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作者: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30      字数:3775
  
  不过那铺子不是在街角,就是面积小了些,再不就是位置偏了些。
  梁照儿不死心地问:“就没旁的了吗?”
  小郎君摇了摇头:“梁掌柜,不是咱不替您找,而是实在没有啊!您有所不知,这汴京城寸土寸金,但凡稍微好些的铺子早就叫人眼疾手快地订下了,您要的又急,实在不好去寻摸。”
  燕环拉过梁照儿小声道:“要不就去马行巷找贾家的,我觉着这郎君说的对,汴京可不比扬州城,万事都得有关系才好行事。”
  第106章
  梁照儿点了点头,对着小郎君道了谢,只说自己再考虑下,便又赁了辆驴车载着自己与燕环往马行巷去了。
  到了马行巷,梁照儿沿路问了好几个卖炒货的货郎才找到了贾家的宅子。
  贾家的宅子在巷子尾,墙壁用砖石砌成,粉刷成了白色,侧边开了一扇黑漆的板门。
  燕环上前扣了门,里头一个小丫头伸头出来探望了一眼。那小丫头见是个脂粉气重的脸生娘子又“砰”的一声将门合上了。
  此举气煞燕环,恨不得拍门与那小丫头理论一番,只想着是来求人的才堪堪作罢。
  梁照儿清了清嗓子在门外喊:“小大姐,麻烦您开开门,我是扬州姑太太处引荐来的。”
  那小丫头听见“姑太太”三字,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门:“姑太太,哪个姑太太?”
  “她儿子是如今扬州知州的刘大人,您主家的亲侄子。”梁照儿笑着说。
  那小丫头朝里头大喊道:“娘,扬州来了人,说是姑太太打发来的。”
  说罢,那小丫头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梁照儿和燕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见一位身材肥硕的中年女人从里头出来,她满脸堆着笑说:“是姑太太叫来的?我是我们太太的陪房,贾家的,二位先请进来叙话罢。”
  三人前后相簇着进了房中,贾家的又让蹲在门口玩狗尾巴草的小丫头进来倒茶吃,这小丫头是她家的二姑娘,大姑娘已经送了去府上服侍贵人们。
  贾家的瞧着面前两位打扬州来的娘子又温柔又软款,心里暗自点头。她见两人喝了茶又问道:“是姑太太打发你们上京城来的?她老人家可还好?”
  梁照儿眼珠子一转,立刻说:“姑太太心中挂念娘家,知道我们上京来,特意叫来瞧瞧您,回去也好把京中事学给姑奶奶听听。”
  贾家的点了点头,又问:“难为姑太太还记挂着,不知两位怎么个称呼法?”
  两人说了自己的名儿,梁照儿又牵头说起如意楼曾与刘老夫人的因缘,因着想和贾家的攀上关系,梁照儿又多描摹了几番,好显出自己在刘老夫人面前的体面来。
  贾家的也是个人精,不难猜着她的心思,绕了半圈便问:“梁娘子既是姑太太的人,我也不多兜圈子了,有什么我能办的,都替你去走动走动。”
  “不敢让妈妈为难,只是同我男人上汴京来做生意,久未寻摸到合适的铺子,听姑太太说舅老爷手底下在马行巷有个闲置的铺子,便想着按市价租下,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梁照儿回说。
  贾家的呵呵笑道:“你这倒是找对人了,我和另一个陪房管着我们太太的陪嫁铺子,对这里头的门道还算清楚。马行巷那铺子原是我们太太的陪嫁,专卖素绢的,生意不景气就搁置了,老爷疼我们太太就收了过去替她管着,还把银钱兑了现,不过后头不知怎的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有人肯租那铺子想来太太也没不同意的理儿,只是光我一个说了不算,还得问过我们太太了才是。”
  “那就劳烦贾妈妈替我走动走动。”说着,梁照儿掏出一个银锞子塞进贾妈妈手里。
  贾家的掂了掂重量,笑嘻嘻地说:“娘子见外了,若您回扬州千万替我请姑太太安!”
  三人又闲话几句,贾家的才亲自送了梁照儿和燕环出门。
  刚将两人送出门,贾家的二姑娘便不解道:“什么姑太太,我没见过也没听过,娘你怎的就答应了她们帮着去太太那走动呢?”
  贾家的拉过二姑娘解释起来:“不许胡说,姑太太与老爷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早些年嫁了个进士跟着一道外放做官,才少了联系。你方才没听说刘大人如今出知扬州,卖个面子说两句话就能得一锭谢银,也没什么打紧的,这梁娘子瞧着也不是个差钱的。再者牛家的那老货千推万阻地不让人去看那铺子,只说风水不好,实则是想将那铺子留给她侄儿做皮货生意用。我呸!她平日里就在太太跟前想压我一头,我岂能遂了她的愿?正巧这梁娘子送上门来,只为碍她的眼,我都要走一遭!”
