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羽不知道这场戏为什么突然提前了，他现在也懒得去深想。
  他看见钟昳公事公办的态度就来气——钟昳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过来找他对戏？难道钟昳不知道他们刚刚才吵了一架？！
  他不想跟钟昳说话，剧本放在桌子上，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个音节：“哦。”
  钟昳知他心中有气，没跟他计较。
  他坐下来，亲自将封羽的剧本翻到第191场戏。
  钟昳将他的剧本往前推了推。
  封羽勉为其难地看了看。
  这场戏讲的是任屿再一次食言，隔了许久才回家，喻呈十分不高兴，任屿向他解释了许久。
  这段戏封羽根本没多少台词，基本上是钟昳在说。
  这有什么专门过来对戏的必要？
  封羽看了钟昳一眼。
  钟昳淡定自若地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台词。
  封羽虽然还不想搭理他，但还是配合地接他的台词。钟昳念完前面的，终于来到这场戏的最后一句。
  他放下剧本，直直地望向封羽。
  “对不起，是哥的错。”
  封羽怔了怔，很快又反应过来钟昳是在念台词。
  钟昳问他：“这样对吗？”
  封羽板起脸，故意说反话：“不对。”
  “哪里不对？”
  封羽竖起剧本，把自己的脸挡住，不让钟昳看到。
  “最后一句。”
  他藏了私心，就是要听钟昳念多两遍“对不起”。
  钟昳又真心实意地念了一遍。
  “这样呢？”
  封羽还是说：“不对。”
  钟昳耐着性子再次将台词念了一遍。
  不过这次加了点改动。
  “对不起，是哥的错。”他说，“封羽，别生哥气了好不好？”
  猝不及防从台词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封羽有种小心思被人戳穿的感觉。
  他想看钟昳的表情，悄悄将面前的剧本移开了一点点。
  钟昳抓住机会，眼疾手快地将封羽竖起来的剧本往下压，看着他的眼睛无奈地说：“跟你道三次歉了，还没消气？”
  封羽把剧本一扔，嘴硬道：“我才没生气。”
  “没有？嘴撅这么高，”钟昳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十公分，夸张地说，“都可以挂雨伞了。”
  封羽矢口否认：“那个不是我。”
  “好吧，那你知道他在哪吗？”钟昳说，“有句话想请你帮我转告一下。”
  封羽哼了一声，“哪句？”
  “钟昳知道错了，请他原谅。”
  钟昳放了一颗糖在他手心，“赔礼。”
  副导演的女儿爱吃糖，钟昳刚刚专门过去找他要的。就为这么一颗糖，钟昳还答应了副导演的附加条件——下个月给他女儿聆聆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
  “……”封羽别扭地转过头，语气却没刚刚那么扎人了，“给我糖做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钟昳说，“没人说过不可以哄大人啊。”
  封羽收拢手掌，将那颗糖果放进口袋里。
  但他还是要嘴硬：“我还没有原谅哥。”
  “……”
  钟昳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又叫上“哥”了，说明离原谅也不远了。
  “那怎么办？”钟昳好笑地说，“我叫你哥行不行？别生气了，封羽哥哥。”
  “……”
  封羽慌忙地从桌上捡起剧本，再一次挡住了脸。
  厚厚的纸页下，封羽的耳朵都红透了。
  “哎，怎么又挡——”
  钟昳还以为他又生气了，抬手去按他的剧本。
  封羽拽着剧本死活不让他动，语气听着都像准备逃跑了：“哥，别动了……！”
  “……已经不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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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哥一表达出道歉的意愿弟就光速原谅了，但是弟就非要拿乔一下让哥再哄多两句[求求你了]
  哥早就看出弟的小心思，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进套了[摸头]
  第11章
  那条热搜挂在微博上发酵了许久，一直居高不下。
  林皓和他的公关团队商量了两天，就在网友们猜测钟昳与林皓是不是准备分手了的时候，林皓终于发出了澄清微博。
  除了联合工作室发出的长文，从外地回来后，林皓还主动去了钟昳的拍戏片场。
  跟上次探班不同，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
  林皓化了一个略显憔悴的妆，唇色微白，人也不是特别精神，看上去就像被最近的负面舆论打击到了一样。
