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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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初会 更新:2025-09-09 09:40 字数:3292
拼命抵抗挣扎之余,章静还不忘吩咐手下:“快杀了稳婆奶妈!”
章明骨节分明的手攥出了一把冷汗。
“你敢让我死,我就让公主一尸三命!”章静恶狠狠地说。
章明将她搡倒,转身回奔,挥剑砍倒两个靠近马车的兵丁。
殷红的血飞溅在马车壁外,一声婴儿啼哭响起,凤姐喜道:“生了!”
章明蓦然红了眼眶,伸手扣在车窗下,激动地问:“公主,你还好吗?”
华光公主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还是咬牙道:“还有一个呢!别管我,护好百姓。”
一个柔弱女子,在成为母亲的这一刻起,变得勇猛无畏。
一刻钟后,第二个孩子也呱呱坠地了。
章明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伸手轻轻敲在车窗上,“公主,辛苦您了。好好休息吧。”
凤姐道:“驸马,母女平安,公主累得睡着了。”
可惜没有热水清理,一对儿双生花裹在褓被里,像血孩儿似的,满身腥气。
两个奶母接过襁褓,分别为婴儿哺乳。
章静重新梳好了头发,用面纱遮住半张脸。她看着马车外,初为人父,尚有些手足无措的兄长,内心有一瞬间的波动,说来她也是那两个孩子的姑姑了。
然而,这样的柔情,很快又被烙印在脑海中的执念所覆盖。
她趁着章明分神的时候,向他射了一枚毒镖,只要主动斩断自己血脉上的牵盼,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只要她坚持到底,禛钰一定会出现的。
章明这一倒,仿佛群龙失首,公主府的扈从们也跟着惊慌起来,进退无措。
“一个时辰快到了,看来我得再挑一个冤死鬼了。”章静幽冷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像来自地狱的阴差在寻索亡魂。
她让手下摆了一座自鸣钟,虽然穷苦百姓未必看得懂钟表,但是那喈喈摆动的钟摆,就像是催命符一样,让人心惊肉跳。
“可怜的蝼蚁们,贵国的太子公主吃着你们的血汗,驱驰你们的父兄赴汤蹈火,他们却不顾你们死活,只图自己苟安。不如你们先杀了伺候公主的仆从,至少可以延缓几个时辰的性命。”
在章静的言语挑唆下,果有两个干瘦猥琐的农家汉子站了起来,提起镰刀、斧头,就向站在马车外的宫女走去。
“不要!”宫女疯狂摇头,四处窜跳,试图摆脱那一道道迫来的黑影。
忽然马车门“啪”地一声打开了。
“住手!”一声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
众人翘首望去,只见面色苍白的公主,身披斗篷,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扶着女官,缓缓走出马车。
她看了一眼中毒的丈夫,缓缓闭上眼,而后扭过头,复又睁眼,径直走向章静。
凤姐小心翼翼地搀着公主,看向襁褓时,眼泪已经淌了下来。
“当当”的钟声响起,华光公主松开凤姐的手,双手颤抖着将襁褓举到头顶。
她对头领说:“本宫深惭薄德,家破人离,流亡他乡,殃及百姓,万死难辞其咎。今自献亲女于贼寇,任尔剥皮拆骨,勿使百姓罹难。如若不够,但使我夫妻俱死,以求遣放生民,勿造孽业。”
看到从前单纯乖顺,被她玩弄于鼓掌中的公主,如今刚烈有气节,让章静有一瞬间的瞠目结舌。
那两个挥刀向宫女的农人也愣住了,被身后的公主府护卫夺走了农具,摁倒在地。
在面纱的遮蔽下,章静很快调整好表情,抓起满脸血污的孩子高高举起。
当孩子离开母亲手中的那一瞬,所有人的心都被一把无形的大手揪紧……
章静的心跳得很快,她的预感即将实现。
禛钰,出现吧!
她将襁褓高高抛起,炽热的阳光直射下来,带着令人目眩的彩晕。
一声尖锐的鹰唳骤然响起,硕大的羽翼扑扇而来。
钢喙狠啄向章静的眼目。
章静挥刀相抗,竟不能力敌,被铁翅扇下了马鞍,摔得四脚朝天。
凤姐一心两眼都盯在襁褓上,举着双手向前一扑一转,撞在章静腰上,奋不顾身地将婴儿抱在了怀里。
一阵混乱的抢扑,凤姐将孩子抱给公主,自己爬了起来。
章静宁可舍了手背一块皮肉,也要从游隼足下捞到那张信笺。
信笺只有三个字:鄂毕城。
禛钰在鄂毕城?!他一定是去找我的,我就知道他落魄之时,就会想到我的好处。
章静忘乎所以地笑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她扳鞍上马,喝令手下:“回鄂毕城!”
