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层销售商品种类不同，三楼主要卖鞋, 正装鞋、休闲鞋和礼鞋款式应有尽有。
  距离约定交货的时间还早，柯志丞看准了一双造型夸张的运动鞋，干脆利落地刷卡付款。
  “麻烦把这鞋同码的帮我包起来，两双。”
  文少贤从售货员小姐姐手里接过购物袋, 随手搂住柯志丞的腰。
  “这么喜欢要不要直接换上。”现在天气转凉, 他老是穿着拖鞋, 文少贤担心他健康出问题。
  最近几天, 这个人越来越啰嗦，不让熬夜，重油重辣不能吃，连凉水都不许喝, 柯志丞又怕拒绝得太狠, 他就耷拉脑袋好像天快塌了。
  渐渐地柯志丞习惯了说好。
  坐在皮革长椅上，柯志丞打开包装盒。
  文少贤突然单膝跪地，接过他手里的鞋, 摘下吊牌, 扶着他的脚，把新鞋穿好修长的手指在带子中穿梭系紧。
  七八岁的孩子也不用这般细心照顾, 柯志丞觉得他现在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哇……”
  耳边不断地响起艳羡的赞叹声, 几个导购员目不转睛地看过来。
  柯志丞脸颊轰然烧热, 耳廓红得滴血，把他拉到身旁的位置上，执意自己穿好剩下的那只脚。
  随后把另一双鞋拿出来放在他的腿上：“你也换上。”
  文少贤犹豫拿起来，角度变换三百六十度审视：“还带翅膀, 你要我穿？”
  “怎么了，你质疑我的审美！”柯志丞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黑色皮鞋，款式老套，毫无新意。
  文少贤连忙摇头：“当然不是，还以为你买两双是换着穿。”他暗戳戳给了一个提议。
  “不想跟我穿情侣鞋，算了，切！谁稀罕。”柯志丞把旧拖鞋扔在盒子里，收拾购物袋抬腿就要走。
  文少贤牵住他的手：“穿，等我。”
  出了商店两人也一直紧紧牵着。
  李博从商场的监控器中忍不住吐槽：“够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你们参与钓鱼行动，可没让你们在我面前秀恩爱。”
  柯志丞无视耳机里的抱怨，对身旁的人说：“去喝杯咖啡。”
  “空腹不能喝，你近来胃不好，别再刺激它，可以喝杯热牛奶。”
  总是吃粥嚼菜叶子，不反胃才怪，柯志丞小声非议。
  他们坐的位置透过橱窗正好能看到七楼超市门口，一墙之隔的角落排列着储物柜，其中一扇门里面存着范小刀一个小时前放进去的黄糖。
  文少贤去前台点单，刚付款回头功夫，实木桌椅上只留下一堆购物袋，不见人影。
  “出现了，有人来提货。”听到李博通告，柯志丞立刻飞奔出去扶着栏杆查看情况。
  超市门口人来人往，一时间难以辨别拿货的人是谁。好在李博提前在袋子上安装了定位。
  根据距离推算：“他要出来了。”
  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背着一个双肩包。
  “行动！”
  警员们从四面八方乘坐电梯向着目标聚集，男孩不慌不忙走到扶栏旁，在双肩包上系紧绳索，一端绑在横杆上，随后潇洒放手，背包飞速下坠，悬在一楼的大厅。
  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顺手背到身上，没有停留片刻，朝着侧门走去。
  “糟糕！来不及，让他跑了！”
  李博顺利擒住小男孩，眼睁睁看着那人离去。警员们拼命奔跑返回一楼，却被拥堵的人群和缓慢的电梯拦住脚步。
  这时，空中一道黑影划过，柯志丞直接翻跃围栏，抓着悬挂下来的广告彩带，身姿轻盈若鸿雁飞舞，吸引了来往行人的注意，全场一片哗然震惊，还以为是有人想不开跳楼。
  文少贤闻声追了出来，只看到翩然的衣角。
  柯志丞单手吊在横幅上，怕误伤路人，提前松了手，前滚翻了一圈安全停下，立马起身追击，右脚发力的突然一阵刺痛，可他管不了那么多，眼中只有那个身影。
  终于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从背后拉住那人的肩膀，对方回身一拳，绵软无力，柯志丞抓住他的手腕，一个擒拿反折，同时踢中他的膝盖，将人压在身下。
  那人吃痛低声惨叫，丝毫不像是有太多殊死搏斗的经历。
  李博率领警员赶到，一把扯下他的口罩。
  “余思均？”疑问和惊讶的语气。
  听到熟悉的名字，柯志丞放开那人。
  他扶着手腕，痛苦地龇牙，随后切换懵懂的表情：“丞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回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博把他的背包取下，里面黄糖不翼而飞，监视人员通报，目标定位仍在飞速移动当中。
