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意识到身为大四学长被迫女装这件事确实有点羞耻，其他人退得飞快，周鹤暄看着别人都走了，又拍了拍汪思锐：“汪思锐，你也出去，我来吧。”
  汪思锐的神色变得诡异：“你来？”
  周鹤暄挺直腰杆，面不改色地瞎掰：“我只是不会给自己化妆，我从小到大都给我妹的芭比娃娃化妆换衣服梳头发。”
  方澄噗嗤笑了一声，不怎么诚恳地应和：“嗯，对，而且我也会弄弄粉底什么的，衣服也会穿……你的化妆品借用一下没问题吧？”
  周鹤暄又补了一句：“别和他们说我会化妆。”
  尽管觉得眼前的情况相当诡异又不合理，然而周鹤暄非常坚持的样子，汪思锐只得同意。
  方澄看着汪思锐离开，开始换衣服。
  周鹤暄凑上来帮忙，方澄借着穿衣服的姿势，将手臂搭在了周鹤暄的肩上。
  方澄的手上用了点力，周鹤暄的头被拉近几分，他听见方澄在耳边说：“鹤暄，谢谢啊。”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周鹤暄不知该怎么回答。
  方澄身材高挑，刚好一米八的个子，桃桃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还是勉强，单裙子就短了一截。
  方澄一边熟练地给自己化妆一边扯着裙子叹了口气：“也没有对应瞳色的美瞳，裙子还这么短。”
  周鹤暄安慰：“像就得了。”
  方澄笑着看了周鹤暄一眼，他已经画完了眼影眼线，法师成女的妆容自带几分御姐气质，眼尾高傲地挑着，像要勾人似的，周鹤暄立时侧过头躲避方澄的视线。
  “要追求还原度的，不然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方澄说着，又拉了拉裙子，“而且这个长度很像卖肉。”
  方澄的身材比起正经女孩子还是不够纤细，好在腰封宽放量也足够，身后用宽大的披风一遮，不那么体面的部分悉数盖住，除去胸前明显太过空荡，正面看起来还很是样子。
  这样的方澄很漂亮。
  周鹤暄却觉得，他只是从一个不好看的壳转移到了好看的壳里而已。
  方澄走出休息区的时候，同行的社员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汪思锐早就看出方澄长得好看——他天生对人的五官分布敏感一些，方澄的上半张脸做了太多遮盖，反而让不好遮盖的下半张脸好看得更加突出。
  当然，汪思锐对其他人情绪的共鸣也很敏感，他能体会到方澄想要隐瞒这一点，周鹤暄也同样，故而上前打哈哈，说方澄的五官平平无奇所以可塑性强，画这种浓艳的舞台妆很合适。
  果不其然，候场的时候，方澄凑近汪思锐，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汪思锐浑不在乎地摆摆手，每个人都有想隐瞒的秘密，他不好奇，也不会深究原因。
  临阵换将毕竟让人有些紧张，方澄和有对手戏的几个人抓紧时间过了几遍动态和走位，部长副部长坐镇在前，让大家都放心不少。
  周鹤暄看着方澄非常熟练地做出一整套法师成女的标志性施法动作，心情有些复杂。
  部长看了两遍，确定方澄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也有了和周鹤暄打哈哈的心情：“小学弟，怎么称呼啊。”
  周鹤暄非常商业性地对着部长露出一个微笑：“我叫周鹤暄。”
  部长沉默了一下，在花名百出的ACG社团里，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老实报自己真名的崽了。
  “我看你和橙子挺熟的啊，”部长捏着自己的下巴，看上去有点故作姿态，“刚才你喊那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说不想让橙子上台呢。”
  “您说笑了，您和橙子学长比我熟。”
  周鹤暄笑眯眯地答话，妥妥一副学生会的狗腿子才会有的官腔，很多年没被用“您”来代称的部长一时气结，尴尬地哈哈两声，放弃了和周鹤暄唠嗑的念头。
  第二组表演也已结束，主持人开始简短采访，工作人员来招呼白大动漫社过去候场，众人安静地走去后台，都有些激动和雀跃。
  周鹤暄站在方澄身后，他抬起手搭在方澄肩上：“方澄哥，我紧张了。”
  方澄拍了拍周鹤暄的手，转过身来，脸被假发包裹得只有巴掌大，贴着假睫毛的眼睛几乎要夸张地占去一半。
