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者:戎酒      更新:2025-09-09 10:08      字数:3803
  
  顺便将楚御的死讯昭告天下。
  说到底,他们半个匪营的人都跟楚御有血仇。
  宿方也不例外。
  他死了所有人求之不得。
  恨不得让大家尽快知道,哪怕现在还没找到楚御的尸身。
  就好像有些事情说多了就能成为真的一样。
  清晨天光乍亮。
  婚房红帐将外面的光影透出斑驳光痕。
  红烛燃尽,满室的喜色看得出来是主人家昨夜大婚。
  石床之下无比混乱,石床上锦被将那依旧没有分开的身影拢住,看起来是一对亲昵的新婚夫妻。
  戎肆睁开眼,手臂以不可抵挡的姿态禁锢着身前的人。
  她
  还没有醒。
  柔软一团被动地蜷在男人怀里。
  她额头抵靠在他胸口,触碰到的男人胸口处还有一片血色疤痕。
  那还是她半月前设计围剿他留下的疤痕。
  伤口甚至没有完全复原,她昨晚又咬了一口在上面。
  男人健壮脊背上随处可见细细的血色抓痕,初初极深,末尾又轻又细。
  像是谁挣扎过后脱了力气的无助妥协,连脊背都抱不住。
  滑落的锦被显露出她肩头奶豆腐般的莹润光泽,上面还残留着几个牙印。
  算是他还回来的。
  戎肆看了一会儿,对她那点幽怨这会儿早就烟消云散。
  哪怕他差点死在那场围剿中。
  算了。
  她说她不知道是他。
  多半是楚御从中作梗,挑拨了什么,利用她的聪慧想铲除自己。
  戎肆粗粝的手指撇掉她眼尾濡湿,触碰到她脸颊时,才发现不对劲。
  他蹙眉,手掌覆上她的额头。
  掌心霎时传来滚烫的温度。
  戎肆蹙眉,起身抽离。
  这般离开的举动,让婚床上的人嘤咛一声。
  如泣如诉。
  不止额头,她浑身上下都烫得厉害。
  虞绾音半梦半醒间被人套上衣物,离开了那满室旖旎的屋子。
  她不知道她又被人抱到哪里去了,但是很快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段婶在骂人,骂得什么,骂的谁她没听清。
  但是那人没有还嘴,闷声听着。
  骂完之后开始询问病发前的事情。
  “昨晚几次,怎么把人折腾成这样的?”
  那人顿了顿,“一次。”
  段婶眼皮跳了一下,“一次就……”
  准确的说,她只受住了一次。
  第二次开始没多久就昏过去了。
  醒来就一直哭闹,说她不行了,说她要死了。
  整个人气息一抽一抽,差点背过气。
  戎肆知道她体弱,狠话虽然放出去,但也不能真把人折腾坏。
  就没再继续。
  何况他本想打持久战,第一回 就是适应和习惯,没拖太久。
  他也没有正经发力。
  谁成想这样也不行。
  段婶还以为他是禽兽了一晚上。
  乍一听这情况,沉默片刻,继续训斥了他一番,“既知道人身子弱,你就不该这般蛮横。”
  戎肆垂眸领训。
  虞绾音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只温凉的手贴在她脸颊上,她顿时就委屈了起来。
  这像是他手上的温度,她记得楚御对她很是温柔,从不曾像昨晚那般。
  不会把她弄昏了,再弄醒。
  不会把她弄得要死要活,喘不上气来都不肯放过她。
  他说慢压根也不慢啊。
  她昨晚眼前光影甚至都是残影。
  快到人都要被撞出去,却又被拉回来。
  怎么躲都能被追上,被迫承受他,沾满他的温度。
  人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她稀里糊涂呢喃了一声,“相爷……”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只手不是相爷的,是段婶。
  段婶沉默了片刻,柔声安抚,“乖乖别怕,没事。”
  戎肆看着那昏睡中的人。
  刚从他的床上下来,喊得却是另一个男人。
  他蹙眉。
  但跟病中的人计较这个很没意思。
  只能跟另一个男人计较。
  楚御又如何,他怎么记得头一晚楚御也把人弄病了。
  楚御跟她第二回 ,她也病了。
  楚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多会伺候人。
  戎肆就不信,他伺候人能不如那个奸佞。
  虞绾音不知又昏睡了多久。
  再度醒来之时还是有些低热不退。
  段婶坐在她床榻边,见她醒了立马上前,“怎么样?”