  贾二姑娘促狭地笑了:“我看最后这条才是最要紧的罢。”
  贾家的恨恨地去拧她丫头的嘴:“知道了就放肚子里揣着,你这嘴巴比裤头还松,仔细我拿针给你绞了!”
  男人堆里也不太平,沈度和玉松到了蔡宣季在御街的府邸,恰逢崔璋下朝也来找蔡宣季议事,四人在堂屋撞了个正着。
  蔡宣季身为主人,率先打破僵局:“今日倒凑巧,咱们几人又在汴京相聚了。”
  沈度不屑道:“谁跟你咱们,你拿钱,我办事,仅此而已。”
  玉松和崔璋对视一眼,彼此颔首致意。他两人也算相识,从前玉梳在崔家做事,还是玉松亲自送到门口的。
  沈度见玉松同崔璋打的火热,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侧过头去。
  崔璋罕问道:“你们到汴京后可安顿好了?”
  玉松点点头:“安顿好了,宅子是预先找黄爷在汴京相熟的牙人租赁好的。”
  “院子多大,置在何处?”崔璋又问。
  玉松:“一进的院子,在南通巷。”
  崔璋蹙眉说:“南通巷还算清净,只是这一进的院子是否小了些,会否委屈了……我在御街的宅子鲜少住的,你们若不嫌弃,搬去那儿也好。”
  沈度打断道:“不必了,南通巷书商林立,正好让我家阿囡也沾染些书香气,往后说不准能成个才女。御街麽,那地方的人心眼多,又金贵,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就不去自讨没趣了。”
  蔡宣季朝着崔璋笑笑:“沈兄这是对你我有偏见啊。”
  崔璋敏锐地抓住了沈度言语中的关键:“阿囡?她……她有孩子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明明孩子的父亲正堂堂地立在此处,崔璋却半分未提。
  沈度咬字重了几分:“是的,我与她育有一女。”
  崔璋垂下眼眸,久久未言语。
  蔡宣季挑眉道:“你们五个大人还带着一个孩子住一进的院子确实有些窄了,我在南通巷邻着的高头巷还有套三进的宅子,离得也近,你们搬去那儿罢,再苦不能苦了女人孩子。”
  玉松出言解围:“南通巷的宅子已缴清了三月的租金,暂时不便搬迁。”
  崔璋抬起头望向蔡宣季:“起居郎是六品官,月俸三十七千文,高
  头巷三进的宅子怎么说也得四五十万贯,你哪来这么多钱买三进的宅子?”
  他觉得面前的昔日同窗愈发陌生起来,从前与他一道在书院苦中作乐,啃馒头攒钱买好些纸笔和孤本典籍的蔡宣季好似与面前这个起居郎是两个人。
  蔡宣季似笑非说:“好了,子圭,不就是个宅子嘛……”
  崔璋严肃道:“‘诸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举荐你的老师想想……”
  蔡宣季面色一沉:“我忘了,你如今是户部主簿,与钱财一事上机敏得很。”
  崔璋低声道:“这与我是户部主簿又有何干系!启旸……”
  蔡宣季不欲听他多言,挥挥手道:“好了,你下朝也有些时候了,想必灼哥儿在家等你也等的急了。”
  这是明晃晃地送客。
  崔璋闻言面上染上一层薄怒,随即振袖而去。
  蔡宣季目不斜视地平视前方,无视从他面前离开的崔璋。
  门“啪”的一下被甩上,蔡宣季面上瞧不出半分异常,又挥手让沈度和玉松坐下。
  沈度懒得过问他蔡宣季和崔璋兄弟俩间别别扭扭的事,单刀直入地问:“你叫我和玉松上京城来所谓何事?”
  蔡宣季撑着下颌,冷然道:“近日宋合武经手的有一批黑盐将从淮南一带转运上汴京来,我需要你们将货物截止,然后杀了宋合武。”
  沈度与玉松两人面面相觑。
  “我倒真有些看不懂你了,”沈度望向蔡宣季的眸子暗了暗,“杀掉宋合武于你有什么好处?”
  蔡宣季要查盐案,查相奉,那么宋合武就是最关键的线索。宋合武是掌握盐铁流向的枢纽,相奉能靠买卖私盐赚钱,全仰赖于宋合武掌控的水路,此时杀了宋合武,岂非是为相奉争取了掩盖罪行的时间?
  这简直是自相矛盾。
  蔡宣季淡淡开嗓:“如你所言,我的事也犯不上你来操心。杀了宋合武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你就不想替你父母报那血海深仇,手刃了他,再拿回原属你的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