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作者:好多抱枕      更新:2025-09-10 08:33      字数:3306
  季向庭收回笼罩在整座望尘山上的神识,揉了把少年的脑袋,摇头笑道:“打架多累,更何况此地弟子这般多,若是稍有不慎没能护住你,我该怎么同你爹交代?”
  白玄想了想先前在山脚下,他们家季公子同应家主打得有来有回的模样,默默将心中的疑问忍下。
  原来大侠都这般谦逊,自己要学的果然还有许多。
  一旁的杜惊鸦默默地看着季向庭身后狐狸尾巴左摇右晃,三言两语便将少年忽悠得晕头转向,随后心安理得地摘下头顶的草叶叼在口中,轻车熟路地起身去找一旁的应寄枝说小话。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得让人咋舌,杜惊鸦扫了一眼不远处挤挤挨挨快抱作一团的两个人,又叹了口气。
  看来他此番回去还是先备点礼为妙。
  不过片刻,季向庭便重新走了回来,眼中快溢出来的笑意让杜惊鸦看得牙疼,伸手一拦他要勾住自己的臂弯:“我现在可惹不起你身后这尊大佛。”
  季向庭挑了下眉,瞧着眼前好友揶揄的神色不由轻咳一声,闷笑了好一会才将跑偏万里的题拉回来。
  “云天明做事精明,许多事抓不到把柄,我一会同应寄枝一道去套套他的话,你便当个见证,时候差不多了便出来吓一下云天明。”
  “那这些剑奴呢?你不打算救了?”
  季向庭眨眨眼:“放心,我叫了救兵。”
  他正欲转身,却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上回同你那叔父一道抓回来的修士,可还押在你那?”
  杜惊鸦点了点头,随即便反应过来季向庭的打算,不由失笑:“云天明惹到你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季向庭摆了摆手,走至应寄枝身侧伸出手腕:“我便当临熙兄是在夸我了,云天明这些年来心思全在经商与炼药上,当能刮下不少油水,临熙兄可得好好把握。”
  几句话的功夫,他手腕上便像模像样地缚上一道灵力化作的绳索,绳索尾端则被应寄枝握在手中。
  绳索一紧,季向庭便顺从地被人拉着往前走了两步,他瞧着应寄枝面无表情的模样,唇角一掀,轻声开口:“家主,看来你还挺喜欢。”
  后半句话淹没在晚风之中,却无端撩出热意,应寄枝蓦然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季向庭举起被束缚的手腕晃了晃,无辜地回望。
  “谁在那里?!”
  树林之中发出的声响,有云家子弟猛然抬头,手中长剑顿时脱鞘而出直斩而去,树林之中顿时掀起一阵狂风,然还未成势,阴影处一只骨节分明手蓦然伸出,五指一握便将剑光止住捏碎,散做万千灵光。
  那云家弟子瞧见树林中缓缓走出的身影,顿时一惊,俯身跪下。
  “见过应家主!”
  “应寄枝,你当真卑鄙!竟在山脚下用毒埋伏!放开我!”
  云天明听见响动,自屋内披衣走来,瞧见应寄枝身后捆着的季向庭眼眸一亮,随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应寄枝的神色,温声开口道:“季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季向庭冷笑一声,“云家主,我倒是想问你,将应家剑奴掳至此处,究竟有何目的?”
  云天明闻言惊讶地看了眼应寄枝,神色茫然:“应家主没同你说么?这些剑奴是他带来望尘山的,若无他的首肯,我怎会去做那样的事?”
  季向庭冷然瞥了眼应寄枝,像是对人失望透顶地讽笑一声,眼尾却有些发红,整个人发着抖,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原来如此,家主怕是早已同云家主暗度陈仓了许久。难为家主为了我,还要舍下名声陪我逢场作戏,我竟当真信你对我有真心……”
  “我只是不明白,两位位高权重之人,何必费尽心思算计一介男宠呢?”
  从前那般情深的眷侣如今反目成仇,惹得周围弟子纷纷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瞧着眼前景象,议论纷纷。
  “早便说了,一家之主岂是会为情所困之人,这男宠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不是说他会那什么劳什子妖术?”
  “要我说这应家主也当真心狠,听闻这男宠可是在平川原之战里为应家出了大功夫的,如此也能为了利益说抓就抓。”
  应寄枝在碎语之中不为所动,在云天明的注视下开口道:“应家已查明,他便是季月的骨肉。”
  季向庭顿时沉默下来,瞪大眼睛愤然瞧着应寄枝,良久才咬牙切齿地恨声问道:“应寄枝,你与他到底要做什么?!你们仙门四家作恶多端,还不够么?”
