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
云深处见月 更新:2025-11-08 16:49 字数:3120
“他有什么好介意的。”除却一开始的不好意思,白雪柔很快就已经稳了下来,嗔道,“谁不知道谁啊。”
金桃清脆的笑了起来,道,“是是是,主子您肯定知道不少六郎君少时的事,若真要说起来,他也不敢的。”
白雪柔轻笑,看了金桃一眼,“你呀,什么话都敢说。以后小心些,他可不止是六郎君,马上就是镇北王,是摄政王了。”
“是,奴婢晓得了。”白雪柔并不如何疾言厉色,但只是这轻声细语,就已经让金桃心中一凛,立即恭敬应道。
白雪柔着实是一个很好伺候的主子,她很少会对婢女说什么,纵使做错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她不顺心的事情,她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计较。
她的宽容从不是只对上位者,而是平等的应对所有人。
但她只要开口点出什么了,那就不容忽视。
因为这可能是能要命的事情。
“别怕,我不是有意责怪你们。只是六郎君如今身份非比寻常,你们从前与他亲近,说起话来难免失了分寸,彼时他不在意,可以后却不一定。这人啊,身份不一样了,在意的也不一样了。我这话是说给你们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咱们啊,互勉。”
白雪柔开口安抚,而后徐徐道来。
“多谢主子教诲,我等记住了。”
屋内婢女俱都停了手上的活,恭谨道。
“记住了就好,小心些,也能活的久些。”白雪柔吐了口气,面上好不容易生出的笑意不知什么时候又没了,看着就叫人觉得沉闷。
她有现代的记忆,所以越发清楚眼下的社会是何等吃人的存在,所以也就越发不敢大意,事事都小心为上。
“好了,继续吧,不用梳发髻,稍微挽起来就行。”她说。
婢女们应是。
梳妆后用过早膳,便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探望‘病’了的白雪柔,她宿醉到现在还不舒服,面色苍白,倒是正好应付了来探望的人。
稍说了几句,她打定了主意称病,喝下治头晕的汤药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醒后,整个人总算轻松了。
灵堂照旧,只是少了个白雪柔。
众人都知道,这位前镇北王妃病了,已经起不来身了。
王府的人都去看了白雪柔,见她卧在床上面色苍白,心中都是半信半疑。
白雪柔出了事,丧事自然就交到了凌峋手中,灵堂大火,凌峥只余焦骨,他借口担心大火扰了凌峥魂魄,请大师来看,择了个最近的吉期就将凌峥下葬了。
这个借口也说得过去,只是到底引人非议了些。
凌峋并不在意外界种种,短短几天就已经解决了这件事。
白雪柔只在下葬那天露了个面,本要送灵,结果没走几步就晕了——
她不想给凌峥送灵。
白雪柔躺在床上,听着府中的喧嚣渐止,送灵的队伍远去了,终于长长,长长的舒了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
迎接她的,是新的开始。
她有钱,有身份,又是个寡妇。
不用担心吃喝,不用担心嫁人的事情,往后的日子,就是她自己的了。
-----------------------
作者有话说:又写作,寡妇的美好生活
第28章 到时候我去接嫂嫂可好?……
白雪柔被请回去歇着, 凌峥下葬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她借口养病在院中歇着,一应事情都交给凌峋来张罗,期间镇北军也不得闲, 好些人都露出了尾巴。这些都是跟随凌纪安打天下, 是有功之人, 也不能随随便便处理掉,都要想办法, 这般两边忙活, 一点都不得闲。
邬三娘几次要与他偶遇,却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不由对邬氏抱怨,“也不知那位在干什么,这都半个月了, 病也该好了。府上的事情她就一点都不管吗?王爷整日忙碌不得闲, 她也不说帮忙。”
没错, 凌峋现在已经是王爷了。
就跟之前几人商议的那样, 朝廷并没有卡凌峋继承爵位一事,凌峥去后第三天, 他就接到了圣旨。
现在的凌峋,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镇北王。
十六岁的镇北王。
再加上他的功勋,对邬三娘来说越发的耀眼。
“这种话不许再说了。”邬氏阻止,对上邬三娘好奇的视线, 她轻叹,“她也不容易。”
那夜的事情, 虽然瞒过了别人,但邬氏到底掌了十几年的家,还是有所察觉。
一想到凌纪安死前对她说的话, 再以对比,她不由对白雪柔生出怜悯来。
不过这话就不需要给邬三娘说了,邬氏语重心长的叮嘱,“这满府的人中,凌峋最为敬重的就是他这位三嫂,你若想求得他的好感,便不能对白雪柔有丝毫怠慢,可明白?”
