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作者:
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30 字数:3725
沈度面色阴沉地看向霍氏,他不算君子,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若非现在事关如意楼的进退,他早就将霍氏这刁妇大卸八块了。
半晌过后,众人纷纷在燕来楼、如意楼与丰乐楼中决出了一个。最终有两成人仍旧选了燕来楼,其余三成选了丰乐楼,剩下五成则选择的是如意楼。
梁照儿见状内心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霍氏闹出来的这一连串破事在众行商心中还是抵不过挣钱二字。
连珠宣布:“那么新的行首便是如意楼的梁掌柜。”
“这不可能!你们这群蠢笨的怎能让这个妖精当行首?”霍氏尖叫道。
沈度再也无法忍受霍氏的聒噪,一记手刀劈晕了霍氏将她丢了出去。
其余行商见状也不管席咏思黑成锅底的脸色,纷纷上前祝贺起梁照儿。一时间梁照儿脑袋有些发懵,周遭的一切声响仿佛被消了音。她内心忍不住发问:自己居然就这么成了扬州城第一位女行首?
沈度在她身后轻声道:“回回神了,梁行首,该你说话了。”
梁照儿一回头便跌进沈度的笑盈盈的眸子里。”
她点了点头,大胆从容地接受着众人的祝贺。短短三年的时间,从一个漂泊无依的孤女到如今大酒楼的掌柜,这条路她走的问心无愧。
第98章
梁照儿与沈度从燕来楼回到如意楼时,众人已经都聚在门口等着恭贺梁照儿讨第一波彩头了。
关大娘热泪盈眶地看着梁照儿,嘴里不住地喊着“乖囡”、“乖囡”。她是从头看着梁照儿到如今的模样的,难免感慨万千。
梁照儿轻松道:“你们各个都身怀绝技,我这个做掌柜的自然也不能被你们比下去,往后咱们如意楼争取继续做大做强!”
众人纷纷喜气洋洋地鼓掌。
李瘸子骄傲地说:“我李同甫到底是慧眼识珠,说能让你这食肆起死回生,便能让你这食肆起死回生。”
燕环忍不住笑骂道:“你这瘸子,又给自己脸上贴金,人家的努力和你有什么干系?”
“怎么没关系,”李瘸子激动道,“我是她师父,这叫名师出高徒!”
玉梳笑着说:“李瘸子说的是,照儿还不快给你师父敬茶。”
李瘸子施施然地接过了梁照儿递来的茶小啜了一口,继续高谈阔论地说着。
许是因为低头弯腰得有些狠了,梁照儿再起身时眼前一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幸而被身侧的穗穗扶住了。
穗穗连忙上前关切道:“照儿姊,你这是怎的了?”
梁照儿勉强摇了摇头,虚弱道:“这些日子身子总是有些疲惫,不打紧。”
大家一处笑闹了一阵,梁照儿又分了不少装
了银瓜子的小荷包和香糖果子才散去。
沈度从怀里掏出一个镂花嵌套银盒,他将那盒子轻轻打开,一股清新提神的薄荷香气便钻了出来。
“药铺新上的闻思香膏,醒神养性,”沈度扬首傲气道,“我在铺子里选了许久才选中的,你这些时日身子不爽利,嗅嗅会好些。”
梁照儿嗅了嗅,闻到了丁香和檀香的香气。她笑着问:“这不便宜吧。”
沈度无奈道:“我的娘子,你如今都是行首了,能否有些出息?”
梁照儿想想也是,如今以她的财力,买下个草药铺子也不算难事,但她仍分外珍惜沈度手中的香盒。那盒子样式一看就非寻常铺子上的普通货色,只怕是沈度亲手打的。
心里虽甜滋滋的,可梁照儿却仍觉不够,又心安理得地支使着沈度替自己又是搬东西,又是整理衣柜的,恨不得将冬日里睡得褥子也翻出来晒晒才肯罢休。
沈度好脾气地一律照做。闲下来的空档间看着梁照儿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摆弄香盒,忍不住笑了笑。她哪里是想收拾屋子,分明是想看自己在一旁忙前忙后。
不过沈度却觉着很好,反倒庆幸是自己在这干苦力,不是旁人。
今日在燕来楼,他内心是有些许自责的。大约是因为他身份的缘故,总是给梁照儿和如意楼带来些麻烦。
沈度又动了想离开的心思,随即又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抛诸脑后。即便他是个麻烦,也要狠狠地缠上梁照儿。
梁照儿见他躲懒,佯作地主婆笑骂道:“好你个长工,不好好干活,罚你不许吃晚饭。”
沈度一本正经道:“我吃不饱晚上你也吃不饱。”
这理直气壮的话说的梁照儿一阵脸热。
沈度这人外头瞧着进退有度、言辞得体,难得的是讲话还颇为幽默,如意楼的小丫头们都一口一个“沈大哥”的叫着。可在闺房里头,他却是个十足的赖皮样,不停地痴缠着梁照儿,专门引她说些羞得不能开口的话。
可恨的是这人多喝了几年市井之水,捉弄起人来花样百出。每当梁照儿兴致未尽,缠着沈度继续时,他却双目含笑地望着身下的人,将人双手钳住,仔细地欣赏起来。
结果第二日晨起沈度这厮又恢复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梁照儿恨不得在人前扒了他的皮。
沈度见梁照儿脸色飘红,打趣道:“要不去请郎中来瞧瞧?”
