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作者: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29      字数:3694
  
  柳开谊抱着头往霍氏身后挪了挪,叫嚷道:“你们是一伙的,都收了她的银子要害我们。”
  梁照儿骂道:“真是苍蝇包网儿,好大的面皮!若非你们巴巴地跑来闹一通,谁乐意搭理你们,想钱想疯了的钱串子。”
  柳开谊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拔了刀的羊安顺逼得连连后退。
  霍氏大喊:“我要去州衙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梁照儿冷笑一声,“去啊,赶紧去报罢。”
  李鸿前几日来吃饭时还曾半抱怨半炫耀地说过,近来扬州城治安太好,都无他的用武之地,成日里在州衙里无所事事,太过清闲。
  正好霍氏去报官给他添点政绩。
  一直在旁边隐忍不发的柳学名最终忍无可忍地冲着霍氏低喝:“够了,丢人现眼的东西,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还不快回家去。”
  霍氏听见柳学名居然敢骂自已,闹着便要往柳学名身上撞:“你敢骂我?你这窝囊废凭什么骂我,但凡你有点本事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麽!”
  柳学名上前对着梁照儿道歉:“是舅舅不好,约束不住妻儿。今日之事委屈你了,有空常回家来瞧瞧,柳家永远是你的娘家。”
  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梁照儿知晓柳学名与霍氏二人惯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李瘸子拍了拍梁照儿的肩膀,对着柳学名道:“如今这孩子拜了我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
  父,不必再去认不相干的人。”
  柳学名面上畏畏缩缩,“也好,也好,若是缺什么只管找舅舅。”
  既然柳学名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梁照儿便顺坡下驴:“舅舅,也不是我心狠,实在是没有余钱。开酒楼还欠了别人不少银钱,既然柳家是我的娘家人,不如先将成亲时未给的大红封补上,也好让我手头松快松快。”
  霍氏狐疑道:“你开这么大酒楼还会没钱?”
  梁照儿面露难色:“都是三角债,看着风光。”
  三人一听这话皆面面相觑,柳学名干笑了两声后又说:“今日是我们打扰了,时候不早了,再不走赶不上船了。”
  众人见状立刻长舒了一口气,将柳家三人弄走后才纷纷坐下喝茶。
  玉梳担忧道:“他们不会下次接着来罢?”
  “十有八九,”梁照儿冷哼一声,“就我舅母那性子,雁过拔毛,哪有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的道理?”
  穗穗小声问:“这可如何是好,总得想个法子。”
  燕环捏紧拳头说:“不如找两个壮汉套上麻袋拉到暗处打上一顿,谅他们也不敢再造次。”
  李瘸子淡淡道:“人家一家三个,你找两个人当打手,剩下的那个呢?”
  燕环咬咬牙:“三个人正好,也不必去外头找了,只你、小沈和玉松三人足矣。”
  张虎和羊安顺异口同声说:“使不得,这一来不就成了聚众斗殴!”
  两人轮番上阵给如意楼众人科普了如今衙门新颁布的规定,不允许聚众斗殴生事,尤其是现在如意楼还成了官家正店。
  梁照儿笑了笑安抚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自有法子。”
  从前她人微言轻又寄人篱下自然难以与柳家人抗衡,如今却没什么好怕的。
  因着上次燕环同羊安顺闹了个红脸,此刻气氛有些尴尬,羊安顺和张虎便借口说要继续巡城离开了。
  玉梳劝道:“他话说的是不中听,可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和气些好。”
  “你不过就是担心张虎在里头左右为难罢了。放心,都是体面人,总不会波及到他头上。”燕环方才瞧见羊安顺本就在气头上,又听玉梳这般说,伤人的话几乎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玉梳听了这话,脸涨得通红,“天地良心可鉴,我说这话时半点未想起张虎,你何苦拿这话来塞我!”
