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者:
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29 字数:3700
穗穗心中警觉,连忙跑到沈度身边悄悄示意他那边有可疑人物出没。
沈度抬头一瞧,心想这人不是要顺手牵羊就是要探囊取物。
他斜身仿佛化作薄薄的刀片切开人群闪至那娘子面前,和燕环两人架着她便要往外去。那娘子怒道:“你们这黑店,竟敢欺凌顾客!”
沈度挑眉道:“我们这不是黑店,但我看你倒像黑客,鬼鬼祟祟地进来莫非是想行窃不成?”
一旁的客人听了这话立刻捂好自己的钱袋子。
跟在这娘子身边的侍女开口辩解:“呸,我们家姑娘是大家闺秀,哪里看得上那些微末银两。”
那娘子将面纱扯下,没好气道:“可瞧清楚了,我是杜家四姑娘。”
沈度将她放开,淡淡道:“瞧清楚了,在宝姑娘面前不敢言,到平民百姓跟前耍威风的那位杜娘子。”
这话将杜嫣然气得不轻。
但她天生不善与人吵架,只得涨红了面庞振袖而去。
杜嫣然气冲冲地走到梁照儿跟前问:“你管不管你伙计?”
梁照儿漫不经心地拨着算盘道:“管啊,可是手脚长在他身上,管的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
杜嫣然一噎,又纠结起要不要找梁照儿帮忙。
眼见着面前的女子将手绢搅成个麻花样,梁照儿忍不住开嗓:“杜娘子来此有何贵干?”
杜嫣然将心一横,“我…我想向你讨教一番。”
她见梁照儿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觉仿佛被调戏了一般,急道:“诗书礼乐才是上品学问,我向你求教是瞧得起你!若非……我才不会学这些东西呢!”
梁照儿伸出右手摊在杜嫣然面前,“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杜嫣然不解,歪头看向梁照儿。
“给钱啊。”
梁照儿忍不住摇了摇头,原以为这杜嫣然能有多大能耐,想来也只是个在家中被宠坏的小女儿罢了。
杜嫣然命身边的侍女青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梁照儿手里,梁照儿掂了掂,约莫一两银子。
有了钱自然好办事,梁照儿耐心问:“你想学什么?”
杜嫣然见已经交了银子,便一股脑儿地将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景哥哥平日里爱吃的那些我都要学。”
韩景彦虽中了进士,但听杜参军说韩家的意思是两个小儿女如今年岁都不大,还再等等再正式过礼议亲。
崔氏拿韩景彦没办法,原本以为他是不满意杜家那丫头,想着若实在不行便豁出名声劝自家丈夫与杜家悔婚,总得让自家儿子选个合自己心意的人,谁知韩景彦又犯了拗。
他说自己暂时不想成婚,谁都不愿,哪怕是公主。
气得崔氏骂:“还公主,公主看上你了麽,就说这话?好端端的,怎的变成了这副不孝模样!”
崔氏去问宝绮原委,他兄妹二人向来亲厚,想必能知道些什么。
宝绮一听这话,若有所思地问:“哥哥真这么说的?”
崔氏连忙问:“你可是知道些甚么?”
宝绮摇了摇头,私下去问韩景彦为何不肯议亲。韩杜两家也算过了明路,杜嫣然等了韩景彦这么许久也并无错处。
韩景彦心中是有些怨宝绮的。他怨任家和孙五哥上如意馆闹事时,梁照儿明明写信向宝绮求助,却不告诉自己,害得让个无名之辈抢了先。
他打小学的礼义廉耻又不足矣让他做出抢人妻的举动,这才拧巴了起来。
宝绮不忿道:“那时候哥哥在准备考试,若是我打搅了你,还不知要被怎样斥责呢。”
韩知州和崔氏虽疼爱宝绮,但宝绮也知自己在他们心中绝对越不过韩景彦去的,何况是在科举这样重要的是跟前。
她又说:“再说,那沈阿狗是入赘的,即便你知道了阿爹和阿娘会同意麽?”
韩景彦面色阴沉,将内心的痛苦尽力压下,勉强用温和的声音对宝绮道:“别说了。”
他并非三岁儿童,自然知晓婚姻大事意味着什么。且不说梁照儿是一商户女子,崔氏压根不可能让她入韩家的门;再者自己已有婚约,韩知州也是重诺之人,必不会同意他毁婚,只能说二人有缘无份。
第50章
梁照儿写糖醋小排的食笺递给杜嫣然,将她打发走后便加入了食客们对龙舟赛的赌局中。
燕环气愤地将梁照儿从桌前拎出来,训斥道:“赌什么赌?赌钱的下场是怎么样的,你全忘了?”