“呸,你这个行止浮奢的泼皮!”梁照儿啐道。
外头食肆正忙着,关大娘也没把自己当外客,帮着一处卖市糕。玉松赶着回武馆,临行前望着右脚行动有些不便的穗穗忍不住簇了簇眉头。
玉松趁着无人的空档,伸手拦住穗穗,让她坐在杌凳上。
“你的脚,”玉松指了指穗穗的右脚,“方才去扶照儿时不小心扭到了罢?”
穗穗闻言有些惊讶,不想玉松如此心细,竟能注意到旁人皆未发现的细节。
“我赶着走。”玉松急切道。
穗穗一阵莫名其妙:“那你走就是了。”
“脚,”玉松严肃道,“扭伤了若不接回来仔细更严重了。”说着,他单膝跪地俯下身子握住穗穗的脚。
“你这人怎么胡乱抓人家的脚,不合规矩。”穗穗忽然被人抓住了脚,忍不住胡乱动了起来,小声嘟囔道。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咔嗒”一声,再回过神来脚腕酸胀处隐隐发热,再在地上活动了几下便发现没之前那么痛了。
玉松抬起头正色道:“怎么不合规矩,你不也给我做衣衫了麽?”
穗穗辩解说:“那是给了银子的,不算。”
“我把我的银子全给你,往后……一直给我做衣衫好不好。”玉松望向穗穗的眼睛,面色微红道。他受不了每次穗穗来武馆给他送衣衫时那些楞头小子们看她的眼神。可为了多见见穗穗,这些日子玉松只好不停地花银子请她替自己做衣衫,小金库已然见了底。
穗穗闻言一阵可疑的绯红也攀上了面颊。两人皆不是外放的人,别别扭扭地僵持了半天穗穗才轻轻地应了声“好”。
在一边偷偷听墙角的燕环和玉梳捂着嘴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尖叫声。燕环堪称如意楼中信息最灵通之人,这种场面几乎次次在场。玉梳抚着肚子欣慰道:“你可算有舅母了。”
穗穗讷讷道:“你快起来,别一直跪着。”
玉松这才从欣喜中回过神来,结巴道:“对……对,我先回武馆了。”
穗穗小声说:“我送你出去。”
玉松低低地应了声。
两人一打帘子出门便撞到了门口的燕环和玉梳。穗穗本就羞涩,这下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穗穗便一溜烟跑了。
玉松望着穗穗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他望向玉梳的眼神里带着杀气:“不好好干活在这看什么。”
玉梳压根不怕玉松,笑嘻嘻地捧着肚子说:“在你侄儿面前凶神恶煞的,也不怕他出来记恨你。这下娘可算放心了,亲事也好张罗起来了。”
玉松轻声咳了咳,“别胡说,此事仍得看她的意见。”
从如意楼出来,玉松的嘴里甚至哼着歌,他的心情还是头一遭这般好。回了武馆,生员们都对今日玉松的反常啧啧称奇。
闻人营惊讶地挠了挠头,“郑先生今日在官道上捡钱了麽?我方才一连回答错了好几个问题他居然没用戒尺打我。”
房安邦无语:“我看你是被打上瘾了,一日不被修理反倒还不习惯。”
窦权冷不丁道:“不过郑先生今日瞧着确实与往常不同。”
房安邦见窦权今日忽然加入他们这群人闲谈八卦,忍不住打趣道:“窦神仙今日肯下凡了?”
闻人营指着窦权脸上的淤青,忍不住问:“你这脸……莫不是又去找小步师傅讨教了?”
窦权点了点头。
众人见状纷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窦权每日去找步行云挑战一番已然成了武馆中的一桩常事,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若是哪天他不去,反倒让大家惊讶。
前头几次武馆里的生员们都嘲笑他自不量力,可日积月累下来,众人只对他的毅力感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