  两人不欢而散。
  众人见燕环和玉梳闹别扭,一时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悻悻地各做各的事。
  柳家这个不速之客浩浩荡荡地来了,又灰溜溜地走了,顺带带走了如意楼里融洽的好氛围。
  想着马上就到了除夕,梁照儿便欲在年夜饭时给大家发些奖金,也借着这个机会给燕环和玉梳二人说和。
  由于不想在奖金分配数额上厚此薄彼扫了大家的兴,梁照儿准备采取新的发奖方式——投壶。
  她选了四个大小不等的壶,壶身分别贴着一文、一贯、五贯和一两,一文的铜壶最大,一两的最小。每人都能分到十根矢,投中哪个壶便可以领取对应的奖金。预备好的银钱都整齐地码在一旁的桌子上,看起来颇为壮观。
  吃年夜饭时,众人心思都不在饭桌上,眼神止不住地往放奖金的桌上飘。
  沈度看着兰珍说:“你再这样看下去只怕今日一过就得变成个歪脖子。”
  蕙珍闻言偷偷地笑。
  兰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脸通红地埋头扒饭。
  年夜饭刚一吃完,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将桌子和板凳搬到一边,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还没开始,李瘸子便将自己手上的十根矢全部给了穗穗:“拿去玩罢。”
  穗穗抓着一大把矢,开心地合不拢嘴。
  “这也太不公平了!”沈度愤愤道。
  李瘸子白了沈度一眼,“我给自家阿囡,你着什么急?要不你也叫声阿爹来听听。”
  沈度:“……”
  李瘸子又说:“你还可以求求掌柜的,说不准她能给你开个后门。”
  闻言沈度面露期盼地望向梁照儿。
  梁照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乖,咱靠自己。”
  沈度只得无奈地看着穗穗抓着一大把矢喜滋滋地坐在一旁,心中一片懊恼。
  众人投骰子决定好了投壶的顺序,由沈度和玉梳打头阵,燕环和兰珍次之,最后则是穗穗和蕙珍。
  沈度一上来便扬言直接挑战最大的金额。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矢,瞄准铜壶口用劲往里头一掷,却不想用劲太过矢擦着壶口跌了出去。
  燕环笑道:“你这准头不行啊。”
  沈度拧着眉说:“失误,失误。”
  紧接着他又掏出一根矢,放轻了些力度,却不想那矢直直地滑落在铜壶跟前,挨都没挨上边。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
  玉梳挤开沈度,随手投了一个没进,可惜道:“看来这一两的还得有些手上功夫,还是先试试一文的。”
  自打那日说完那些话后燕环便后悔了,她想搭玉梳的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照儿轻轻推了推她,小声说:“去呀,你去帮她投。”
  燕环从前在翠袖坊陪客宴饮,贵人们时常以投壶、对诗联句为乐,故而翠袖坊的柳妈妈专请了人来教授姑娘们这些技艺。燕环在这群姑娘们中算学的最快的,技艺也是最高超的,今日这小场面压根难不住她。
  只见燕环思忖了片刻才慢慢挪到玉梳身边,“不如我帮你投,若是中了你九我一。”
  玉梳本欲板着脸吓吓燕环,谁知两人还没对视几眼玉梳便憋不住笑了出来。
  “那你帮我投,投不好就当你花钱买了,得赔我银子。”玉梳轻哼一声道。
  燕环闻言才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你只管放心,保管你能赢过前头的。”
  沈度胜负欲被拉了上来,挽起袖子道:“我还就不信了,放马过来。”
  一旁的穗穗弱弱道:“沈大哥,我可以帮忙。”
  “你怎么帮?”沈度问道。
  穗穗挥舞起手中的二十根矢,“我可以卖一些给你,十文钱一根,怎么样?”
  李瘸子笑着说:“我家囡囡长大了,都晓得做生意了。”
  沈度咬牙道:“你就坑你沈大哥罢!十文钱一根,干脆直接来我荷包里掏钱好了。”
  在燕环一连串投中了两个一两的铜壶后,沈度放弃了方才的坚持,直接花了五十文找穗穗买下五根。穗穗见确有销路,又开始在一旁做起蕙珍和兰珍的工作来。
  众人一时间笑笑闹闹,好不热络。
  最终在几人轮番上场后,燕环毫无悬念地抱得了最多的奖金而归。
  眼见着外头夜渐渐深了,玉梳连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今夜可要一道守岁?”
  蕙珍和兰珍点了点头,反正她们家就在隔壁,回去也是两个人,倒不如在如意楼和大家一处说说笑笑。
  张虎打着灯笼在门口等玉梳,众人调笑了几句才肯放了他二人。
  梁照儿从篓子里拿出两支爆竹递给穗穗,“带着蕙珍和兰珍到外头去放爆竹罢,天黑了领着大黄一起,安全。”
  穗穗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两人到门口去了。
  余下的四人在大堂中围着火盆叙话。
  梁照儿悠悠叹道:“这都是咱们一起过的第几个年了?”
  沈度回说:“第二个了,日子
  过得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