  “快，上车去追，还没跑远。”他安排了几名警员继续追击。
  “现在怀疑你和一起非法贩卖违禁药品的案子有关，请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警员押解着那两人，柯志丞看着他们背影消失于旋转玻璃门。
  柯志丞猛然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来，他转身，脚踝像有上百根针扎般痛得彻骨，腿一软前倾着就要摔倒，却并未慌张，冷冽的药水味道弥漫，一条坚实的手臂将他拦腰扶稳。
  文少贤拿出纸巾擦拭他额头疼出的虚汗：“现在都敢跳楼了，抓一个故意丢出来的棋子有那么重要吗！”
  柯志丞拨开他的手：“你知道来得不是陈力冲？”
  之前他找过文少贤多次都被拒绝，在这个时候发出的消息自然是钓饵，陈力冲不可能想不到，但黄糖的诱惑力太大，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只能赌一把，况且，他也不一定会输，事实是成功的把货带走，只是势必留出一些破绽给警方，这也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內。
  文少贤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那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害我像个傻子一样，还以为抓到什么重要的人。”柯志丞一拳打在他的肩头，把人推开。
  走出几步一瘸一拐，他停住叉腰，回头两腮气得像金鱼一样圆鼓鼓：“还不过来，让我自己走，你想疼死我！”
  文少贤紧走了几步蹲在他面前，放下购物袋，拍了拍肩膀：“小老大，小弟为您服务，上来吧，我背你去看医生。”
  “这还差不多。”柯志丞顺势趴上去。
  一尘不染的白色墙体，冷气肃杀，医院布局基本差不多，坐在病床上，柯志丞感觉莫名熟悉。
  直到一个带着花镜的老医生走近，看到他的名牌，原本弓腰驼背，叉开腿大大咧咧的人坐直礼貌打招呼：“叔叔好。”
  “哎！好。”老人笑着看了一眼陪床的文少贤，随后仔细地查验了伤口。
  “骨头没事，轻度扭伤，过几个小时可能会肿得更厉害，每隔一个小时给他冰敷一次，会有效缓解疼痛。”
  每一句话都在叮嘱文少贤。
  怕他照料不够细致：“孩子，要不你在这住几天。”
  开什么玩笑，扭伤而已，柯志丞尴尬地勾起嘴角，暗暗肘击文少贤的腹部。
  文少贤顺势接过话茬：“他择床，也吃不惯别人做的东西，回家之后我能照顾好他。”
  文宏把眼镜收起挂在胸口，完成医生职责之后，现在以长辈身份多说几句：“上次见，好像是几年前，他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吗？”
  柯志丞憋不住笑，侧头把脸埋进文少贤的肩膀：“怎么说～”
  “我也是没想到你们俩能走这么远，小文一直是孤单的，现在有你我也放心了。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他爸管不了，我管得了。”老人捏着侄儿的肩膀施压。
  柯志丞难得没有较劲，乖巧地点头：“谢谢，叔叔。”
  文宏这边还有病人在等：“有空过来吃饭。”临走时不忘交代几句注意事项。
  文少贤揉着腹肌：“他好像是我叔叔，你叫得这么亲。”
  还没准备好见长辈，有种早恋被发现的羞耻感，柯志丞的脸到现在还是红的，尴尬得时候总是想找点事做。他在文少贤的左右脸颊各亲了一下，最后嘟起嘴印在他的唇瓣。
  “都特么睡了，还矫情什么，我就是你正牌男朋友。”
  文少贤恍惚一秒，舔着嘴唇回味：“你是。”
  两人刚从医院出来，接到李博电话。
  开车直接停在警局，文少贤打开门，把人横着抱了出来，他脚刚敷药，只穿了一只鞋。
  午休时间，小警员蒋义和一群同僚在树下，三五个聚在一起，有的在方桌上下棋，有的闲聊，偶尔商讨案情。
  “商场跳下去那个是什么人，简直是个疯子，比我们抓人还拼命。”
  “当然不是普通路人，野狗，你以为呢？”只有自己认识，蒋义莫名有种经验老成自豪感。
  “他就是！红榜上头号重点关注对象，那个最近卸了人两个胳膊的野狗！看不出来……”听说他经营着灵印，还以为起码是个满身刺青的魁梧壮汉。
  在几个人纷纷摇头之际，蒋义眼神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