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作者:
爱初会 更新:2025-09-09 09:40 字数:3284
他两手共结,念咒掐诀,意念传向遥远的茜香国。
“女王殿下,我的爱人,如果你能猜到我在鄂毕城,那么我们就交换灵魂吧!”
黛玉靠在床头检阅批复的奏折,有无错漏,回头见花月楼上的灯还亮着,不由想自己是不是该夜访离柳,慰问一下匠师?
又怕自己贸然打扰,会耽搁他绘图的进程,还怕他向自己抱怨,关在楼中毫无自由。
而况她已经沐浴更衣,准备休息了,索性还是等过了一个月,再去瞧瞧。
黛玉整理好奏折,放在床头案上,有些疲惫地伏在枕上。
半阖的眸光,还停在枕畔那枚残破的怀表上,情绪一时间又变得低落起来。
她想起从前与母亲“真如密”初见时,关于“船”的问题,用旧板拼凑的新船,慢慢替换新板的旧船,还是原来的船吗?
禛钰,忘记她的禛钰,还是从前的禛钰吗?
眼下鞑靼窃据中原,北地易主,南方割据,混乱一片。她都不知道表哥在哪儿,无论怎么卜算打卦,都是空卦。
也许,只有在梦中才得相见吧。
黛玉将珐琅珍珠怀表握在手里,朦胧睡去。
人虽已在梦寐之间,但她脑子依旧在飞速地运转着,想着中原战事,想着父母,想着亲友,想着失踪的禛钰。
她的灵魂好似轻盈地飞升起来,飘拂在一片虚空之中,往下俯瞰时,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所牵引,身不由己地飘了过去。
此地四壁是墙,寂静无声,一面墙上立着一排博古架,中间有一榻一几,榻上躺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榻边高几上摆了一份冷掉的饭菜,还有一盏油灯幽幽地亮着。
有细微的风声从博古架后传来,想必其背后就是暗门。这里实在乏善可陈,像是囚牢密室,唯一新鲜的应该就是米饭了。
黛玉盯着米饭看了看,又拈起米粒尝了尝。若是北地的米,长粒油亮,香味浓郁,米质较脆。
而这米饭色泽晶莹,清香松软,虽是冷饭却并不硬,显然是南方的米。
黛玉觉得这味道十分熟悉,入口爽滑柔韧,还筋糯留香,独此一份的味道,不正是产自她家在金陵田庄的米么?是她让胡塔嘎扮作粮商运输到鄂毕城的米。
鄂毕城?黛玉心有所悟,再次极目看向榻上躺着的人,迷雾散开,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禛钰在鄂毕城!”
黛玉霍然惊醒,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榻上,腰腹捆死的诃子,让她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与禛钰又一次灵魂互换了。
章静微抬下颌,得意的脸上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她伸手在他肚脐上戳了戳,很是享受地欣赏着,男人此刻的屈辱、惊愕又无能为力的表情。
她眼眸中涌动着极为邪恶的神色,抚在男人腰腹的手慢慢往下,却在碰触诃子的瞬间,如遭炮烙一般,猛然收回了手。
“禛钰”调动全身的力气微仰起头,他气定神闲、揶揄讽笑的表情,徐徐映入章静视线里,分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好久不见,章大将。你想在这榻上,与本王共度良宵吗?”
“林、思、政!”
随着咬牙切齿的三个字,章静的表情崩塌、扭曲、狰狞,先是眼睫微微颤抖,而后是双肩不可自抑地耸动,最后蔓延到四肢百骸,抖个不停。
她脸色苍白,眼球凸出,暴怒地想要撕裂眼前的人,只是双臂受了禁制一样,抬不起来,喉中发出嘶哑的吼声。
第174章
出奇智黛玉待脱困, 续情缘禛钰制新表
面对情敌的灵魂,章静兴致全灭,不甘、屈辱、愤怒一齐填塞在胸中, 胀得她满面通红,又羞又窘。
榻上的“禛钰”掐灭了她的欲苗之火后, 还不客气地说道:“本王饿了, 如果你不想让朕恢复力气动手吃饭, 又不想亲自喂饭的话,那么也该叫个人来,服侍本王用膳。”
黛玉仔细感受了一下禛钰的身体, 目前肢体绵软无法使力, 唯有脖子以上的部分是可以动的, 五感六识不受影响。
她料定章静对禛钰的痴心妄想,必不敢轻易损毁他的身体,因此提出要吃饭的要求, 章静也不能拒绝。
章静带着千余部曲长驱中原, 名为诱出太子,擒而诛之, 为“夫君”贾瑚报仇。
若被人发现她这个“宝钗”囚禁太子, 全为私情的话。她作为城主的立场就站不住了,冒用身份的事, 也会被人怀疑。
所以她不敢让部曲发现太子的存在, 一切吃喝拉撒盥洗,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若是真太子, 她当然乐得伺候, 甘之如饴。可面对情敌的灵魂,太子的躯体, 她就无法做到秉心如一了。
哪怕她服侍得再殷勤周到,太子毫无记忆,不会挂念自己的丁点温柔,而黛玉却会讥笑她的巧言令色,自作多情。
瞥了高几上的冷饭一眼,章静两手攥成了团,咬牙犹豫了片刻,方伸手在他左臂穴位上一点。她宁可解开“禛钰”的部分禁制,也不能让部曲发现他的存在。
顿时,“禛钰”的左臂恢复了知觉,至少活动范围可以够到高几上的那碗冷饭。
“禛钰”又得寸进尺地说:“好歹换碗热的来,用汤匙换了筷子,再来杯滚热的红枣糖水更好,我快来月经了。哦,好像用不着了,那就算了吧。”
这颐指气使的口气,简直是把她当丫鬟使唤!