一伙来历不明的人,衣袂翻飞,齐刷刷翻身上马,乌泱泱的马队,好似一条腾尘的黑蛟,向北方奔驰而去。
百姓们都松了一口气,有的甚至欢呼起来,华光公主顾不得身上还有恶露未尽,摇摇晃晃地奔向驸马所在的地方。
护卫队长对公主说:“公主殿下,驸马中的是‘九曲肠’,若有十香返生丸就能得治。”
十香返生丸虽非珍稀罕见之物,可是此地荒滩河畔,杳无人烟,哪里可寻?
若再耽误一时半刻,驸马就活不成了。
十香返生丸之名,在逃亡百姓嘴里,不胫而走。
正当公主府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个体态丰美,姿色秀丽的姑娘,托着一枚丸药走了过来。
“公主,我叫傅秋芳,是傅通判嫡亲的妹子,我恰有一颗十香返生丸可以救驸马的命。”
华光公主眼眸骤亮,感激地看向这位傅姑娘,“多谢你了,公主府必将厚薄恩情!”
却见傅秋芳将手里的药握住,兜转回去,狡黠的目光一闪,干咳了两声,红着脸道:“只是这药丸是个癞头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用得上的人,方可结为婚姻。”
凤姐看了傅秋芳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当年薛家也弄了这一出,如今后悔还来不及呢。
茫茫原野之上,宝钗穿了一身不甚合体的男装,她偷来的战马也被人偷走了,脚下的靴子也磨破了,断水断粮了两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
这时候一支鞑靼骑兵过来,他们是专门执行“剃发令”的,见到草原上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哪肯放过。
即刻八马围拢过来,一人下马,将男装的宝钗捉住,在她膝弯处猛踢一记,迫使她跪地,揪起她的发髻,就是横刀一断。
其他几人用北戎语讨论着是剔鼠尾结辫,还是留一撮之髻。
最后讨论来讨论去,宝钗被生刮掉的头发越来越多,最后扭个小葫芦似的发式,引得鞑靼人捧腹大笑。
宝钗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女儿身,只得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看着他们鞍袋上挂的鼓鼓囊囊羊皮水袋,宝钗壮着胆子,撸下藏在臂弯的红麝串,指向他们的水囊,张开自己的口,跪向他们求水喝。
那几个鞑靼人互看了几下,彼此促狭地笑了起来,一人捞走了红麝串,一人抛过来半囊水。
宝钗满心欢喜地接了,拔出塞子猛灌起来,没曾想那几个男人并未离开,而是纷纷解带,围着她高飙下泉。
猝不及防之下,宝钗被他们居高临下地浇了个黄溲淋头,脸上、口里都是温热的涩味,腥臊扑鼻,激得她浑身哆嗦。
那些人放完水,便提上裤子,扬长而去。
从前标榜淑人君子,最是心高气傲的人,竟然沦落到为求一口水喝,还得忍受一身尿骚的地步,落魄得也够可耻、可羞、可恨的了!
有一种生不如死的绝望感,化为透心的悲凉,弥漫在宝钗胸前。
她望向一滩尿水倒影的光瓢前额,一边抹去腮边的泪水,一边强颜欢笑,安慰自己说:“距离鄂毕城已近在咫尺,头发没了还能再长。”
禛钰预知到章静使坏,想用他小外甥女的性命,逼迫自己现身。
他不得不改换行装,从兀良哈赶赴瓦剌鄂毕城。
路上,他遇到了七八个鞑靼骑兵,其中一人手指上还晃悠着一串红麝串。
忽觉得那东西有些眼熟,一副“呆雁羡白藕,肥鹅戏赤珠”的对联,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禛钰手随心动,将那几个鞑靼骑兵给杀了,拿起红麝串一看,果然是薛宝钗的东西。
给了她三个月时光还没到鄂毕城,又被人夺去了信物。
可见依薛氏之力,实不能与章静抗衡了。用的女人对付女人的法子,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也是不中用的。
他又无意援手不相干的人,此去鄂毕城又是一出桃花劫,稍有不慎就要被章静那个女魔头,玷污了身子。
能够降服章静的女人,似乎只有茜香国女王了。
那个他一见钟情又暂时忘怀的女人,林黛玉。
他轻抚了抚捆缚在腰腹的诃子,作为捍卫他节操的宝物,似乎还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禛钰闭上眼默运虚元,将天地之灵气会聚于天罡,很快广袤的天空上斗转星移,步罡踏斗的过程中天幕渐入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