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作者:爱初会      更新:2025-09-09 09:40      字数:3295
  眼见二更已过,还无睡意,只得对着孤灯只影,惆怅念道:“不知何日得成双。羞对鸳鸯,懒对鸳鸯。②”
  珠帘轻响,清光摇曳,竟是林海秉烛而归,“任郎恣意怜,何必羡鸳鸯。”
  贾敏恍如在梦,不由揉了揉眼睛,眼前姿仪清雅的男子,果真是自己的丈夫。
  见他一瞬不瞬地凝望自己,贾敏含羞道:“老爷怎么回来了?可是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林海放下烛台,将妻子搂在怀中,看着她慢慢羞红的娇颜,眼神柔软而怜惜,“敏敏,我竟落了重要的你……”
  贾敏心中感动,眼见轻绡的衫裙窸窣落下,温香的吻绵绵密密,满怀都是丈夫的气息,她数次欲言又止,沉默地软在他怀里,任他摩挲自己的每一寸肌肤。
  所有的忐忑不安,在丈夫的安抚与慰藉下,化作了逸豫的舒吟。
  枯木逢春的滋润,久旱得霖的淋漓,让她感受到丈夫雄风不减当年,而她也再次年轻了起来,热切地盼望更多。
  “如海,咱们再生一个孩子吧。”贾敏头倚绣枕,鼓足勇气说。
  她痴痴地看向身旁的丈夫,虽是暮景桑榆,但她仍想老蚌怀珠,弥补前半生的缺憾。
  林海知道她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才一直不肯与她同寝。且不说半百之岁妊娠之困难,便是侥幸怀上,将来生产也是危险重重。
  他不想妻子在冒任何风险,不想一生珍爱的宝物,得而复失。
  可是他又舍不得让她失望。
  “我再生一个孩子,一定像你。”
  话一出口,便是让彼此窒息的沉默。
  贾敏猛醒过来,清晰而洞彻地意识到,之前如海为何不近她的身。
  就是怕她犯傻,又说出这样令彼此难堪的话来。
  听到丈夫绵长的叹息,自己汹涌热烈的情绪渐渐地抑止、消弥、散退,直到心头的伤口一路裂开,再也缝合不上,她委屈地低泣起来。
  “儿子是我生的,可我却无法解释,他为何长得像禛幸。”
  “我都不敢告诉玉儿,她弟弟原也是有名字的。你给他取名万贞,分明就是在拿刀戳我的心!”
  “你怎么能这样疑我?怎么能让我们的孩子背上污名化成冷灰?你既然恨我不贞,何必又再娶我一回呢?”
  十多年来的冤屈与痛楚,终于在这个时候,彻底的发泄了出来。
  面对妻子的声声控诉,林海心痛不已,揽她入怀,含泪道:“敏敏,我从未怀疑过你!是咱们的孩子被人掉包了。我苦寻证据,希望你能接受,可你固执地认为贞哥儿,就是你我的孩子,我说服不了你,也找不到证据。
  我给孩子取名万贞,就是为了让太上皇来调查,事实证明他就是禛幸的私生子,而不是我们的孩子。
  请你再等一等,等太子调查出真相,我们一家四口定能团圆。”
  “他怎么不是我的孩子,从他第一声啼哭起,我都清楚地看着他啊……”贾敏伏在丈夫怀里,哭到近乎哽咽,可是心里固执的垒土,已经在一点点松动了。
  “那我的儿子如今在哪里?你说呀,说呀……”贾敏捶打着丈夫,迭声求着答案。
  林海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当初为了借太上皇之手调查真相,给他取了那样的名字。
  还为了和你赌气,在你最伤心的时候,纳了妾室。枉我聪明一世,却在最该警惕的时候,犯了糊涂。以至于让太上皇差点害了你的性命,让我们一家人天各一方。”
  林海将自己的推测与猜想,仔细与妻子说了。听到接生婆的媳妇子携子逃跑,贾敏猛然想起了那张襁褓。
  “是她!是慧娘偷走了我们的孩子!”
