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濑久夏眼神呆滞：“啊？什么我的错？”
  “你昨天不是给老师说要再邀请一次你父母吗？”佐久早香织同样讶异，“我仔细看了，他们……似乎还是不在。”
  “我……啊，他们……”川濑久夏这才后知后觉地朝观众席后方瞥了一眼，“没事，我只是想把心里的这团死结给解开，至于他们两个又是怎么想的，都无所谓了。”
  比起这件早就能猜到结果的事，她现在更想知道为什么孤爪研磨会出现在这里。
  后半场音乐会川濑久夏几乎没怎么听，近江由二最后一首曲子奏完，她就急忙起身离席了。
  “小夏。”似是早有预谋，孤爪研磨在被她赶上时极为平静，他朝门口挪了挪，“走吧，我们出来说话好一点。”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川濑久夏问。
  孤爪研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边：“这不是你给我下的命令吗？”
  “什么？”她靠近几步，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小夏，你以前说，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要风雨无阻地赶到你的演奏会现场。”少年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我们还拉过勾的，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被自己多年前的随口一诺震住，川濑久夏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孤爪研磨顺势也朝她走近一步，少女棕色的风衣肩头倏地染上他发尾的金。
  “没关系，只要我还记得就不算是空话。”他瞳孔中的金色闪了闪，“这是你的最后一场公开演奏了吧，我当然要来了。”
  “啊……是……”川濑久夏怔怔回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但是……我没想到你真的连音乐会也会来，研磨……”
  孤爪研磨耸了耸肩，嘟哝道：“今天不来怎么抓住机会。”
  见女生又要被他的呢喃搞糊涂，孤爪研磨话锋一转：“小夏，今天的裙子也很美。”
  虽然没有再像决赛那样祭出露背深V，但川濑久夏今天还是别出心裁地搭配了一条缀满人工刺绣的吊带长裙。
  表演结束时她便在台下套上了一件风衣，即使此刻站在东京十一月的寒风里也不会感到寒冷。
  “真的很漂亮。”孤爪研磨又强调了一遍，“所以，我可以占用你今天剩下的所有时间吗？”
  一连串激流勇进式的攻击使川濑久夏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有什么急事要我帮忙吗？”
  少年笑弯了眼：“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我去约会吗？”
  -
  九个小时前，孤爪宅门口。
  “你发烧了？”
  黑尾铁朗听着电话那头浓重的鼻音，担忧地看了看二楼那扇半开的窗户：“没什么大碍吧？怎么去看个决赛还发烧了呢……”
  “就是头疼。”孤爪研磨把自己捂在厚厚两层被子里，还不忘应景地咳嗽一声，“我才给老师请好假，排球部那边的训练恐怕也要耽搁一天了。”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黑尾铁朗皱着眉朝学校的方向走，“虽然说春高还有一个多月，但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研磨。”
  走到窗边，孤爪研磨看着幼驯染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回应：“嗯，我会的。”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那个，抱歉啊，小黑。”
  通话下一秒便被挂断，黑尾铁朗颇不自在地耸了耸肩。
  从前研磨也不是没有因为身体原因而请过假，但只是偶尔缺勤一天而已，完全犯不上和他道歉。
  总觉得，研磨忽然认真起来，还蛮不适应啊……
  下午四点，黑尾铁朗拿着钥匙准时出现在音驹体育馆门口。
  “诶？”灰羽列夫朝他身侧左看右看，“研磨学长今天怎么没有和黑尾学长一起啊？”
  黑尾铁朗甩了甩钥匙：“研磨今天发烧了，在家休息。”
  夕阳在铁门上晕染出片片橙红，黑尾铁朗若有所思地朝远处望去。
  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好了些没有……
  第103章
  约会——这个被赋予特定感情色彩的词语用在此刻的她和孤爪研磨身上，不免过于尴尬。
