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作者: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30      字数:3744
  
  宝绮抬眸静静道:“梁掌柜从前做的桃红四物糕我很喜欢,若你有功夫再送些来罢。”
  梁照儿笑着回说:“难得宝姑娘还记着这口,赶明儿我就亲自送来。”
  余夫人好奇道:“桃红四物汤我倒知道,可这糕又是什么个做法?”
  梁照儿解释说:“太太说的不错,就是用四物汤代替水和面制成的糕点,颜色粉嫩可爱,对娘子们也好。”
  余夫人又问了些食肆经营的事,几番交流下来,对梁照儿还算认可。三人又闲话了几句,方才烧水的那女使便捧着沏好的茶进来了。
  余夫人捂着胸口喝了一盏茶,便抬手唤来贾妈妈替她铺床,预备送客歇晌。
  梁照儿思忖再三,还是上前问道:“奴见太太捂着胸口,敢问您可是有心悸头晕的毛病?”
  余夫人讶异道:“是有些,是老毛病了。”
  “您可瞧过大夫了?”梁照儿问道。
  余夫人为难道:“这……这倒不曾看过。”
  古代女子讳疾忌医是常事,梁照儿见状也不意外,耐心道:“药食同源,太太若是信得过我,便听我一句。睡前切莫饮茶,尤其是龙井、碧螺春这类不曾发酵过的茶,容易使人心悸气短。如若太太喜好饮茶,睡前宜饮祁门一类的红茶或是熟普洱,更利于入眠。”
  茶本就能提神,睡前饮茶着实不是个好选择,且余夫人每日喝的还是碧螺春这类性寒凉的茶,自然容易身体不适了。
  余夫人听之也觉有那么几分道理,半信半疑道:“果真如此?”
  梁照儿劝说道:“太太可这几日少饮些茶瞧瞧,若奴说的不准再继续每日睡前喝就是了,也未有什么损失的。”
  第109章
  贾家的领着梁照儿从后罩房里出来,似笑非笑道:“不想梁娘子这样的神通广大,连我们表姑娘都认得。”
  “不过机缘凑巧的事,宝姑娘心善,略记得我的名罢了。”梁照儿谦虚道。
  牛家的听余夫人屋子里的女使说,贾家的带了个姑太太引荐来的娘子要租赁马行巷的铺子便急忙赶来瞧瞧。
  “这位娘子生得好俊俏,是打哪来的?”牛家的执起梁照儿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她问。
  贾家的满脸不屑,这牛家的素日里惯会做好人的,哄的余府许多新来的小丫头只把她当作知心人。
  梁照儿回说:“扬州来的。”
  牛家的:“扬州是个好地方,女子也生得水灵。娘子既是姑太太引荐来的,便也算咱们的亲戚,我倒有失远迎了。”
  梁照儿望向贾家的,贾家的介绍说:“这也是太太的陪房,牛家的,她男人管着府里的车马出行的事。”
  “担不起牛妈妈这么说。”梁照儿欠了欠身。
  牛家的凑到两人面前神秘兮兮道:“贾家姐姐不了解那铺子的事,我却得提醒娘子一句:那铺子位置虽好,却遭了脏东西,前后有好几个行商的租赁了,生意都未做起来,还听说半夜铺子后院井里常听见哭声,吓人得很呢。”
  前头的事贾家的知晓,可铺子闹鬼一事她却不知,一时间也被骇住了:“这……这是真是假?”
  权贵人家远比百姓们更看重这些鬼神之说,牛家的紧接着说:“我骗你们作甚,不知何人在老姐姐跟前嚼了舌根,害得你对我常有偏见,可我今日说的这话是十足十的真,若是假的……叫我生出个儿子没屁。眼的!”
  贾家的听了这毒誓,心中也有三四分信了,只是她只负责替梁照儿引荐,至于租或不租,她也不能压着梁照儿去签字画押。
  梁照儿从金铃那听过些许传闻,只是淡淡笑了笑说:“多谢两位妈妈提点,大师曾批过奴的命,说是歹命,
  活不过十三,却也好端端地活到了现在,可见这些东西都是不尽不实的。”
  牛家的脸色一僵,随即很快恢复了热情:“是了,是了,都怪我这乌鸦嘴,赶明儿娘子乔迁只管喊咱们去帮衬,我家别的不多,就是小子多!”
  说罢,牛家的冲贾家的笑笑。
  贾家的内心一阵咬牙切齿,方才自己就不该相信这老货的甜言蜜语!牛家的说这话明摆的就是嘲讽她家里只有两个姑娘,牛家却有三个小子。
  贾家的与梁照儿告了别,气冲冲地回了家,将手里的帕子纽成一团往炕上一甩:“牛家那猖狂的老蹄子,打量着我如今脾气好了,连我的脸也敢放在地上踩了!”
