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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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抱枕 更新:2025-09-10 08:32 字数:3297
即便应长阑的修为足以傲视群雄,可他到底因重伤闭关,又为了剿灭唐家强行出关,无法使出全力,两项权衡下两家差距并不悬殊。
可上辈子应家几乎战无不胜,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便将来势汹汹的唐家灭了干净,其中定有其他蹊跷。
应家眼线遍布天启大陆,既岁安并未来报,那便是极为隐秘的异样,若要瞧清其中门道,怕是要在这街巷上走上一日才是。
杜家家主称病,只送来了贺礼,平川原另一位贵客——云家主云天明,早已在唐家安排的住处落塌。
初来乍到,总要拜访一番才算不失礼数,季向庭跟在应寄枝身后,刚瞧见唐府的门扉,便看见那屋檐下正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云天明与长渊。
知晓唐意川过去的亲信向来对云天明不假辞色,只是眼下长渊副使虽冷着一张脸,却难得没有直接扭身离去,而是听着云天明说着什么,过了许久才接过对方手中之物。
如此态度倒显得暧昧异常。
两人虽皆用灵力将声息隔开,季向庭仍轻易听清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无非是一些悔过之语。
往年唐家宴请,云天明可是一次没来过,这次显得这般殷勤,绝非只是想再续前缘这般简单,如今这番会面,也定然另有深意。
两个心怀鬼胎之人,只要稍加挑拨便会分崩离析,即便有所勾结,也不过是为了那点相同的利益。
只是如今形势未明,不敢轻举妄动。
一行人来得光明正大,云天明定然有所察觉,只是他仍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匆匆离去,不愿与应寄枝撞个正着。
季向庭看戏的目光便晃悠悠飘到了应寄枝身上。
他倒是忘了,这位在云天明这边,也不太受待见。
长渊神色自若地仍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密谈被发觉的惊慌,对着应寄枝行礼。
“应家主,家主正处理公务,不便见客。”
应寄枝颔首,岁安便捏着长长的礼单上前,同长渊对起了贺礼。
夜幕降临,长渊看着慢悠悠点完最后一箱物什的岁安,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岁安副使,可否让我回禀家主了?”
岁安晃着折扇说得口干舌燥,脸上仍是笑吟吟的模样:“长渊副使辛苦。”
真是同那云天明一般叫人厌恶的笑面虎。
两个相看两生厌的人彼此折磨了一日,终于能回去交差。
烛火摇曳,唐艺川眉头紧锁地斜倚在窗框上,桌案上搁着半壶冷酒,被她拎着便往口中灌。
还未尝到酒香,酒壶便被人夺了去,胀痛不已的脑袋被一双手力道适中地揉着,唐意川终于放松下来,闭目靠在一边,嘴角弯起一点笑意。
“回来了?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
长渊自然不理眼前人插科打诨的话语,皱着眉温和却又不失气势地数落着。
“冷酒伤身,今年开春头疼了几回,还是不长记性。”
唐意川举起手来讨饶:“长渊姐姐,你可饶了我罢,这几日可有的忙了。”
长渊瞧着她避重就轻的耍滑头,眉间褶皱却没有半分消退,终是心疼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云天明可是说了什么?”
长渊垂下眼眸,眼睫在烛火下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他答应了。”
唐意川不知意味地哼了声:“他对谁都有三分真心,此事别太上心,看着点便好。应寄枝呢?”
“探子回报,说是带着季公子往赌坊去了。”
唐意川终于睁开眼眸,揉了揉眉心:“此事隐秘,应家探子看不出端倪,应当是不知晓的,先别打草惊蛇。”
她思索片刻,复又开口:“他身边那位男宠的来历可是探明了?”
长渊托着唐意川的下颚往上抬,将人半拢在怀里,手指力道不停,放轻了声音:“查过了,的确另有身份,且与应家有不小的仇。”
唐意川点了点头,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此番不容闪失,想个法子让他死在平川原。”
长渊应声,偌大屋内便寂静下来。
她感受到怀中的呼吸逐渐绵长,唇角弯了一下正欲离去,却又被人抱住。
“长渊,若我们赢了,我便……”
话说到一半,人便睡沉了下去。
长渊抱着怀中人看着徐徐燃烧的烛火,慢慢等着天明。
能想什么呢?什么都不敢想。
比起这厢寂静,平川原另一处地方便显得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模样美艳的赌坊老板娘正熟练地在街上拉客,无意间瞥到两道身影,顿时眼前一亮。
站在前头那个模样一等一的好不说,周身更是贵气逼人,只看那金线织就的衣衫,便知家底丰厚,出手阔绰。
“二位公子,可要进来玩玩?”
