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者:一尾羊      更新:2025-09-06 09:17      字数:3259
  几次试探,他神色略显迟疑,缓缓开口,“为何你心跳总如此急促?
  严弋呼吸一紧。
  “难道是……”
  谢瑾宁忽地想起幼时玩伴杜丛筠,是丞相府三公子,庶母所出,天生心疾。
  两人幼时身子都不好,只能坐在亭中看其他人蹴鞠玩闹。谢瑾宁算是半个药罐子,那杜丛筠就是一整个药罐子,连吃食都得精心照看着,忌口颇多。
  有时,谢瑾宁还会故意拿着杜丛筠吃不了的糕点到人面前晃,然后嗷呜一口吃掉,得意地摇摇脑袋。
  他还记得某次,杜丛筠突然发病,面色瞬间惨白,捂着心口呼吸急促,而后缓缓倒地,任谢瑾宁如何呼唤都起不来,给幼小的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只可惜后来杜丛筠去山上清修,两人也就再没了联系。
  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有心疾在身?”
  心疾者不可多思,更不可劳累,谢瑾宁是晓得的。将严弋那次田间的状况对应上一半,他心脏高高悬起,扭腰挣动着,想要从他怀中起身。
  “那你快放我下来。”他道,“容我休息会儿,便能走了。”
  严弋步伐却丝毫未乱,还将他往上托了托,抱得更稳,“无事。”
  挣扎不成,没从他面上看到吃力,谢瑾宁也怕自己不小心摔出去,便乖巧地窝进他怀里,“这可不是小事,回去让邓伯好好帮你看看,千万不能拖。”
  严弋暗叹,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但清润关切飘入耳中,心脏泵出的血液也带上些甜。
  “不是心疾。”他道,“阿宁,我嫌少生病,且较其余男子更为孔武有力,足……”
  他本意是想让谢瑾宁知晓他身体康健能干,足以帮他完成一切他欲做之事,话还没说完,就见怀中人唇瓣嘟起,朝他投去似嗔似怨的一眼。
  那眼尾残存的红似抹了层胭脂,勾得他剩下之言皆断在喉里,险些不受控地低下头,吻住湿漉皮肉。
  谢瑾宁却是心有愤愤。
  身体好力气大就了不起啊!
  ……
  “这是咋了?”
  在院外等候的谢农见此,还以为谢瑾宁又出了什么事,当即着急上前,就要将人从严弋手中接过,被邓悯鸿手快拦下。
  “放心吧,我看那小家伙面色红润得很,准没事儿。”
  邓悯鸿哥俩好地揽着谢农肩头,自觉将人往隔壁带,“来来来,我帮你松松肩颈,你看老弟你活儿做多了,这肌肉僵得……”
  卧房。
  一回生二回熟,对于严弋蹲在地上帮他脱鞋,谢瑾宁也没那么不自在了,很自觉地抬起小腿。
  温热手掌覆上,“放松。”
  痉挛肌肉被揉开,谢瑾宁垂眸,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男人宽阔的肩膀和专注的侧脸,喉结轻轻动了下。
  他想问,胸口处的伤是不是严弋上的药,昨夜他便忘了问,一时却又难以言表。
  浑然不知身下正揉着他小腿的男人,脑中也是那平坦滑腻的雪川,和那被掌沿不小心蹭过,便颤颤巍巍探出的细果。
  无意地蹭弄,便会激起小声呜咽。
  呼吸乱了。
  腿间酸胀已然褪去,化作酥麻,谢瑾宁咬着唇,将喉音溢住,任凭他握着脚踝来回捏揉。
  严弋的力度很轻,却带着难以言喻的侵略感,每一次按压至膝窝时,都会停滞半息,在谢瑾宁以为他要继续向上时,又回到腿肚。
  他手心很烫,烫得他以为布料化作无物。
  “那个……”
  “还好吗?”
  两道声音同时打破沉默,严弋停下手上动作,抬眸,深邃瞳孔中似有暗流涌动,要将眼前这艘玉白弯月拉下,沉入潭中。
  谢瑾宁后脑一酥,双手无意识地攥住衣角,扣弄上面的云纹,“好,好些了。”
  出口之时,声音都在发颤,似初生羔羊。
  抽筋已然缓解,可他并未收回腿,任由男人的手掌握住,停留,无声的默许。
  两人一坐一跪,一如那日,却又截然不同。
  窗外清风拂过,屋内却似升起一层薄薄热雾,蔓延开来,将他们包裹其中。
  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凝结成网,细细密密,将谢瑾宁兜住,一如钻进被中。温暖的,但随着气息吞。/吐,逐渐变得湿闷。
  好奇怪。
  只是按腿而已,他的心脏,为何也开始越跳越快?