  虽然东京站的表白之后，他私底下也在LINE上向川濑久夏为自己的冲动道过歉，并表示不会打扰她的想法，但两人之间终究不再像原来那样纯粹了。
  曾经天真无邪时做出的要求她也早已同那些奖项一起淡忘，如今再被另一个人提起，川濑久夏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她就迷迷糊糊地和孤爪研磨一起走到了地铁站。
  川濑久夏试探着开口：“那我们……”
  “就当我们还在国中吧。”孤爪研磨打断她，笑着说，“小夏，我们很久没有单独待过了吧？比起约会，就把这当成一次普通周末好了。”
  他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先一步刷开闸机，回头道：“小夏，你想去看电影吗？”
  川濑久夏怔了怔，随即也回过神来：“那就走吧。”
  他们最终去了一家位于涩谷区的商场，在一系列恐怖片和爆米花电影中，孤爪研磨偏偏挑了一部文艺电影。
  “研磨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电影了？”川濑久夏靠在墙边好奇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看漫威什么的吗？”
  孤爪研磨的眼神只在门口的超级英雄海报上停留了一秒便离开：“那个看过了，我觉得你应该喜欢看这个。”
  文艺片本就不太叫座，再加上是工作日的下午，影厅内只有他们和一对情侣。
  在那对情侣正后方落座，孤爪研磨借着昏暗的光线狠皱起眉。
  看来人还是太多了。
  对于他而言，最理想的约会地点只有家，他的房间里一应俱全，川濑久夏也不是没去过。
  但排球部的训练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小黑随时会回来。
  孤爪研磨现在只想和川濑久夏单独待在一起。
  荧幕里正上演着男女主浪漫的初遇，孤爪研磨没太大感触，干脆偏过头去看她。
  借着倾身上前的姿势，他可以毫不费力地闻到川濑久夏颈间和发尾的香水味。
  清润的海洋调洋溢在鼻尖，眼神从她微蜷的发尾一路流连到侧脸。
  川濑久夏今天也化了极其精致的妆容，她眼尾拖着的那抹与生俱来的媚色被眼妆放大数倍，即使在黑暗里也能勾魂摄魄。
  电影演到了哪里孤爪研磨统统不知，他只能听见自己遥望着川濑久夏时躁动的心音。
  数年如一日的喧嚷。
  他并没有遮掩自己大胆的眼神，但少女就像对他关闭了感官系统，丝毫没有感觉到这股凝在侧脸的视线。
  什么剧情能让她看得这么入迷？
  孤爪研磨好奇地朝荧幕瞥了一眼，好心情却瞬间无影无踪。
  ——又是花火大会。
  或许是本土文艺片里必有的一环，荧幕里的夜空已经被烟火铺满，背景音乐渐渐缠绵起来，穿着浴衣的男女主在人声鼎沸中久久对望。
  浪漫至极的氛围，孤爪研磨甚至还听到了前排情侣中的女生压低的尖叫声。
  他在内心叹出一口气。
  还不如再看一遍超级英雄拯救世界。
  伴奏到达暧昧的顶点，在孤爪研磨无奈的目光中，镜头于男女主烟火下的拥吻定格。
  眼皮重重一跳，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川濑久夏。
  身侧的少女紧咬着唇，灰蓝瞳孔里蓦地漫起一层水雾。
  她这是想起了谁吧。
  答案并不难猜，孤爪研磨的心情却更差了。
  “小夏。”他叫住少女。
  川濑久夏还在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她看向好友，错愕地眨了眨眼。
  电影此刻的画面饱和度很低，她大半张脸都沉在黑暗中。
  挂在睫毛上的泪珠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摇摇欲坠，颤抖数次，偏偏就是掉不下来。
  心里那股方才还燎原之势的无名火瞬间就被她那几颗聊胜于无的眼泪冲刷了个干净，孤爪研磨垂眸，掏出一张面巾纸。
  “欸……谢谢……”川濑久夏见状，上手接过。
  孤爪研磨却根本没想把纸巾递给她，他倾身靠近，少年温热的指腹蓦地沾上她眼下的皮肤。
  肩膀随即被按住，孤爪研磨强制止住了她生理性的颤抖。
  眼前一片清明，再回过神来，那双金色猫瞳却已经近在咫尺。
  川濑久夏吓了一大跳：“研磨？”
  “他已经回仙台了。”孤爪研磨抵住她的额头，长至肩头的金发和少女颊边的刘海缠绕在一起，“今天这几个小时里面，能不能只看我？”
  少年的气息混乱得像才经历了一千米长跑，川濑久夏下意识地往后退，但电影院座椅的空间狭小，就算把后背贴在另一边扶手上，孤爪研磨的存在感也不容忽视。
  流泪完全是一场意外，几个月前那场花火大会对她的影响太大，导致在大荧幕上看到烟火升空的那一瞬间，川濑久夏的脑海里就只有穿着深蓝色浴衣的及川彻在漫天华彩下叫住她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