邬三娘自然明白,可越是明白,就越是怨怪不满。
“我自然知晓,可姑姑您也看到了,不管我怎么亲近讨好,那白氏都不为所动,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她抱着邬氏的手臂。
这事邬氏也是知道的,心里也有些不解,她知道白雪柔的性子,不是刻薄迁怒的人,最是温柔和善,总能体察她人不易。
就算当年邬家有意和凌峥结亲,按理说她也不会记恨,怎么就一直对三娘不冷不热?
莫非有其它她不知晓的缘故?
“不管她如何,你平日里恭敬着就是,凌峋总能看到。”邬氏安抚。
邬三娘小声道,“我就怕她说我坏话。”
邬氏拍了她一下,嗔道,“不许胡乱揣测,叫人知道了不好。”又道,“你放心,春娘不是这样的性子。她就算真的不喜欢你,只要你没做什么坏事,她也不会背后说人的。”
“但愿吧。”邬三娘嘀咕,在自家姑姑的眼神中又改口,说,“我知道啦,姑姑放心,我在外人面前绝对不会乱说的。”
邬三娘自幼就是姐妹中最貌美的,在家被宠爱,出门看在她的容貌上也会被偏爱,尤其是家中有个做镇北王妃的姑姑,众人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几乎理所当然的习惯了别人的友善,结果就遇到她主动讨好还冷淡的白雪柔,就也越发的无法接受,甚至有些怨怪。
若是别人,邬三娘定是再也不理会了,可偏偏又不行。
她想想就觉得心烦。
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半,府上又准备了一场法事,白雪柔只露了个面,便回了知微院。
待到晚间,凌峋来寻她。
“嫂嫂。”他唤。
这两天下了雨,白雪柔站在廊下看天,也看他过来。
他最近总穿着银灰色,点亮了有些昏暗的天色,那夜的种种闪现——
她很少做梦,但这些天总会梦到那天晚上,梦的多了,那夜的种种就格外清晰。
白雪柔眨了眨眼,将之挥散。
“来了。”白雪柔应声。
凌峋嗯了一声,上前和白雪柔并肩,她最近总爱站在廊下看天,说到底,还是心里不舒服。
“刚收到信,清荣已经动身,往长安来了。”他刚得了这个好消息,立即就来告诉白雪柔,说话间看着她,果然见她眼睛睁大,原本有些漠然的表情几乎立即就鲜活起来。
清荣正是白雪柔的幼弟,比她小三岁,今年十八,拜大儒为师,常年在外游学。
“清荣要来了?”白雪柔惊喜道。
“嗯,师傅收到消息,有心想跟师娘来看你,但到底不喜长安,正好清荣游学归家,就叫他来看看你。清荣跟信先后动身,眼下信已至,应该已经在半路上了。”
凌峋说话间从袖中取出信给白雪柔。
他说的是他那封信上的内容,一同来的自然还有白雪柔的信。
白雪柔拿到手后就去拆信,看后不由的就落了泪。
信里是父母二人对她的关切叮嘱,分别大半年,二老都十分惦念她,但爹爹的性格和她相似,都不喜麻烦,所以不愿来长安这旋涡之中,娘对爹爹这一点有些嗔怪,却也让她谅解。
看到这里,白雪柔就又忍不住笑了。
父母的恩爱如初,很好的治愈了她心中的沉闷。世间固然有凌峥那样的人,却也有自家爹娘这样的,互相体谅,互相理解,互相陪伴。
凌峋看着,心里总算舒了口气。
这些天白雪柔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他不免担心,一开始白雪柔称病只是不想理会凌峥丧事的托词,可在这样下去,积郁不解,只怕真的要病了。
“清荣要来,嫂嫂看他住在哪里合适?外院多的是院子,咱们给他选个住处。不如住在我隔壁?”凌峋借机道。
他继承爵位后,因为尚未娶妻,所以直接搬到前面正院。
正院隔壁的院子地段位置自然是极好的。
白雪柔细致的再看一遍信,一个字都不想遗漏,边轻轻摇头。
“不妥,家里在长安也有宅院。”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