  胭云爬上侧颊,淡粉指尖用力到泛白,谢瑾宁唇瓣开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那灼热如火舌的目光中,慌乱垂下眼睫。
  少年长睫宛如鸦黑蝶翼,在瓷白肌肤间投下淡淡阴影,掩住了那汪润盈秋水,随着呼吸轻颤,扇动间带起的气流细微,却足以激起层层涟漪。
  洒入的阳光化作薄纱,轻轻披在头顶,若是傍晚霞光,定会衬得他更似安静坐在床上,等待相公入房来掀起红盖头的新嫁妇。
  共饮合卺酒,解开衣盘扣。
  随后,红浪翻涌,幻梦成真。
  如花似蜜的香气沁入鼻腔,一路烧灼至肺腑,又向下燃去,手背间的青筋鼓起,甚至能听到血液汩汩奔涌的声音。
  握在腿肚的手掌下滑,隔袜圈住纤巧踝骨,轻轻摩挲。
  “阿宁……”
  男人的嗓子哑得更厉害了,带着某种未餍足的渴望,谢瑾宁咽了口唾沫,只觉自己也口干起来。
  “我好了。”他道,“你别摸了,好痒啊。”
  痒的好像也不仅是脚踝。
  趁着圈住他的骨节松缓,谢瑾宁连忙收回腿,脚蹬进鞋里,起身时还因腿软趔趄一步,绕过严弋径直往门外走。
  “我还有事,要和爹出门一趟,严哥你自己回吧。”
  “阿宁。”
  谢瑾宁脚步微顿。
  “今晚我来给你上药。”
  “……”
  淡粉指尖羞赧地蜷起,谢瑾宁咬住下唇,轻轻嗯了声。
  小半个时辰后,严弋才推门而出。邓悯鸿正在院中处理药材——
  村里原先的老大夫是去镇上了,但临走前,他将常见的药材都留在了村里,让村长自行处理。而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赤脚大夫前来诊治,好在河田村这大半年里,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病大灾。
  在见识过邓悯鸿的医者身份后,李东生便自发将药材和一些器具都带来了严家。
  他也不懂如何处理药材,只能放在屋中,有些受了潮,还有的失了药性,邓悯鸿正在一一清理晾晒。
  见严弋来,他本想喊人帮他把竹筛往架子上放,抬头便是一顿,白眉高高扬起。
  “嚯,好大的火气。”
  邓悯鸿捋了捋胡须:“要不要我给你煮个黄连汤?”
  这儿恰好有黄连和黄岑,泻火解毒,只是缺了味黄柏,清不了下焦之火咯。
  严弋没理他,自顾自往卧房走去。
  “嘿你个臭小……”
  他话还没说完,严弋便又背着弓箭出来,到了水桶边。
  似是热极,他猛地抄起瓢,仰头便灌,喉结疯狂滚动,急促吞咽,来不及入喉的水顺着绷紧的下颌,淌过脖颈,在起伏的胸膛处晕开一片深色。
  潮湿热意蒸腾,不像在喝水,更像是在浇火。
  啧啧,邓悯鸿摇摇头。
  这要是两情相悦了,小家伙那体格,怕是要遭老罪了。
  他轻咳,“你又要去打猎?”
  “嗯。”
  “那你顺便去帮我找找药箱呗。”邓悯鸿皱着眉一脸肉疼,“我那里面可装着不少好东西呢,要是真丢了,那简直暴殄天物啊。”
  进山之路寥寥几条,河田村处便是最为安全的一条,能直往半山腰,平日村民也多在山脚山腰处的林间徘徊猎物。再往深处,则有浓雾猛兽出没,曾几次伤人,故鲜有人探。
  也是严弋艺高人胆大,才屡次深入,也正是在断枝边救下的邓悯鸿。
  严弋也不知这人从何而来,但窥不见恶意,也就放任他跟着自己回村。
  救下姓名,让出住所已是足够,还想差遣他?
  “不找。”
  严弋放下水瓢,在他报出的一连串药名中转身欲离,临近门边,只听他道:“还有各类祛疤除痕的药膏,他肌肤细嫩,正好用得上。”
  严弋脚步一滞。
  “不仅可外用,内里也成。”
  这下总能改变主意了吧,邓悯鸿得意地捋捋胡须,暗道。
  谁知不过一瞬,严弋便再度动身,竟是毫不在意。
  邓悯鸿赶紧又道:“还有本医书!我观那小家伙对医术有些兴趣,又颇有天赋,那本医书恰好是入门所用,我可以教他。”
  “……”
  严弋转头,“何处?”
  第46章 墓碑
  周芳安葬之处离河田村并不远,位于山背下一寂静林地。
  踏入林中,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层叠枝叶将日光阻绝,空气中的冷意附着而上,在裸露的肌肤间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