实物了。
闫禀玉心喜,正要再放一条腿,忽然察觉脚底触感柔软,还有晃动的趋势。她撑手在窗台,疑惑地反身过来,直接坐到了窗台上。先看脚下,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手指与虎口处有大片红色抹开,随着轻轻揉捏的动作,染到她的脚面。视线往上,是卢行歧低着的脸。
“好小的脚。”语气几分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
那手冰凉,却让闫禀玉的皮肤发烫,朱砂铺开的红,像是她的心理活动,让她面热。她往后抽回自己的脚,腿肚贴到墙面上,离他高大压迫的身形远点。
“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登高,来接应。”
“接应什么,接应脚吗?”闫禀玉开了一个局促的玩笑,反而更加强调适才让她面热的他的行为。
卢行歧笑笑道:“只是怕你摔到,不是故意。”
他眼睛闪着纯粹的亮光,倒显得她想歪了。闫禀玉暗暗呼吸,平心静气,她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让自己放松。
“对了,你真的有信心同时对付冯氏和鬼门关口吗?”
改口真快,卢行歧的目光从她绷直的脚背往上,定在她有些故作镇定的脸上,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你忧虑得对,或许我会分身乏术。”
“那我不就危险了吗?”闫禀玉猛然绷直身子,一头秀发也随着她的动作抖了抖,柔顺地垂到胸前。她幽怨地轻皱眉头,那可是鬼门关口,不是太极阴阳阵和鸡鬼可比拟的,卢行歧都不自信的话,她得自己想办法。
还是得勤快加练巫蛊术,起码要有能力自保,她想着,挪身子便要往下跳,准备去练控蛊。
身子挪出一半,卢行歧赫然欺近,挡住她的意图,不咸不淡地警告:“跳下去,会崴脚。”
闫禀玉坐在窗台,比他高了些许,此时她的膝盖顶在他的腹部,他非但不退,还有意地逼近她。衫薄触感真,她透过布料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肌理,于是只能往后挪,空出距离。
她微微惊慌的动作,让卢行歧得逞地笑出声。
笑声愉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闫禀玉应激地瞪他,“唬完冯渐微来唬我,还好意思笑?”
卢行歧收了声,面皮还是笑意盈盈。
闫禀玉气不过,抬膝盖狠撞向他的胸口,被他用手轻轻压下,安抚地捏了捏,“这点力对我没用,不要弄疼自己了。”
而后他又说:“不是唬你,的确有危险,不过在我未烟消云散之前,你的安危毋需顾虑。”
这点闫禀玉信,她担忧那么多,只是不想他分心,成为同伴的拖累。可什么烟消云散的,听着晦气。
见她忧思不散,卢行歧主动讨好,用那种献宝的口吻说:“这两日我所画符箓,都是为你准备的。”
他的符箓很厉害,能藏物诛邪,闫禀玉一听,眼睛登时亮了,“是给我防身的吗?”
“嗯。”
“那是什么符?”
卢行歧张手向空中,桌面的符箓便飞了过来,他转手交给闫禀玉,“我所画之符有禁制,防身,驱邪,灭鬼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