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恶名昭彰的野狗双手搂着脖子，躺在一个高挑男人怀里被公主抱的姿势。
  “他那个样子不可能是，一定是你搞错了。”
  其余警员擦亮眼睛一致点头认同。
  第97章 第四号人物
  经过审讯, 那取货的孩子对龙须内部人员完全不知情。
  “有个戴黑色口罩的人给我二百元买游戏币，说是把储物柜里的东西取出来扔下去就行，我根本就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男孩瑟瑟发抖把兜里还没捂热的报酬掏出来。
  他并没有前科, 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逃课出来玩游戏，在通报校方之后，就让家长领这个孩子离开了。
  至于余思均, 人坐进审讯室不到十分钟, 私人律师立刻赶到, 拿出他最近就医记录, 诊断患有轻微抑郁症状，现服用精神类药物，声称他不处于清醒状态，所说的话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我今天只是在商场里购物, 捡到背包想要物归原主,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回来，律师在这里，我申请验伤, 告你们滥用职权蓄意伤人。”
  一向温顺的小猫咪, 原来也藏着尖利的獠牙。
  李博亲手为他打开镣铐：“藏得很深，疯子知道你这一面吗？”
  嘴角笑意僵住, 余思均起身抖了抖衣服：“你要告诉他吗, 我倒是无所谓, 只怕他接受不了，他喜欢单纯的。”
  李博跟着他把人送到门口，正好撞上逆光走进来的文少贤。
  “哦，你不是说想要追究, 抓你的人，我帮你找来了，民事调节还是刑事诉讼，我看你们要坐下来协商一下。”李博抓了抓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柯志丞拍了拍文少贤的肩膀，从他的怀里滑下。
  “要和我聊聊吗？小余同学。”
  一旁律师紧张地叮嘱：“老板说不要节外生枝。”
  余思均摆了摆手：“丞哥可不是外人，他要跟我说话，我能拒绝吗？请。”
  车子一前一后行驶到一处偏僻公园，文少贤把人抱坐在长椅上，之后走出了几米远，确保他们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又不会打扰谈话私密性。
  “你从什么时候起成了他的人？”
  这个他不用言明，两人都知道是谁。
  柯志丞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余思均坐下后，放缓了呼吸。
  “他是我第一个男人，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我的身体竟然能从男人那里赚到钱。”
  “你的名字最初我不是从黄以峰那里听到，是他。”余思均攥成拳头：“他说我长得有三分像你，只要我让他骑，就负责我全部的学费。”从18岁认识那个人开始，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金额转到余思均的账户里。
  “那一刻我是庆幸的，还挺想看看你本人。”一个无亲无故的少年，突然在生活上有了依靠，而且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面前的他。
  “直到我遇见黄以峰，他在床上喊着你的名字，我开始讨厌像你。凭什么我特么要当你的影子。柯志丞，你也不过是让男人躺平任艹的，咱俩没什么不同，谁也不比谁高贵。”余思均的眼神陡变，柔软的刺猬竖起了尖刺，用他自己认为最凶狠的目光凝视着他埋怨了多年的人。
  而在柯志丞的眼中，当然是看不到一丝惧怕，甚至怜悯都没有，就像听着一个故事，不动心绪的，好像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都和他无关，可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余思均咬着牙，哪怕骂他一句也好，无动于衷更伤人。
  柯志丞心里不想反驳，但打嘴架他又是个不饶人的。
  “不是，你比我贵，你每次睡完有钱赚，我得倒贴。”
  余思均摇头：“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我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可是到上床那一步我却克服不了心里的那一关，我是一直是下面的。因为像你这张脸，毁了我的人生。”
  “为什么不离开他们？我不信你现在手里的积蓄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光疯子一个人给的钱足够让你过正常人的日子。”
  柯志丞生活信条，尽全力做让自己开心的事，不委屈不内耗。