  他要来探班的消息“不小心”透露了出去，有不少他的粉丝得到消息，也跟了过来。
  他一边故作坚强地笑着一边给粉丝们签名，“好了，我要进去找他了。”
  同一时刻，封羽刚拍完自己的镜头，迎面就看见林皓在剧组门口演上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皓走过来，挽住钟昳的手臂：“亲爱的，我又来探班啦。”
  尽管林皓没说过，但钟昳心里也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无非是最近网上他们分手的传闻甚嚣尘上，林皓急于打破这些负面舆论，所以专门来一趟。
  目的性很强，甚至强得让人有些许不适。
  但钟昳也不忍心让林皓一直负面消息缠身，昨天林皓还抱怨他的代言因此掉了一个。
  尽管知道这次探班有利用的成分，钟昳还是配合了。
  封羽的目光落在钟昳的手臂上，不悦地拧起了眉毛。
  看见封羽，林皓还故意说：“封羽，刚刚看见我怎么不打声招呼？”
  “哦，那个是你。”封羽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好意思，我刚刚以为有人路边违章被开罚单，没敢走近。”
  林皓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暗自捏了捏钟昳的手，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这两个人平时就爱说对方坏话，现在碰在一起更是不得了了，钟昳一阵头疼，在剑拔弩张之前将他们俩拉开了距离。
  “你坐这看剧本。”他拿起剧本塞进封羽手里，在封羽准备抗议站起来之前将他按了回去，“等会儿第232场戏我要一条过，出错了我不陪你重来。”
  然后又把林皓拉到离封羽最远的地方让他坐下，“你坐这里，等我拍完这场戏就来找你。”
  林皓往封羽那边看了一眼，卖乖地点了头。
  钟昳将披着的外套脱下来，顺手放到了林皓旁边的桌子上。
  其实钟昳给林皓安排的位置很好，是封羽平时最爱坐的地方——这里可以看见钟昳。
  可林皓如坐针毡，注意力也没有完全放在钟昳身上。
  他似乎很忙，手机响个不停。
  他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没有理会那个不断打进来的电话。
  可那手机依然像催命符一样，在他手心里不断震动着。
  等他手机第六次开始震动，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
  他四下望望，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走过去。
  接通电话，林皓压低声音，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说了不要打电话给我了吗？”
  “我在探班呢，先不跟你说了。”
  “好了，最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狗仔盯得那么紧，我怎么见你？”
  ……
  林皓今天来探班是有任务在身的，他知道不远处有人在拍，他不能离开那么久，打那么久的电话。
  他着急地应付了电话那头的人几句，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回来之后发现他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林皓脸一黑：“你坐这干什么？”
  封羽坐在原本属于他的椅子上，听见林皓问话也不抬头，懒散地将剧本翻了一页。
  林皓见他不搭理，气愤地走上前，想要把他赶走。
  可封羽长腿一伸，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
  “听说你上热搜了？”封羽真诚地嘲讽道，“登顶贺图怎么还不发？我还等着点赞。”
  “这次我不跟你抢，”怕林皓听不清似的，封羽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说得字正腔圆，“你能在榜一坐很久。”
  林皓脸都气绿了。
  他就知道那次不是巧合——所有人都给封羽这人畜无害的模样骗了！
  当时说什么无冤无仇、素不相识……恐怕封羽早就有备而来，封羽就是故意的。
  封羽就是在觊觎他的一切，名声、荣誉、金钱、人气、流量，甚至是……钟昳。
  对，钟昳。
  林皓突然得意起来，他身上还有封羽想要，却抢不走的东西。
  “你知道我们的区别在哪吗？”
  林皓当着封羽的面，从钟昳脱下来的外套口袋里拿出钟昳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解锁，点开微博，在“特别关心”里找到他新发的澄清微博，点赞，转发，附加一颗爱心。
  “我可以随便动他的手机，而你，”林皓像个胜利者一样微笑起来，“甚至不知道他家住哪个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