  贾二姑娘连忙捧来一盏茶伺候她娘喝下顺气:“娘怎的又跟那牛妈妈置气了?”
  贾家的把嘴里的茶沫往地上一吐:“呸,她家有三个小子又如何,不是喂马的就是牵马的,一辈子的奴才命,生几个家都是破落户!我两个姑娘个等个地出挑,你阿姊如今在二房里做事,难保未有被二爷看上的时候,等那时看我不撕烂了她柴金花的嘴!二姑娘,你千万替你娘老子争口气,到时嫁给个举人、秀才老爷,往后做上官太太把你娘接去享福!”
  贾二姑娘听见贾家的夸自己,也把腰一拧,施施然地在一旁坐下:“娘说的是,她家生了三个小子,能不能娶上媳妇还未可知的呢!”
  贾家的气这才稍顺了些,“她都肯咒自家儿子没屁。眼了,我还有甚么好说的。”
  另一边牛家屋子里,牛大也不满道:“你这蠢女人,这种话也能说出口去?”
  牛家的坐在炕沿,给牛大倒了半盏酒,小声说:“不过说两句话,要真有那么灵验,干脆都别去大相国寺里拜了,改拜我不就得了。”
  何况她都这把年纪了,早就生不出来了,说这话又有什么打紧的?
  牛大冷哼道:“向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牛家的将牛大往里头拱了拱,撒痴卖俏起来。
  牛大蹙起眉头不悦:“要做祖母的人儿,做出这副样子也不怕寒碜人。”
  牛家的气性上来了,狠狠地拧了牛大命根子一把,啐道:“我看你是在外头野食儿吃饱了,不想家饭,赶明儿我非要去闹上一场,让你那心肝肉瞧瞧该做祖父的人又是甚么样!”
  见牛大沉默地坐在一边喝酒吃菜不出声,牛家的又一屁股坐回了他对面。
  “你只放心罢,假的做成真的,也不怕你三个儿没屁。眼!梁家那小娘们儿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她非要赁下那铺子,便给她几分颜色瞧瞧,教她知难而退才好!”牛家的谋划道。
  牛大闻言抬头不耐烦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把这铺子给柴荣卖皮子货。我就不明白了,你哥哥嫂子待你又不亲厚,咱家也不是没儿子,何须这般帮衬个侄儿?你天天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我是替你不值!”
  “一家子骨肉,你说这些作甚,”牛家的不解道,“我也是想让家里二老放心,柴荣老大还长两岁,如今也没个正经事干,哪里像个样子。”
  牛大拗不过牛家的,只得随她去了。夫妻俩早年间感情比现在亲近不少,牛家的一味帮扶娘家后,两人才渐渐地离了心。
  又说梁照儿回了南通巷的宅子,从穗穗那将梁婋接了回来,喂了些米糊哄着在隔间的小床上睡了。
  两人心里挂着事,皆有些兴致缺缺的。
  究竟要不要应承下蔡宣季所言趁机杀了宋合武报仇,他心中也没底。
  若是从前,沈度必不假思索地去做了,反正无牵无挂。可现在他成了家,有了妻女,便瞻前顾后地怕起来了。
  每当他心里烦闷时,便会靠着墙,仰头不语。
  梁照儿见状披上褂子起身上前问道:“怎的了,难不成今日去见人不顺利?”
  沈度笑笑,将女人抱在腿上揽进怀里:“没有,你还不信你男人,哪有我搞不定的?”
  梁照儿摸了摸沈度长出来的青胡茬,柔声说:“那和我说说,他们如今都过的怎么样了?”
  沈度捏了捏梁照儿的鼻子:“不许你记挂着旁人。”
  梁照儿叹了口气说:“也不算记挂,只是觉着世事无常。”
  她将韩家发生的事情说给沈度听,末了道:“你还记着那宝姑娘,小小年纪丧了母,借住在姨妈家里头,也不说话,瞧着让人心疼。”
  沈度玩着梁照儿的发梢,内心忍不住怜惜她傻。专顾着心疼旁人,也不知疼疼自己,自个不也是个幼年丧母,寄人篱下的。
  梁照儿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想法:“不过想来宝姑娘也不需要我这么个人疼,余夫人心善,自然待她好,我还是先担忧着铺子的事罢。”
  “铺子怎的了?不是说见到余夫人了?”沈度放过了梁照儿的发梢,又转而捻起她的耳垂。
  梁照儿:“余夫人的陪房,牛家的,说那铺子又是闹鬼,又是风水不好,看样子并不想我租下。我瞧着她与贾家的有过节,想来她的话不可全信,指不定在后头憋着什么坏招呢。”
  沈度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余府和那陪房妈妈给你气受了?”
  梁照儿摆摆手:“也不叫给气受,官宦人家麽,排场难免大些,咱们又是有求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