折扇一合敲在手心,富家公子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一眨便能将人的三魂勾了去。
“姊姊如此盛情,我怎可煞风景推拒?只是家父给我的侍卫模样长得凶,怕是要扰姊姊的生意。”
嘴还生得这般甜,赌坊老板娘简直笑弯了眼,手指轻佻地点了点富家公子的胸膛。
“无妨,里头多的是五大三粗的莽夫,倒是小公子莫怕才是。”
富家公子俊朗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层红晕,似是被哄得头晕眼花,稀里糊涂地便被女子带了过去。
“好罢,今日没瞧见好玩的物件,不如来赌坊看看!”
立于他身后的侍卫半张脸隐于面罩之下,一言不发地跟着富家公子往里走。
错身而过的瞬息,老板娘陡觉周身一凉,忍不住回身一望,却是什么都没瞧见。
人声鼎沸中,一道含笑的声音混入其中,无人察觉。
“家主,收收脾气,否则可不讨人喜欢,日后怕是无人敢来做这家主夫人了。”
第29章 黄雀
赌坊最是鱼龙混杂,什么机密在此地,也不过是茶余饭后,明码标价的货物。
自季向庭踏入门中,便觉有无数道视线明里暗里观察着自己,他不动声色地晃着折扇,好奇地在人群中东张西望,似是头一回来见世面的年轻公子。
他皱着眉头看着牌桌上复杂的玩法,转了一圈也没坐定,犹犹豫豫地拉着侍卫在一旁先当了许久的看客。
应都原不乏赌坊,只怕也比不上眼前盛景,不少人衣衫破旧,仍要在此地醉生梦死,与白日见到的景象截然不同。
季向庭微微皱起眉。
老板娘眼波一转,便有人开了腔。
“公子,光在边上看可学不会,不若来上两把?”
季向庭连连摆手:“我也是头一回来,有许多规矩都不懂,还是不打搅大伙们的兴致为好。”
模样机灵的小二握着骰盅在桌上晃了晃,笑道:“无妨!公子猜大小便可,十五点为半数,过半则大,先试试手气?”
财大气粗又初出茅庐,瞧上去便胸无城府的富家公子是赌坊里头人人都喜欢的羔羊,此刻庄家赌徒一道起哄,天花乱坠的溢美之词砸得人飘飘欲仙。
季向庭面色发红,似是血气上涌般拿过侍卫腰间沉甸甸的钱袋,一下便砸在了赌桌上,格外潇洒。
“那便听你们的!我全压大!”
左右不是自己的钱,花着自然不心疼。
赌桌一下便热闹起来,赌徒们纷纷凑上来下注,大多都在押小。
“这小子瞧着呆头呆脑的,运气能有多好?定是来当散财童子的!”
“我可听见声响了,定是小点!”
一片吵闹中,骰盅一开,整整齐齐的十七点,满座哗然。
季向庭眯了眯眼睛。
上辈子为了养一只军队,他没少发愁,赌坊这种来钱容易的地方,他自然也是常客。
是以这些庄家的出千手法在他眼里,着实有些不太够看。
都是赌坊常用的手段,给点甜头等人陷进去了,再叫人输个精光,碰到脑子不好使的,便只会怨自己时运不济。
不过倒是正中下怀,他们此番前来,正是要一掷千金,才好引蛇出洞。
季向庭面上满是惊喜之色,小二趁热打铁又是一顿你来我往的吹捧,当即便将赢来的钱财重新压上去,等着下一轮开盅。
“嘿!我就不信邪了,他能回回运气这般好?”
“你今天这都赌了多少了?收手吧,再下去你那间茅草屋都要没了!”
“怕什么?这回赢了便又是条好汉!若是输了,躲两天便是!”
“你也不想想这赌坊能横行霸道数十年,背后是谁在撑腰!没瞧见么?最近输得分文不剩的人可越来越多了,你这些日子见到他们了吗!”
“那便能不赌了?若不再挣些钱,明日的饭都要吃不上了!”
正给季向庭当侍卫的应寄枝眼神一动,便有熟悉的声音心有灵犀般在脑中响起。
“倒是和我们先前在门外听见的大同小异……我如此身先士卒替家主探明前路,家主可要怜惜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