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作者:
懒冬瓜 更新:2025-09-08 09:59 字数:3819
昭音好整以暇看他,忍不住提醒道:“哥,南枝和表兄感情那么好,你没机会了。”
颜明砚抬目看她,啧了声道:“一点耐心都没有,迟早你哥我能扶摇直上,今时不同往日,寻到趁虚而入的空隙。”
第95章 棋盘因为南枝
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来迟的南枝探出了脑袋,好奇地问:“什么趁虚而入?”
两人身形一滞。
昭音眉梢轻扬,故意盯向眸光闪烁,生硬理着袖口的颜明砚,慢悠悠道:“对啊,哥,你说什么趁虚而入?”
颜明砚耳尖冒出一点红,轻咳了声找补道:“能是什么……我是说,天都快黑了,有人慢得跟乌龟似的,遇上什么好东西都被旁人趁虚而入了。”
晨起迟了,导致车夫紧赶慢赶都晚了时辰的南枝沉默一瞬,随即恶狠狠地瞪他:“你才是乌龟!”说着,小跑过来的双脚有点发酸,腿不自觉往椅子那处挪着,然后不经意地坐下歇息着。
颜明砚见混过去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双手抱胸,斜眸看向靠在椅上的人,走到椅旁的桌上倒了两杯茶水,一杯自己拿起轻抿道:“逮着椅子就坐,遇到地方就歇,今早来迟也是因着冬日清寒,没从榻上起来吧。啧,居然还说自己不是乌龟,明明一模一样。”
南枝磨磨后槽牙,目光在四周转了转,才见这地就放了一张椅子。
激将法?想让她从椅子上起来,把歇息地方让给他吧?她才不会轻易上当。
她顺手拿起桌上一杯温茶,坐得又稳了点道:“我这叫养精蓄锐,冬日这种凄寒时节,自是需要多歇息歇息,将身子养好了,待到来年春日转暖,才能一鸣惊人。”
颜明砚眸光落在她冒出浅绯红晕的脸颊上,像是桃枝粉花,明媚灼目,叫人移不开眼,他眸光轻闪,垂下视线,忍不住又道:“当初是谁马球输了我?有点记不清了。”
南枝:“……”
如果这是激将法的话,那他成功了。
她坐直了身,被挑起了斗志,狡辩道:“我那是、那是没发挥好!你也只是侥幸胜我一丁点而已,若是再来一次,说不定谁输谁赢呢。”
颜明砚眉尖一挑,随手拿起木桌长弓道:“听说昭音教过你箭术了,来一回吗?”
南枝咽咽口水,眸光生硬地落在了那弓箭上,她就随手一练,三脚猫功夫怎可能比得过他,但被架到这份了,要是怂了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输人不输阵!
她扬起脑袋,腾地站起了身,重哼了声道:“比就比,到时候输了,别说我欺负你,也别哭着求饶。”
昭音左右看看,然后自觉坐在了那把空出来的椅子上,拿起桌上茶水抿着道:“快下雪了,你们速战速决,别耽误了午膳。”
颜明砚虽从小不学无术,散漫自由,私塾先生都不认得他的脸,但好歹算是公主府的人,学识差些旁人倒也难以察觉,但骑射方面被勒令着怎么也不能丢人,加之他自己算有些天赋,练得勤些,称得上京中佼佼。
故意似的,他抽出了三只箭矢,往弓弦上一搭,眸光稍眯,指骨微微用力,手背突出分明青筋,唰唰唰没入靶中,齐中红心。
末了,他放下弓,抬目打量了一眼,极欠揍地惋惜道:“退步了。”
南枝看向紧紧刺进木靶的箭羽,僵硬地扯动嘴角道:“是、是……退步了。”可当自己的手摸上弓弦时,撑了许久才堪堪拽动一点,更遑论瞄准那微小红心了。
她胡乱一松,那只箭“咻”一声脱了手,以一道圆润的弧度往目标而去,然后中途掉在了地上,离脚尖三步远。
场面静默了会。
南枝欲哭无泪,还不如方才识相点,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呢。这下好了,彻底抬不起头了,往后还怎么在颜明砚面前吹嘘。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无事地动了动手腕:“早膳没用,饿得有点使不上力,方才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
昭音拧拧眉心,见着她又将上次自己教的忘了个一干二净,强忍着才没上手去纠正,只恨铁不成钢地盯向南枝。
风刮得愈发大。
颜明砚的衣摆被吹得四下摇摆,他少见地没有趁机嘲弄,反而赞同地“嗯”了声道:“没用膳的确有点不公平。算着时辰,也该用午膳了。”
南枝方才在马车上吃了三块梅子糕,一张牛肉胡饼,又用了半碗甜汤。莫说饿了,甚至有点撑……这要是等用完午膳,再来一回,岂不是更丢人了。
她当即将弓一放,正色道:“像骑射的动武事,根本不适合我这种有学识的文人,不比了不比了。就照你说的,先用午膳吧。”
正说着,阴沉沉的云雾中落起了雪粒,飘摇落下。
他们不得已回了房。
南枝喜不胜收,在心底感激了好一会老天善心,竟然放过了她这个快要将脸丢完的可怜人。
午膳估摸着还有些时辰。
三人进了屋,一时竟闲了下来。
颜明砚随手擦过额间雪粒,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南枝,笑道:“雪停之后,真不比了?”
