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靠在门上，抬起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周鹤暄……你会不会喜欢我啊？”
  距离考试只剩最后一周，所有人都埋在地狱苦学的坟堆里气若游丝，周鹤暄的生日是在夹缝中挤着过的。
  周鹤暄人缘好，除了ACG社团混得不太熟之外，学生会、篮球社和班级都分别给他包了场子，周鹤暄虽然不讨厌应酬，连续高强度喝大酒依旧接受不了，每每喝到三分之一就开始装醉，宿舍里的四人局都不例外。
  酒量不行，喝多了还很听话不耍酒疯，玩咖的人设就有点立不住，白大论坛里有人发帖说周鹤暄原来是个乖乖仔，一通讨论之后，周鹤暄居然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拥有了妈粉。
  许逸早就混成了论坛管理，刷到了几个给周鹤暄盖楼庆生的帖子，他抱着电脑问方澄：“你小情郎过生日，你给送什么了？”
  方澄从一堆代码里迷迷瞪瞪地抬起头：“什么过生日？”
  许逸咂舌：“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不会有人连自己暗恋的人哪天生日都不记得吧？”
  方澄一惊，瞪大眼睛看向许逸：“鹤暄生日？！”
  许逸摇头晃脑地叹气，摆出一副“你完蛋了”的表情：“没救了，他九号的生日，今天都十一号了。”
  方澄低头去看电脑角落的日历，喃喃：“他没和我说……”
  许逸落井下石：“干嘛和你说，你他什么人啊，你看他在乎你吗？”
  方澄龇牙，想骂许逸几句，心里酸涩开不了口。
  “哎哟有的人哦，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他自己，又赔钱又赔人还赔时间精力，到头来连个生日都不配知道，哎——哎小周，你来啦！”
  周鹤暄才开了方澄家的门，就看见许逸和方澄并排坐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台笔记本，肩都快贴在一起了。
  周鹤暄的嘴角塌了塌：“许逸学长。”又越过许逸去喊方澄：“哥，我来了。”
  方澄有点魂不守舍，又有点怕周鹤暄听见了许逸前面的胡言乱语，盯着电脑屏幕嗯了一声。
  许逸看着周鹤暄拎着两袋水果直奔厨房，嚷嚷道：“小周！生日快乐啊！”
  周鹤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来，先看了一眼一直没抬头的方澄，才把视线定在了许逸的身上：“谢谢学长，你知道啊。”
  “是啊，论坛上好多你的帖子～”许逸笑了笑，“你们下周考试吧？复习的怎么样了？我给你看看。”
  方澄这才抬起了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鹤暄，你下周专心考试吧。”
  “不碍事，也不是天天都有考试。”周鹤暄把水果全塞进冰箱里，也没洗一洗的意思，抓了袋一次性抹布出来，还没动手就被许逸催着要考察复习情况。
  周鹤暄无奈，被追着盘问了一通，又看了几个大作业，许逸满意地点头：“还挺不错的。”
  周鹤暄隐隐翘了翘嘴角，话里带点炫耀：“方澄哥帮我整理的。”
  许逸回头看方澄，丢给他一个“你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的眼神。
  方澄权当没看见。
  许逸放了周鹤暄去干活，专心帮方澄看论文，又问了问复试准备的怎么样。
  方澄淡淡道：“二月份才出初试成绩，现在就准备复试啊。”
  许逸笑着伸手去捏他的脸：“你跟我装，你初试过不了我第一个打死你。”
  周鹤暄捏紧了手里的毛巾。
  许逸和方澄之间的亲昵让周鹤暄很不舒服，是那种类似于属于自己的领地被外人踏足、明知道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却还是很介意的不舒服。
  细论下来，周鹤暄自己也没少和室友几个勾肩搭背黏黏糊糊，他就是双标。
  周鹤暄慢悠悠地转过了身：“许逸学长，你年底不做项目了吗？”
  许逸看了周鹤暄一眼，又敲了一下方澄的头：“做啊，这不是某个小祖宗的论文更重要吗！”
  许逸话语里带着的宠溺感让周鹤暄醋翻了天，他咬紧牙关回过身去，心想要是自己比方澄大一点、或者和方澄同届就好了，许逸的位置就可以被他替代了。