  愤怒之下,他顾不得手腕被绳索捆绑,几步上前抬脚便要往应寄枝身上狠踹,转瞬便又有一道灵光朝他打来,将他的脚踝也一并绑住,彻底动弹不得。
  无人之处,季向庭顶了顶犬牙,恰到好处地砸进应寄枝怀中,却还要不甘地挣动着,短短片刻便将他叠得整齐的衣襟弄乱,犬牙在白皙脖颈处划出一条红痕。
  应寄枝微微皱眉,伸手将不太老实的人按住。
  周遭的嘈杂声越发混乱,应寄枝短短一句话便平地惊雷,叫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何可能?!季月之子怎会沦落到去做应家的男宠?”
  “当年季月失踪一事便有隐秘,与仙门四家脱不开干系,你看他如此愤怒。说不准之前便是在卧薪尝胆,查明真相呢……”
  “难怪这季向庭在平川原如此能耐……以季月的名望,怕是唐家之后,很快便又要有人来分一杯羹了。”
  云天明眼波流转,将周遭反应收入眼中。
  季向庭挣扎得这般激烈,灵力更如受创般激荡不已想来方才在山脚下,应寄枝倒是当真没留情,才能如此言之凿凿。
  他果真不曾料错,应寄枝当真为了寒洲剑的下落筹谋许久。
  云天明旁观着眼前这场闹剧,心中信了三分,面上却有几分惊色,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季公子,事已至此,便别再负隅顽抗了,我们不过问你几个问题,若你据实回答,我与应家主定会放你走,这望尘山,我们也会早些离去,免得惊扰剑圣。”
  季向庭挣扎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睛,像是一瞬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你们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又特意选在此处,便是在等我自投罗网……应寄枝早便将我的身份告诉你了。”
  “……你们在找寒洲剑。”
  云天明点了点头,倒是极为爽快地认下:“正是,想借剑圣之剑一用来救个人,不会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季公子又何必抗拒?”
  啧,这老狐狸,看着好说话,同自己绕了半天还说不出所以然,还得想个法子让他留自己一段时日。
  倒是不难,应寄枝如此先发制人,被自己一搅和,以云天明沽名钓誉的脾性,即便是自己不配合,他亦得耐下心子宽和以待。
  季向庭眼眸一转,偏头躲过云天明的注视,下颚绷紧一副不肯屈从的模样。
  “我年纪尚小,我爹便已没了消息,不知寒洲剑在何处。”
  话虽如此说,季向庭掩在长袖下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反复摩挲着腰间令牌,落入云天明眼中。
  他温和地笑了笑,并不在意季向庭的油盐不进:“过了百年,记不清亦是正常,这几日不若便留在此处,许是触景生情,便能想通几分呢。”
  季向庭闭上眼睛不玉答话,云天明眼神一瞥,便有几名云家子弟上前,拽着季向庭往下走。
  “季公子,病人可等不得,还望您早些做决断,否则难免神伤。”
  季向庭脚步一顿,回身看了眼笑得一派和善的云天明,咬紧牙根却终究沉默下来,被云家子弟带走。
  院落内惊起的波澜终于平息,云家子弟感受到此地暗潮涌动,纷纷闭上嘴,眼观鼻鼻观心地退远了,生怕让这些见不得光的隐秘钻入自己的耳朵。
  应寄枝垂下眼眸,掩在袖袍之中的指尖一拢,一块仍带着温度的饴糖便落在手心,一缕跳跃的金光萦绕其上,亲昵地环上他的尾指蹭了蹭,泛起轻微的痒意。
  “方才的话别往心里去,等我回来。”
  有些人无情时句句话都能往人心窝处扎,可若真开了窍对人上心,快满溢出的体贴偏爱,又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
  “应家主,有子弟回报杜家主也随季公子一同来了望尘山,不知方才你可曾见过他?”
  云天明立于原地,偏头望向沉默不语的应寄枝,柔和笑意下是不加掩饰的试探。
  “杜家根基犹在,不可动。”
  “是么?”
  云天明笑了笑,并未再纠缠,将话题一转:“听闻寄枝在平川原一剑荡平万千唐家子弟,我本想着派兵相助,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只是不知,一个无剑之人是从何处有了奇遇,才有了一把如此令人胆寒的神剑呢?”
  尾音落下,云天明眼中笑意消散,透骨寒意在夜色中弥漫。
  第62章 诅咒
  应寄枝闻言,神情冷然地回望云天明:“那幻境之中是否有剑,你当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