  虞绾音定了片刻,才回想起来昨日都发生了什么。
  她说不上怎么样。
  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拆散架了一般。
  说起来就是酸。
  又酸又涨,哪里都是。
  腰直不起来,连手指抬起都费劲。
  段婶爱怜地安抚着她,“你是昨夜突感风寒,我已经骂过他了。”
  “发汗太多又见了凉风,你身体敏感之时最易寒气侵体,除此之外其他都无碍。”
  虞绾音不吭声,委委屈屈地靠在床榻边。
  第一次对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恶匪有了认识。
  段婶坐近了些,说得很是委婉,“还有些地方生嫩了些,我帮你上了药,没伤到实处。”
  虞绾音听得浑身泛起绯色,窘迫非常。
  还是不能接受,她上次和楚御还是三日前……
  这阵子本身房事就频了些。
  他说楚御死了,她是不信的。
  肯定是他为了强占她,编出来的什么借口。
  段婶见虞绾音还不说话,便转移了话题,“你身边那个小女娘也已经醒了,她脑髓震伤,还晕晕乎乎的,需要静养一阵子。”
  虞绾音听到青颂的消息,才来了精神,“脑髓震伤是……”
  “没伤到根本,只是需要躺几天。”段婶哄她,“来,你先吃点东西。”
  段婶不说还好,一说她的确觉得饿了。
  段婶将桌几放在床榻上,摆好吃食陪她用膳。
  虞绾音一生病是真的气弱,有气无力。
  段婶便喂她,其实段婶早些年有一个女儿。
  她从来没有提过。
  因为女儿是病逝的。
  孩子如果还在,应当和虞绾音差不多大。
  段婶看她吃饭倒是认真,多少也放下心来。
  人只要能好好吃饭,其他都不是问题。
  虞绾音吃饭温吞。
  举手投足都是温雅。
  段婶觉得自己早该看出来这是大户人家的女娘。
  眼下山寨里知道虞绾音身份的人不多,只有戎肆、宗承还有她。
  毕竟山寨里的人普遍恨官,虞绾音要是在这里生存,那个身份难免会招来怨恨。
  曾经段婶也恨,与这个孩子相处下来,忽然意识到——
  他们一视同仁地恨官,和那些官府不分青红皂白地剿匪。
  其实没有区别。
  污秽朝堂有好官,山野恶匪也有良民。
  这一点,好像谁都没看清过。
  除了眼前这个小女娘。
  俗世中身陷仇恨的人,容易眼盲心狠。
  清醒的人不多。
  但也不能怪他们。
  戎肆一直压着她的身份,大概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回来的时候只说人之前被劫走,现在回来了。
  她与他成婚后就是这山寨女君,谁也不敢再问。
  虽然是抢回来的。
  段婶想着,也觉得主公因这孩子有些疯魔,每一步都铺好了把人抢回来的打算。
  不过别说主公,她也很喜欢虞绾音。
  看虞绾音乖乖吃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举止间有些亲昵疼宠的味道。
  虞绾音微微抬眼,沁水剪瞳亮晶晶地望着她。
  看得段婶心都要化了。
  无法理解,有这样的孩子,虞府是怎么舍得把人养得病恹恹的。
  虞绾音却在想另一件事。
  她轻声与她商量,“我以后能不能住在您这里啊。”
  “当然可以。”段婶知道她怕什么,并不介意,“是该让他长长教训。”
  “你们这阵子分房,你也好养养身子。”
  虞绾音见她这么说,轻轻松了一口气。
  想段婶是连他都敢骂的,应当可以拦住。
  她还是想多了。
  虞绾音在段婶这里呆了一日。
  准备用晚膳之前,戎肆回来了。
  他走到门口,虞绾音就听到外面有人跟他打招呼。
  可怕的是,段婶这会儿不在房间。
  戎肆大步流星地准备进门,虞绾音一下子警惕起来,下床跑下去
  企图将房门拴上。
  但是晚了一步。
  戎肆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惊得虞绾音后退几步。
  她顺着他进来的脚步后撤,“你你你出去,这不是你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