章静气血泛涌,有种要扇“他”一巴掌的冲动,最后还是逼自己转身,出了密室,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重新端来了饭菜并一碗红糖水。
只是这一回送来的餐具都是钝拙的木器,这是防着“禛钰”伤人呢。
章静哼了一声,便仰头出去了。
黛玉并不饿,她只是趁章静进进出出的时机,观察如何开启密室的暗门。
她若要从这里出去,只能想办法联系蛰伏在附近的胡塔嘎,以萨满的身份指示他里应外合,先戳穿章静假冒宝钗身份的事实,再趁他们内乱之际逃脱。
鄂毕城的三千人马都是贾瑚当日跟着北静王造反的余部,对剿灭叛军的太子,必然是恨之入骨,想要杀之后快。
如果她能用禛钰的身份,卖宝钗一个人情,助她夺回部曲,那么在赶走章静之后,他这个“太子”或许还能顺利离开。
只是宝钗而今在哪里呢?
黛玉用左手掐指算了算,“命火在癸,紫蓝之间”。
宝钗就在此间!
这怎么可能,此处一览无余,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活人。
不是活人,就是活人之物了。
能够代表宝钗身份的,除了已经被章静窃取的沁血玉蝉,还有金锁、以及红麝香串。
禛钰曾命王子腾打造了几把与宝钗的一模一样的金锁,显然就不是唯一力证,那么就只剩下红麝香串了。
黛玉又费力扭头看向博古架,找到一个靛蓝直筒圆腹的灯笼瓶。
她用左手持汤匙,舀起一枚红枣,吃了枣肉,拈起枣核,两指一弹射向灯笼瓶,
瓶裂水泄,一串红麝香串便滚落下来,距离床榻的位置,还有一丈之隔。
此物若被章静所得,必不会小心藏起,而是随身携带,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东西只可能是禛钰假装被章静虏获的时候,趁机塞进去的。
她要让胡塔嘎带走红麝串,将宝钗带到鄂毕城来。
眼下,还是先把红麝串藏到章静察觉不到的地方。
黛玉想起蒙克曾用十丈软绫与刺客搏斗,但愿禛钰的左手也这样灵活吧。
她解开绑在腰腹的诃子,猛地挥向红麝串,顺利地将香珠给卷了过来。
而后又用诃子包裹珠红麝串,再度将腰腹束好。
折腾了片刻,黛玉将饭菜吃了解饿,将红糖水倒进了榻下的痰盂中。
而后用红糖水的木碗,砸向博古架,将上面的琉璃瓷器、玉石摆件、挂画古竹简,通通砸了个稀烂,以掩盖灯笼瓶的碎裂。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黛玉又感到饥饿的时候,章静端着饭菜回来了。
她看到满地狼藉,柳眉倒竖,没好气地说:“你闹什么,别以为我好性儿,就真任你拿捏了。”
“禛钰”拍着床榻大喊:“朕要出恭!”
章静笑了两声,原是内急了。
她走过去,拉着“禛钰”的手,往床榻边凸起的菱形纹上一拧,床榻下方的木板霍然洞开,出现了一尺见方又深不见底的豁口,有凉嗖嗖的风往上冒。
章静可没兴致欣赏美男如厕,撂下饭菜,转身出去了。
走到暗门边,还“好心”回头提醒道:“没有手纸,就用你心爱的诃子擦吧。”
待她出去,过了一刻钟,黛玉才伸手探向洞口,这里的风很干燥,不带一丝霉臭味,不像是专门下水用的。
鄂毕城之所以易守难攻,未免围城之困,必然有很多条出路通往外界,以补给粮草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