  “没事，紧张就别看台下，看我就行。”
  “嗯。”周鹤暄答应着，不着痕迹地低下头，“看你。”
  部长的第二个问题，周鹤暄没想回答。
  刚才周鹤暄是想帮方澄解围的，想说还有那么多玩过妖号还比方澄矮一些的男生，不一定非要方澄扮女装。
  ——可是如果方澄没那么抗拒呢？周鹤暄想，或许方澄不想做的事并不是COS一个女性角色上台表演，或许他只是不想被发现自己穿着壳才推脱。
  舞台上男女主持一起报幕，排在首位的社员已经站上舞台，男甲逼真的假肌肉没有被发现，引来一片尖叫。
  周鹤暄的手心一松，方澄迈步走上了舞台，紧跟着对面的汪思锐也蹦蹦跳跳出场。
  今天有不少人是为了看汪思锐而来，他一出场下面就是一片尖叫。
  接着周鹤暄登场，几个耍帅的连招，背对着观众摘下兜帽，缓缓回头露出一个侧脸。
  台下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刺客哥哥我可以！！”
  周鹤暄听出来是郝文民在起哄，心中毫无波澜，倒是观众被逗得乱嚷起来，本就活跃的气氛又上了一个度，一个女孩子在下面喊：“刺客法师在一起！！”
  她喊的是周鹤暄和汪思锐，可周鹤暄的视线立刻落到了方澄身上。
  方澄也在看着周鹤暄，用不知道是属于角色还是属于他本人的笑意。
  周鹤暄遥遥对着方澄比划了个口型：“方澄。”
  他没有叫哥，方澄也没有看出来。
  周鹤暄在心里问：你喜欢我吗？
  后面宅舞表演的部分方澄实在顶不上，好在桃桃本身因为个子高的关系也只在边缘位置，少她一个并不影响整体走位，部长提前协调过了LED背景灯板，方澄就举着法杖站在最后面的台阶上，配合光效娴熟地摆出各种技能姿势，穿着低级NPC统一服装的搬运背景板人员随着方澄的动作不断做出被法术击中的样子，一切竟然也别扭地圆了下来。
  方澄其实没怎么正经玩过COS，这也是他第一次上舞台，不出意外也是最后一次，他感到很幸运，因为周鹤暄也在台上。
  而且周鹤暄应该是很紧张的，表演的时候频频看着他，跳舞换队形的时候也要看他。
  周鹤暄跳舞有点丑，这算是一个萌点。
  第22章 []22刺客和法师
  方澄想，如果他今天是男法就好了，白绿色系的男法和黑红色系的男刃很配。
  表演完毕，所有人鞠躬，负责人要留下接受采访，副部长摘了假发喘着气，招呼汪思锐一起站去主持人身边，方澄跟着其他人下场，才走两步又莫名其妙被上台的部长挤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的主持人立刻反应迅速地抛梗：“哇，刚刚我就注意到这位好～高好高的法师姐姐了，请问一下姐姐，怎么才能长这么高呢？”
  话筒递到方澄嘴边，方澄愈发尴尬，副部长在旁边笑了一下接过话筒：“很简单，变成哥哥就能长这么高了。”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讨论声，方澄转身想逃，又被部长抓着肩拧了回去。
  不知谁发出了尖叫声，也不知道是谁胆子那么大，高喊了一声：“在一起！”
  部长笑着清了一下嗓子打算开口，手下忽然一空——周鹤暄风一样跑上来，一把抓住方澄的胳膊，不由分说把人拖了下去。
  周鹤暄上台的时候就因为身材和样貌引起了小轰动，台下还坐着个郝文民，身为损友不放过任何一个缺德的机会，他又大叫起来：“刺客哥哥我爱你！！”
  他身边一个小姑娘也被带得激动起来，满面通红地叫：“刺客法师我磕了！”
  这回叫的是周鹤暄和方澄了。
  部长笑着简单讲了一下参演人员发生意外、方澄临危受命，副部长和汪思锐又说了一些各自的感触。
  方澄带着大家回到休息处，众人的兴奋感还没平息，趁着时间早要么直接穿着C服去游场，要么卸了妆跑去面基玩耍，方澄脱着衣服，等人走得差不多，才飞快地藏在角落里换了假发。
  周鹤暄只摘掉了假发脱了不透气的皮外套，穿着相当之不像话的黑丝打底坐在椅子上卸妆，汪思锐的一盒抽取式卸妆湿巾被他糟蹋了好几张，眼圈还是乌青的一片。
  方澄背对着周鹤暄，不知道鼓捣了些什么，周鹤暄想探身去看，汪思锐和部长们一起回来，发现周鹤暄浪费了将近半包卸妆湿巾，差点把他掐死。
  再回过神来，方澄已经恢复成往日的样子了。
  “鹤暄，你要逛逛吗？”方澄走过来碰了碰被汪思锐掐得气若游丝的周鹤暄的肩膀，“我要先回去了。”
  周鹤暄闻言站了起来：“这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