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作者:
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30 字数:3729
“为何你也动了这念头?”梁照儿好奇地问。
沈度解释道:“近日兴隆镖局从扬州走水路上汴京的私盐船陡然多了不少,经窦权一路摸查后发现多出来的船只大多从淮东和闽南一带到扬州汇合。我将此事告诉蔡宣季,他回信说宋合武及其背后之人也开始在汴京谋划布置,他想让我与玉松也去汴京。”
“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竟有这么大的能耐!”梁照儿问道。
沈度冲她招了招手,在她耳畔小声说了个名字。
梁照儿惊讶道:“竟然是他!”
第102章
沈度好笑道:“你又不认识那狗官,这么激动做甚?”
梁照儿恨恨地拍了沈度一下,排瑄道:“认不认识的又有何干系,不影响我看不惯这些狗官只知搜刮民脂民膏填自己的肚子。”
也是占着古代通信不发达,平民百姓难得接触到贵人的便宜,许多人并不知自己在为了一分一厘争得脸红脖子粗时,大宅院里的卢蜰们是何等的挥霍潇洒。
沈度见梁照儿说的奋起,两排糯米银牙在油灯下忽张忽闭的,哑然地笑了笑。过了这么些年,梁照儿还是保持着一颗赤子心肠,叫他怎么爱也爱不够。
“搬家,马上就搬,让我娘子立刻上京城收了这些贪官。”沈度笑着去拧梁照儿的腮。
梁照儿“唰”地一下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去就去,我也不怕他们。”
沈度将她往下拉了拉,“知道了,你这架海紫金梁,人堆里的英雄,快歇歇罢。”
梁婋见自己阿娘起起落落的,只以为阿娘同阿爹在玩耍,笑得眉眼弯弯也要爬来同两人一起玩。她年岁小,动作难免有些莽撞,一头撞上了沈度的下巴,疼得沈度紫漒了面皮。
瞧着原先行走江湖的大侠如今却被女儿一手一脚蒙住了口鼻,梁照儿忍俊不禁。
第二日,夫妻二人将想上汴京开分店一事同燕环和玉梳说了。燕环倒是喜得眉开眼笑:“汴京好呀,我这么些年岁了,还未到外头去过,能上汴京去看看,也是不枉此生了。”
燕环又说起从前在戏文和曲子里听到的汴京美景,引得众人也有些心驰神往。
玉梳顿了顿,问道:“别怪我扫兴,我可得问问去了汴京,扬州这摊子事怎么安排呢?”
梁照儿想了想说:“这也好办,我心想着分店那边有蕙珍和兰珍照料,我放心的。就是糕点铺和如意楼这边……”
玉梳:“我素日不爱出远门,张虎又在衙门做事,我便不跟着去了,如此一来也能在店里头守着。”
“那糕点铺子实在不成,聘个管事来帮着看管也成。”梁照儿回说。
关大娘一听说梁照儿和玉梳要花钱从外头请个管事的回来,紧张得不行,连说两人败家:“你两个才赚了多少银钱,就有了这么大的排场,那管事可不好到外头去乱请,仔细又安插了什么了不得的暗桩奸细来,我老婆子替你们照看着就成!不就是卖卖市糕一类的点心,还难不倒我。”
梁照儿一听便道:“想着您年纪大了正是享清福的时候不好劳烦您,若是您愿意那自然是更好了。”
关大娘拉着穗穗的手道:“正好你夫妻两个也跟着一道去汴京松快松快,与长辈在一处难免不尽兴。”
此话一出臊得穗穗几乎钻到地里去。
玉松本就比她年长几岁,又身强力健的,在那事上可谓龙精虎猛。只是顾及着穗穗的身子和隔壁房的关大娘,每每情动之时两人都极力克制。
关大娘也是从这年岁过来的,每每听见墙对侧莺啼呖呖时,只把两眼一翻,装死睡了过去,从不发出半点声响,也不揶揄打趣。
今日冷不丁说起,穗穗才知从前种种都教自己婆婆听见了。
围着说话的都是经过人事的娘子们,一说起这事众人纷纷都来了劲,食肆怎么管、孩子怎么看浑都忘了。
穗穗本有些不好意思,但听着听着最终还是没忍住加入其中。
沈度在一旁压根听不下去,连忙捂着耳朵,仿佛误进了男人堆的小媳妇般跑着去找玉松了。
进了武馆,沈度便又瞧见窦权在演武场与步行云过招。
如今步行云面对窦权,不复一开始的横眉冷对,眉目中也多了几分对于他坚持的赞许。
窦权想到闻人营和房安邦两人对自己能否胜过步行云的不看好,沉沉地吐了口浊气,双脚一拧抓紧了地,又起势欲朝步行云杀来。
只可惜他心不静,欲念杂乱,三两下便被步行云用刀鞘挡了回来。
当刀鞘贴上窦权脖颈时,他便知道自己又输了。
步行云收势单手背后,冷哼一声道:“你杂欲太多,不知为何而比,自然赢不了。”
窦权抬起漆黑的眸子,第一次平视看向步行云:“我知道我为何而比,我要娶你。”
第一次入馆比试时,步行云说过打赢她的人便能迎娶她。
步行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认真道:“你想打赢我娶我,是因为真正心悦于我,还是想在闻人营和房安邦前扬眉吐气?”