南枝心底一紧,警惕道:“人各有所长,我这种内心聪敏的人,自是不擅长那等动武事……”说着,目光落在桌上封存许久的棋盏上,顿了下犹豫道:“其实我更擅长琴棋书画。”
颜明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着了那棋具。
南枝轻哼一声,脚步往昭音那处挪动了点,凑近小声道:“他会下棋吗?”
昭音细想了下:“好像没见他下过。”
“好!”南枝转过头,双眼一亮道:“我们就比下棋。”
这段时日,每每晚间,她要么与陈涿对弈,要么……咳,总归在磋磨下,她早已今非昔比,一个没下过的新手还不任她揉捏。
“你要是输了……”她神情有点别扭,小声道:“别把方才的事说出去。”
颜明砚:“……”
不过,他的确不善棋。
昭音自是乐见她这兄长受些挫败。
兄长从小散漫,母亲连着为他换了几个先生都没能将他掰回正道,混不吝到了如今,每每做什么都有人捧着夸着,高傲又自大。
她早就想看看有人挫挫他的锐气了。
没等颜明砚应声,她率先将那棋盏拆开,笑着对她这兄长挑眉道:“哥,你不会是怕了吧?”
颜明砚犹豫的心瞬间定住,余光瞥向南枝,然后乖乖地咬上了钩道:“怕?我怎么会怕?幼时母亲不也教过嘛,有什么难的?稍微机灵点不就成了。”
他当即落座道:“若是输了,来年春天再与我打一场马球。”
南枝摩拳擦掌,随口应下。
……
人的确各有所长。
南枝捻着黑子,瞧见气数将尽的白子,唇角越翘越高,快要扬了耳朵边,她蓄意道:“唉,许久没练,有点退步了。”
颜明砚的唇却越抿越紧,眸光沉沉地看向那棋局,一身绯衣比从颜驸马那出来时还要萎靡些,半晌指尖才落下白子。
她扭着眉尖,双手捂唇,夸张地“啊”了声,歉疚道:“颜明砚,好像我已经赢了,怎么办?”
南枝继续道:“我不过跟陈涿随意学了几日,就这般厉害,叫旁人怎么办?”
“不过你放心,输了就是输了,我又不会笑话你,更不会跟别人说你输了,承认不丢人。”说着,无奈地轻叹了声:“像我这样聪慧又善良的人,这世上也不多了。”
颜明砚却抬目看她,身形往后一靠道:“你和表兄学的?”
南枝“嗯”了声,强调道:“主要还是我自学成才,与他没什么关系。”
颜明砚垂着眼睫,将手中一枚棋扔进了玉盏里。
昭音见缝插针道:“我记得当年表兄科考,好似是榜眼。这么看来,表兄真是又善骑射,学识又出众,就连教导学生也极有门道,哥,你说是吧?”
南枝睁大眼睛,再次强调道:“主要是我自学成才!”
不学无术至今的颜明砚头一次生出了危机感,他看了眼南枝,默了默道:“这有何难?”说着,双手抱胸,看向南枝挑眉道:“表兄年岁稍长些,这才先科考入朝,若我用心于学,自是不在话下。”
少年心性,随意一激,就涌出无穷无尽的意气来。
一枚白棋掉落在衣摆上,招摇又鲜亮的衣裳被窗缝寒风吹得颤颤,他憋着一口气,直直地看向南枝,从牙缝里道:“表兄能做的,我自然也能。”
南枝最后一次强调道:“是我自学成才!”
……
直到用过午膳,南枝离开了公主府。
颜明砚仍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坐在方才的位上,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昭音心底有根弦终于绷到了最紧,走到他身旁,忍不住道:“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你还记得父亲在宫宴上受的那伤嘛,正巧在肩膀上。这几日你去父亲那勤些,能不能去看看他肩上的伤到底是刀伤,还是……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