梁照儿讨好说:“小赌怡情,这下的赌注还不够买酒来吃哩!”
燕环坚定道:“小赌就不是赌了麽?在那些有钱人眼里,一两银子跟一个铜板差不多,为何赌一两银子算赌,一个铜板就不算了呢?”
梁照儿想想也是,便悻悻回柜台前了。
玉梳见状偷偷地笑,又怕伤了梁照儿的自尊心,连忙递给她今日的收成明细。
梁照儿一瞧,赚了快一两银子,这在以前抵得上如意馆小半月的营收了。
“还得是凑上了节日,可惜这样的日子一年里终归是不多。”玉梳感慨道。
梁照儿笑了笑,这算什么难事,没有节日自己造节日不就得了。就跟后世各种层出不穷的购物节和会员日一样,通过减免和折扣的手段来刺激顾客消费。
方才围在桌前下注的人群忽然都跑到窗前,引得梁照儿和玉梳也循迹望去,只见宽阔的江面上传来几声鼓响,黑色的龙舟率先过终点线拔得了头筹,青龙与黄龙紧随其后,红龙则在最后。
买到黑龙的食客兴奋地就将桌上的钱往怀里揽,没买中的顾客懊恼一阵也开开心心地同身旁的人评判起几支队伍的表现来。
燕环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还好没有寻衅闹事的,下回可不准在店里头赌博。
听羊安顺说,近来汴京城中对官员贵族间嗜赌的坏风气正严厉打击。上行下效,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听说这次龙舟赛拔得头筹的队伍能得到阳知州亲赏的一柄金如意。”一位食客小声说道。
有大嗓门的顾客听见这话便问:“真
的假的,一柄金如意不管大小,少说也得好几两黄金呢。”
大堂里的民众一听这话立马都围了上来。
“真的,我家官人常去州衙里收粪桶,听门口小厮说的。”
“听说还有知州亲提的匾额。”
阳知州这次是下了大手笔要与民同乐。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前任知州珠玉在前,若阳知州做不出像样的政绩又无法赢得百姓们的爱戴,确实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画舫上的阳知州正凭栏远眺,他年少时点灯夜读给自己读成了个近视眼,此刻被太阳一晒压根看不清底下的动静,只能模糊瞧见一群跳跃的色块。
故而阳知州只能时刻留心身旁人的神情举动,见他们不作声,自己也只好一副淡然闲适的模样。
画舫上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明明比赛结束,优劣已分,但知州未带头鼓掌,底下一众官员也不好鼓掌。
而阳知州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并不敢贸然出声。
身旁的小厮提醒阳知州,“大人,龙舟赛结束了,黑龙夺得头筹。”
阳知州闻言回首看了看一众部下,只见他们垂头拱手而立,内心纳闷:“怎么无一人欢呼?”
难不成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这时候就需要有个带头的人站出来了,李鸿便率先鼓起掌来。
付文兴连忙拉了李鸿一下,小声道:“你这人瞎起甚么劲,还不知阳知州是个甚么意思。”
阳知州见有人破冰,随即笑着问他:“不知这位同僚是哪位?”
李鸿升了一级半,如今已经成了从七品的推官,主管司法事务。他恭敬道:“回禀知州,在下李鸿,如今是从七品的推官。”
阳知州点了点头,剩余官员借机与阳知州交际起来。
李鸿和付文兴官职中等偏下,很快就被其余同僚挤到一边。付文兴望着面前这个傻小子,心里不嫉妒是假的,不过这丝嫉妒很快便从心底划走,毕竟李鸿若是混得好,对自己也有益处。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李鸿这厮每次运气都这般好?
若是李鸿听到付文兴内心的哀嚎,他可就有话要说了。
上次意外在韩知州面前露脸确实是运气占了上风,可这次真不是。他站在阳知州右后侧方,仔细观察了阳知州好一阵,见他时不时拿手遮阳,又见他眯着眼睛向外看,便猜到他或多或少有些眼疾。
轰轰烈烈的龙舟赛在各队长见过阳知州,分别颁了奖后就结束了。
营造处的官员来报,说是在蜀冈修建的平山堂已经竣工,邀阳知州前去一观。
那平山堂风景秀丽,堪称淮南第一。因坐在堂内,就可眺望江南诸山且堂栏与山相平,故称做“平山堂”。
阳知州预备在此会客宴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