  第188章
  恨禛幸徘徊悲情路, 苦慧娘孤直走天涯
  一时,百感交集的禛钰回到了柔仪殿内,却见黛玉简单绾了头发, 在灯下做针线。
  表妹长得婉丽标致,飘逸出尘, 而今年身量渐长, 又多了些丰盈妩媚。
  此时螓首微倾, 秀颈低垂,一双水瞳专心在横针竖线上,淡淡的灯光洒在她肩头, 有一种如水温柔的韵味。
  禛钰上前挤在她身旁坐着, 拿过她手里的针线, 偏头吻她。
  “你在鄂毕城里给我做的那些,我都好好穿在身上,还费这些闲心做什么。”
  黛玉夺回足衣, 赶着又缝了两针, 扭身道:“就差收尾了,饶我做完它。行军打仗多费鞋袜, 做鞋是赶不及了, 只能裁双净面棉纱袜子罢了,想要掐金满绣、锦边弹墨亦是不能的。”
  “那你慢慢做, 我等你。”禛钰又是感动又是怜惜, 如何能说得出教她别做了的话来,只能由她缝纫了。
  他从背后将她纤细的腰肢抱住, 温润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肩头、脊背、腰际……
  层层剥离的衣衫响, 接连不断的亲吻声,滚烫而湿润的烙印, 让专注针线的黛玉,脸红耳热,很难不心猿意马。
  原本倒口针儿已撩好了缝,只再藏着针脚缝,缲边儿就完工了,偏生他一个大男人,娇猫似的紧贴上来,磨得自己身软手软,纫不了两针,就禁不住嘤咛起来。
  七八针就完事的活计,竟然干了一盏茶的工夫。
  一夜燕婉之欢,放情鱼水,待到天明黛玉才恍然记起父母的事,忙问禛钰:“我爹娘昨夜如何了?”
  禛钰斟酌了言辞,才将林家夫妻从前的恩怨误解说了一遍,唯恐她伤心哭泣,先把人搂在了怀里。
  黛玉听了半晌,内心近乎崩溃,难以置信地回思着,儿时关于弟弟的模糊记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表妹,你要往好处想,你弟弟很可能活着,或许还是你见过的沐昭宁。”
  “可是我娘,我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从前还那样恨她、怨她……”黛玉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坠落,闪烁的水光蕴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是我不好,是我愚蠢,是我对不起师母,也对不起你。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一切,帮你找到弟弟。”禛钰安抚着她,眼神中满是歉疚和心疼。
  黛玉哭了一场,在禛钰的劝慰下,渐渐止了泪意,净面梳妆想要去找母亲。
  往事不可追,但是她的亲弟弟还平安健康地活着,就是对母亲最大的补偿和安慰了。
  “哎,先别去,这会子他们未必起身了。”禛钰将黛玉拉了回来,“等我打下庐州,就去滇南一趟,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黛玉摇头,沉着嗓子道:“倒底江山为重,拿下庐州,还有湖广川渝桂湘粤海,半壁中原等着殿下去戡定祸乱。
  这本是我林家家事,不需殿下援手,让我来查就好。殿下只管扫清强寇,收复都邑,切勿为此分心。”
  听着她郑重又略显疏离的劝谏,禛钰担忧的眼神,倒底还是流露出一丝受伤。
  尽管他们早已成婚,亲密无间,他却还不是她的家人么?
  “好!”禛钰微微捏紧了拳头,看向案头上的一双净袜,又倏然放开了。
  他脸上带着关爱的笑意,抚了抚她的鬓发,“反正我的太子印一直都在你手上,若要调兵遣将或请州府协助稽查户籍,只管写张教令。章明这几日也任你差遣,还有从前陪侍在父皇身边的夏守忠,今日下晌也会到故宫来。随你问什么,他不敢说谎的。”
  黛玉原想说一句“多谢”,记起父母相敬如宾的样子,又觉得生分。趁禛钰将袜子揣进怀中时,踮脚在他颊上一吻。
  禛钰彻底心开意解,再无一丝纠结。
  卯正初刻,大军开拔,文武百官联袂相送,唯独不见林阁老。众人议论是不是阁老又在官署里熬更守夜,伏案忙了一宿。
  因黛玉不便暴露身份,只是以林阁老“义女”的名义,住进金陵故宫。此时听着百官对“义父”的赞佩之声,黛玉也只得干笑了两下,含糊应答,将众人敷衍了一番。
  而后她倒背着手,踱步到春和宫中父母的屋前。华光公主携礼来访真夫人,都被里头的声响给惊到了,黛玉只好将她拉走。
  在春和宫的偏殿,黛玉款待了公主片刻,好生将她送回去了。
  直到午未之交,老两口才挽臂出门,正遇上女儿扬眉含笑地打量着他们夫妻。
  “爹娘早!啊,不早了,这都过了午饭的点儿……”
  夫妻俩先是羞红了脸,对望了一眼,而后双双微扬下巴,坦然大方地接受了女儿的调笑。
  凭什么让小年轻给臊了脸,他们既是老夫老妻,也是新婚燕尔,甜蜜百倍也是自然。
  算了,单鹰打不过双雁,黛玉满腹揶揄的俏皮话,没能说出口,只得由它自然消化了。
  吃过午饭,消了片刻食,一家人坐在一起闭门商讨查案的事。
  黛玉给父母各斟了一杯茶,道:“我劝太子专心出统戎旃,以国事为重。我还会在金陵待上几日,阿弟被盗一案,就由我亲自来调查。”说着,就把太子印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