  “穿没有吊牌的衣服，吃路边摊，定一份外卖都要算计着起送费，前半生穷怕了，我才不要回到这样的生活。游走在这些男人中间，我可以不用担心没饭吃，你以为谁都想你那么幸运？”
  确实不经他人苦，怎能劝他人善。
  柯志丞自认为没有立场说教，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世间的一切大多是不公平的，经历不同的人内心所追求的东西大相径庭。
  可是他也有自己要保护的人。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疯子是死是活？”
  余思均起身表情决绝：“不关我的事。”
  他走出几步停下来回头：“也不关你的事，你不要以为所有的男人都理所当然地围着你转。”
  余思均对疯子占有欲还在，起码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帮忙保释的律师，远远地迎面走来，和小朋友擦身而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车上等我。”
  随后径直走向竹林前的文少贤。
  柯志丞站起拖着一只脚靠近，风刮得又紧又急吹奏竹叶哗哗作响。
  男人试探步，当文少贤回头，他下意识退后半步，声音拘谨：“文哥好。”
  “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简单的钓鱼计划都应付不来，我教你们的都还给我了。要不是那小朋友帮你解围，你们的底全掉了。”文少贤勾起嘴角：“拿走的黄糖就在你的车里，还大摇大摆开去警局，玩灯下黑这一招？”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文哥。”
  侯衍，九校法学院毕业生，野狗一伙的第四号人物，躲在众人背后出谋划策，为他们提供各种将赚到钱合法化的途径和方法，从中抽成。
  “你真的要动我和老陈？”
  “我老婆想玩，当然要陪着。”
  文少贤和这些旧人在一起时候平日谦谦儒雅荡然无存，一起厮混过知根知底的兄弟，不存在滤镜也不用掩饰，状态、语气，就连说得话也很荤：“而且是他自己作死，非要拉我下水。”
  “我也劝过他，老陈也是骑虎难下，被国外那些投资人逼得很紧，他靠着黄糖才有今天的财富地位，如果交不出货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目前的形势不妙，警方早晚会盯上他们，主要是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打算，他若出手，绝对没有活路，侯衍先趁机表明衷心：“我不想与你为敌，但我和陈力冲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保不住他我的摇钱树也没了。或者文哥，你若再起旗帜，我肯定还是跟着你。”
  “我一个月固定薪资一万二，养不起你们这些闲人。”
  这点钱，都不够九校时期野狗一晚上应酬的花销。
  设计医疗事故让文少贤丢掉工作，陈力冲大肆在他面前炫耀财力，联合宫顺引柯志丞入集善这个诈骗局，让他在乎的人背上巨额债务，环环相扣最终目的是逼迫文少贤回到老路上。
  “这种苦日子，你怎么过的？”侯衍理解不了。
  文少贤余光注意到晃动的身影靠近。
  “你身上的雪茄味太浓了，熏人。”
  侯衍自觉地退开，转头看了一眼柯志丞，既不俏也不娇，像个未驯化丛林野兽，凶得很。真不知道文老大看上他哪一点。
  文少贤插兜注视那人费力的挪动。
  “我的洋相你看够了没！还不过来抱我。”
  柯志丞吼得声音之大，回到车上的两人都能听见。
  侯衍调整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人咂嘴：“还是你性子好，哼，老陈有福。”
  余思均攥紧拳头，窗外树叶枯黄随风飘零，毫无尊严地堆在路边任人踩踏。
  文少贤揽住双腿，将柯志丞轻松抱起，放进副驾驶坐稳。
  “你怎么和那个人搭上话了，他长得好吗？”
  “没你好看。”文少贤动手给他系安全带，看上去很忙碌，没有抬头。
  “你认识他？”
  “上学时见过。”
  六年前，柯志丞和他认识之后，一周有五天黏在一起。
  “我怎么没见过你跟他一起玩，他就是你的初恋？”柯志丞回忆着，他手下那一伙人里没有律师的脸。这人五官小巧，眼睛像狐狸一样，很有特点，如果见过应该不会一点印象没有，除非是被他刻意藏起来的人。
  “不是！”
  文少贤交际并不复杂，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轻松自如在一起谈笑，绝不是一般人。
  “什么眼光，柔柔弱弱的，他能受得了你那根，跟块石头似的，也就我骨头硬抗住。”
  “好，你最厉害，我们回家好不好。”
  文少贤捏了一把他的下巴，随后发动车子。
  柯志丞躺在床上，心里越想越不舒服。
  文少贤换下睡衣，从书房取来一个支架，拿起他受伤的那只腿抬高。
  “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