窦权一愣,似乎没想到步行云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思索了片刻,才答道:“我不想昧着良心说讲话,两者皆有,不过心悦你占大头。”
“是个实诚人,”步行云轻声一笑,转身离去前又道,“其实我已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以你如今的功力,是能胜我的。”
窦权望着步行云的背影,怔怔地看了许久,心中揣摩着她临走前这番话的含义。
沈度和步金妹从后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还看呢,人都走了二里地了。”
窦权回神抱拳向二位先生问好。
步金妹一开始并未把窦权放在眼中,这几年看下来,倒也觉得窦权不失为一个好女婿的人选。
虽说资质差了些,性格木讷了些,好在勤奋踏实,没有其他花头,几年如一日地坚持被步行云打得落花流水。
“好了,已经很不错了。”步金妹眯着眼睛满意地笑笑。
沈度对两人道:“今日有要事与几位相商,玉松也在等着了,还是早些议完事早些回去的好。”
步金妹忿忿道:“自打你有了孩子,再难得见到你小子。”
他见过梁婋那小丫头几面,不就是生得白了些,长得可爱了些,也没见与其他那些流哈喇子的小屁孩有甚么区别。
沈度轻咳了两声,为了维持形象板着脸率先朝里头走去。
余下两人跟着一道进去,房内明窗亮槅,依着时令摆着翠磁胆瓶和两座软壁,一看就是女人精心打理过的齐整模样。
玉松从书案前起身坐到堂屋椅子上说了自己欲与沈度上汴京之事。
沈度:“之前窦权所查出的盐船近日已从扬州出发往汴京去了。汴京那边来信确定这盐船是转运使相奉的私船,他借主持立明堂、铸九鼎等工程之机大肆掳敛盐铁,宋合武搭上了相奉的贼船,帮着运送赃物。”
玉松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面上并无表情。
要说贞洁忠诚不止妻子对丈夫,臣子对帝王、下司对上司更是不遑多让。如今玉松颇有种被巧舌如簧的男人欺骗了身心之感,觉着宋合武从前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哄骗他们这些人替他卖命。
“宋合武如今已离了瀛洲,借着相奉的东风把镖局开到了汴京。”玉松沉默了半晌后才道。
在坐几人要么本就是底层百姓出身,要么是江湖里摸爬滚打过的侠客,既是侠客便都有些劫富济贫、匡扶正义的想法,闻言皆是气愤不已。
窦权:“此行凶险,对面又人多势众,两位先生孤身前往会否太过危险?”
步金妹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人越少越好,若是一群人大张旗鼓地上汴京城,只怕反倒惹人注目。”
窦权点了点头,“步先生说的是。”
沈度又道:“我想的是武馆里的一应事物还得交由师父、师姐和窦权打理。”
步金妹拍案而起:“我不干,三年又三年,我已经被你诓在这干了这许久,该我出去云游四方了!”
沈度摸了摸鼻子,“说不准窦权加把劲,哪日真的打赢师姐了,两人若是成亲了,师父不也得在扬州安家,只当提前体验了。”
见师徒俩又吵起嘴来,玉松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跳着。
步行云从外头推门而人,环胸道:“你们只管去罢,替你们再看上一阵也就是了。”
步金妹连忙拉过自家闺女,小声道:“这是绝佳地加工钱的好时候,你怎的就直愣愣地答应了?我在城东看了块水田,那田肥得很,亩产能有三四石,准备买下来给你以后做嫁妆。”
步行云挑眉道:“买了就是我的,做什么嫁妆傍身。”
步金妹竖起两根指头:“工钱给我再加两成。”
玉松爽快地点了点头。
步金妹懊悔地拍了拍大腿。这下要少了!早知玉松答应如此轻快,应该再多要两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