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要死不活地抱着幽冥鲸， 咳了好一会才戳着它的锁骨道：“变人的时候这么小只， 本体怎么那么大。”
  幽冥鲸微仰着头看他， 突然道：“眼睛好漂亮。”
  海浪声沙沙， 流动的水拍打在他们身上，体温随着浸泡的时间变长而流逝，王子不自觉地贴近幽冥鲸，靠肌肤相贴来获取温度。
  他们在对视中情动， 大概动物的本能都是相似的，食欲与爱欲相近，所以对喜欢的东西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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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兰听到这听不下去了，大叫着打断道：“老头，这是你编的吧怎么会这么详细！不要告诉我你是当事人之一啊！”
  老约翰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吗？！这百年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幻境重复当年的事！我就是不想看也被迫知道了这场旷世人鲸恋！”
  当事人之一的韦端已经尴尬到低头看脚尖了。游戏五的体验感太强，明知这只是游戏设定的两个角色， 他却不自觉地带入自己和贺知。
  接吻总不能也给这群船员放送了无数遍吧！
  贺知还没意识到问题，浑然不觉地和韦端咬耳朵道：“这是不是那个幽灵和你提过的事？王子和鲸鱼还挺相爱的。”
  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莉莉深谙故事的转折背后必是悲剧，支着下巴问：“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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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船只逐渐深入幽冥海腹地，幽冥鲸的能力也在加强， 它可以用魔力改变王子的外貌，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去游轮的其他地方玩。
  王子靠在甲板的栏杆上远眺，船上的风景没有幽冥鲸带着他在海里游的时候好，他更喜欢一望无际的感觉，好像什么束缚也没有。
  幽冥鲸正在吃布丁，它格外喜欢甜食，忽然嘴角被指腹擦过，王子的手上沾着残屑，也不嫌弃地顺势尝了一口，皱眉道：“太甜了，会蛀牙的。”
  “鲸鱼不会蛀牙。”
  “那也不行，少吃点。”王子想了想道，“再吃我就不亲你了。”
  “噢，好吧。”幽冥鲸把剩下的一口吃完，突然眼睛一亮道，“那个会弹钢琴的人类出现了！”
  浑身被漆黑的衣物包裹的演奏家脸色苍白，搭在钢琴上的手指透紫，看起来是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他的弹奏力度不重，对王子这种经历过正统音乐教育的人来说算不上悦耳，但诡异的是周围的人都听得陶醉，仿佛听到了什么世间难寻的天籁之音一眼。
  幽冥鲸还在扯着他的衣角感慨道：“好好听！”
  王子垂下眼，拽着他的手远离人群，语气别扭道：“晚上我们偷偷出来一趟。我给你弹。”
  “我弹得比他更好。”
  占有欲生根发芽，他熟练地抓起幽冥鲸身侧的透明触手，揉搓到对方恼了才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和幽冥鲸的联系太少，宛如这根看不见的触手，只要离得远些，他就再也抓不到它了。
  人抓不住一条鱼。
  幽冥鲸察觉到伴侣的低落，它本该好好安抚一下，眼睛却像被吸住了。远处的演奏家起身行礼，即使在海风很大的甲板上，黑色的衣袍也没有扬起，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它被彻底吃醋的王子拉走了，以至于错过了演奏家身上一闪而过的红光。
  晚上，王子特意换上了最昂贵的礼服，上面有很多亮晶晶的宝石，他知道幽冥鲸很喜欢这些东西，但在对方真的满心满眼看着自己时，又羞耻地想自己像要开屏的孔雀。
  幽冥鲸围着他打转，俯下身仔细地摸着每一颗宝石，被王子捏着脸问：“就这么喜欢这些石头？比我本人还吸引你？”
  “更喜欢你。”海洋生物远比陆地人坦诚，黏黏糊糊地仰着头贴上去，“你的眼睛比这些亮晶晶的石头更好看。”
  他们难得地走了楼梯，壁上悬挂的烛火晃动，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长，王子一时兴起，给幽冥鲸讲了自己在皇宫开舞会的事。
  “也是这样牵着舞伴的手，一级一级往下走，身体跟随着音乐舞动。”王子哼起了舞曲的节拍，幽冥鲸笨拙地跟上他的动作。