  许逸念叨着赶紧给方澄看完论文赶紧走人，没成想方澄的论文问题很大，反反复复折腾到了五点多。
  方澄还想请许逸吃饭，许逸说晚上要和导师一起吃，问方澄来不来。
  方澄下意识看了一眼周鹤暄。
  周鹤暄也正看着方澄，他笑着走上前去：“哥，你去吧，应该多见导师和其他师兄师姐。”
  方澄还是有些犹豫，周鹤暄又问：“我今晚住你这行吗？”
  “行，”方澄快速道，“怎么不行。”
  周鹤暄笑起来，推着方澄出门，走回厨房取出水果来仔细清洗。
  这是他买给方澄的水果，其他人一口也别想沾到。
  方澄坐的位置正对空调，饭店里不像家里能开加湿器和循环扇，加上酒气浑浊，熏得方澄眼睛跳着疼。
  第40章 化妆
  等酒局结束，已经接近十点了，方澄强打精神笑着送走导师又和许逸说了几句，上了出租就开始闭目养神。
  馆子选得不算远，方澄只在敬酒的时候喝了几杯，他戴着眼镜显得乖，说不胜酒力的样子非常有说服力，加上许逸是个爱咋呼引人注目的，也就没人特意来灌他。
  方澄想到周鹤暄酒量不好，又想到周鹤暄连生日都没和自己说一声，心里觉得委屈，正盘算着要不把周鹤暄灌醉了扒光了丢自己床上栽赃嫁祸他玷污清白，可惜路途太短，方澄还没能脑补出来什么画面，司机就说到了。
  方澄结账下车，才一开车门就见周鹤暄在楼下站着。
  周鹤暄看见方澄，笑着迎上来，鼻尖耳朵微微发红，看上去已经站了有好一会儿了。
  “你……”
  “怕你喝多了。”周鹤暄笑着，站到方澄身边，“来接你。”
  方澄心里有点暖，刷开楼宇门：“我可不像你，三杯就倒了。”
  “我其实可能喝了，醉都是装出来的。”周鹤暄替自己辩解，方澄根本不信，说着是是是，带周鹤暄上了电梯。
  电梯逐层上升，方澄身上的淡淡酒气扩散开，周鹤暄其实很爱喝酒，米酿的白酒带着点醇厚的味道，他闻得出方澄今天喝的是正经的酱香茅台，这酒不便宜，周鹤暄只喝到过两次，现下被方澄勾得鼻子痒嘴也馋。
  回到家里，周鹤暄说热一下醒酒汤，方澄辩解几句自己也就喝了三两，见说不动周鹤暄，只得由他去了。
  醒酒汤被周鹤暄直接端来沙发旁，里面有呛口的韭黄的味道，方澄不怎么喜欢，但没说什么，抱着碗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周鹤暄坐到他旁边，看着方澄喝汤，一句话也没说。
  方澄抿了几口，有些忍不住，小声问道：“鹤暄，你生日怎么不和我说啊。”
  周鹤暄身体僵了僵，这事他确实存着点小心思，现在事情被方澄发现了，有点难解释，周鹤暄支吾了一下，方澄又道：“不想说就算了。”
  周鹤暄不想方澄因为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隔阂，稍微蹭过去了一点：“哥，我明年生日的时候再给你解释，行么？”
  方澄转头看着周鹤暄：“这么正式的理由啊？”
  周鹤暄点头，方澄便被说服了。
  “好吧。”方澄低头抿着汤，心想，周鹤暄不仅没忘了他，而且已经把自己计划进明年一起庆生的名单里了，有点小开心。
  过了一会儿，方澄又问：“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带我去那个酒吧行吗？”
  “不行。”
  周鹤暄问得飞快，方澄也拒绝得飞快：“换一个。”
  周鹤暄撇撇嘴，想了想说：“哥，能帮我化个妆吗？”
  方澄放下汤碗，有些不解：“之前漫展的时候你不是很不喜欢化妆吗？”
  “不喜欢化得跟油画似的……”周鹤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那次汪思锐给我修过眉毛，我觉得还成。”
  “什么时候化？”
  “就现在。”
  “现在很晚了，化完就要卸掉了。”
  “我不卸，我明天就这么回家去。”
  “不行，化完妆必须卸妆。”方澄摇头，“而且现在光线不好。”
  “那我就卸，你帮我卸，”周鹤暄试探着往方澄身上靠了一下，见方澄没有躲，干脆耍起赖来，“哥，给我化一个吧。”
  方澄被周鹤暄蹭得全身发毛，赶忙推他：“好好好，化一个。”
  周鹤暄又补充：“就你平时那样子的！”
  “嗯。”方澄应着，带着周鹤暄往化妆间走。
  方澄家里有个四平米的小地方，之前或许是衣帽间，现在被方澄改造了一下，带照明灯的一体式化妆镜和各种化妆品装饰品应有尽有。
  方澄蹲着给周鹤暄找新的化妆刷，周鹤暄清点了一下方澄抽屉里的首饰，发现了点异样：“方澄哥，我给你买的手链怎么还没放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