  它很聪明，在这只“舞曲”结束前成功学会，刚好踩着尾音在一楼的地面上转了个圈。
  王子走到钢琴前坐下，以往会在乘客离场时就合上琴盖的钢琴此时静静地躺在那，只需伸手就能抚出美妙的乐声。
  “给你弹首月光曲吧。”王子笑道，指间在黑白琴键间优雅地跃动，歌声比水手们的更悠扬悦耳，幽冥鲸看呆了，不自觉走到王子身边坐下。椅子很大，这也不是专业的弹奏会，王子由着它打扰，甚至还牵起它的手，带动着它一起演奏。
  惑人心弦的芳香蔓延，王子眼底是满腔的爱意，他不敢看幽冥鲸，连表白混杂在琴声中：“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朋友的在一起，而是永远永远，只有我独享的偏爱。”
  这不是正常的告白，但王子并没有察觉到。幽冥鲸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它很喜欢这个人类，如果和他在一起的话，也不是不行……
  有什么东西控制着它，幽冥鲸下意识答道：“好——”
  指间的刺痛传来，两人仓皇低头，发现相牵着的手都出现了一个破口。王子查看过都没有找到伤到他们的东西，有些头疼道：“希望不是生锈的图钉。”
  幽冥鲸慢吞吞道：“我的心跳的好快。”
  “那是因为你爱我。”王子笑着吻它，“我们回房间吧……今夜还很漫长。”
  在他们转身离开的一瞬，渗进琴键的血浮空而起，在半空中缓缓拉成细长的线，重叠形成一个古怪的阵法。
  接下来的旅程过得很快，下船后王子邀请幽冥鲸回到自己的国家，他们朝夕相处，幽冥鲸亲眼见证了王子登基成为帝国新一任掌权人，但王子并没有变，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它。
  他们本该这么幸福地生活，直到王子向幽冥鲸求婚。幽冥鲸这几年在人类社会了解到了很多东西，开玩笑说按结婚流程自己是不是得回幽冥海一趟，不料王子一口应下，说要开着最大的游轮去迎娶它。
  游轮选的是他们邂逅时的深海珍珠号，王子把当初表白的那身衣服交给它，说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于是幽冥鲸回到了领地去等王子来接它，没想到却等来了一场屠杀。
  “那身衣服其实是针对幽冥鲸专制的法器，穿上后变不回人形也使不出能力，只能看着发狂的王子带着皇家巫师杀死自己。”老约翰只是提起都觉得可怜，唏嘘道，“当时它绝望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啊……”
  莉莉问：“古籍上记载过，幽冥鲸死于幽冥海的话灵魂会变成幽灵，难道这一切都是幽冥鲸的复仇？”
  “不，这只是它苦难的开始。”老约翰尚能活动的手腕拍拍木地板，“它的皮肉被巫师的邪法剥离，骨肉与破碎的深海珍珠号融合，就连我们这些未亡人也是依托它的魔力才没灰飞烟灭。”
  沃克森冷声道：“那就是巫师了。明明已经得手，却还要骗这么多乘客来参与游戏，难道是仪式没能顺利进行？”
  “对，世界上不只有一条幽冥鲸。”老约翰说，“在巫师杀死幽冥鲸后，它的伴侣出现并大发雷霆，一尾巴拍落了深海珍珠号，所有人都葬身于深海。”
  昆兰惊呼道：“三角恋？！这么劲爆！”
  韦端咳了一声：“不是伴侣，只是朋友。”
  贺知知道他已经接触过的诺亚就是其中一条幽冥鲸，也没对韦端的反应起疑，只是突然道：“有人过来了。”
  老约翰看了一眼房间内挂着的时钟，此时是下午四点，他惊慌道：“这是船长查房的时间！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触发躲幽灵游戏，活动区域仅为该房间，倒计时一分钟]
  老约翰的房间很小，不过好歹是比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的水手宿舍好，还能有一些个人的家具。
  昆兰提出过他们或许可以直接从门口离开，但被沃克森驳回，一楼的房间是一条长廊，盖斯就算站在尽头也能一览无余。讨论间两人又吵起来了，韦端趁此机会打开柜门，直接把两人踢进去锁上。
  室内只有两个柜子，莉莉身材娇小选择了多到床底下，于是韦端和贺知藏进了另一个柜子。
  奈尔颂柯号也算是百年老船，虽然翻修过很多次，但经费不会用在船员身上。已经有些腐朽的木质衣柜散发着潮湿的霉味，韦端后背靠着柜壁，尽量把自己蜷缩起来。
  柜子的空间太小，贺知手臂撑在韦端身侧，和他几乎是交叠着，长腿强行嵌进韦端腿间的空隙，韦端一动他就会感受到。
  他们的距离太近，带着温度的呼吸扑在脸上，暧昧在无光的空间内蔓延，贺知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自他听到关于王子和幽冥鲸的故事后，他的状态就不太对。
  幽香再次袭来，贺知的脑子昏昏沉沉，明明已经是面对面了，他却忍不住想要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