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作者:
指尖上的行走 更新:2025-09-18 10:10 字数:3530
誉王看着这样的她,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手脚一阵抽搐,软软地瘫在地上。
从前,她每每露出这样楚楚可怜的神情,他便觉得错的是儿子,甚至他自己也是错的。
他原不过是个庄稼汉,跟着先帝鸡犬升天,做了皇亲国戚,她出身比不得世家大族,但那也是真真的官员家的闺阁千金。
比他又小上那么多,还愿意跟着他,他心中感动又自卑,便尽可能对她好些。
她提出亲自教养孩子时,他满口应下,她虽是女子,却长在京城,又识文断字,总比自己强。
他没才能,也没什么野心,突然不愁吃喝了,精神没了寄托,便跟着人习字,无意中接触到道家法学,觉得找到了慰藉,一下入了心。
府里的事和孩子便交给了她,她在他面前向来都做得好……
“啪,啪,啪……”誉王发疯似的连着掌掴了自己十来下,才又重新走到誉王妃面前,“我儿死在哪里?那巫医又在哪里?”
第117章 鬼上身
誉王的第一个问题,誉王妃答不上来。
时承泽都死了十年了,她早就将那个人抛在脑后了,哪里还记得他死在哪里。
第二个问题,则不需要她回答。
太子亲自带人将准备逃跑的巫医,抓了过来。
誉王认得她!
誉王妃说,那是她远房的一个姑母,与夫婿和离后,来京投奔她,被她安置在城南的一座宅子里,偶尔去王府做客。
没想竟是这样包藏祸心之人。
他觉得是巫医引导誉王妃作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扑向了巫医,以极快的速度拔下头上的木簪往巫医心脏插去。
太子正得意自己能及时抓到巫医,怎会让他将人杀了,一脚踢向誉王,身边护卫忙将人拉开。
誉王被人按倒在地,嘶吼道,“这妖医是罪魁祸首,我要杀了她为我泽儿报仇。”
龚明诚忙摁住心口位置,那里有个卫清晏给的纸符,让他务必带着。
先前他以为是此次审讯有什么脏污东西,卫清晏给他纸符让他护身。
现下他明白了,这纸符里定是藏着那冤死的时承泽。
从誉王扑向巫医时,他心口的纸符就滚烫得厉害,似要从他怀里跳出来。
是时承泽的怒气和怨念作祟。
“全京城都找不到像你这样的胡涂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
龚明诚大步走到誉王面前,沉声怒骂,“巫医不是好东西,她又是什么好人。
巫医没出现前,她就开始作恶,真正杀你儿子的是她,你至今还自欺欺人。”
他的说话口吻有了变化。
“我当时年幼不懂她的捧杀,你也不懂么?
我说我不曾推弟弟下水,你不信。
我说我没有与人厮混,你依旧不信,如今她都亲口承认是她杀我,你居然还想着是巫医教坏了她。
我不该对你抱有指望的!”
“泽儿?”誉王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口吻,激动地抓住龚明诚,“你是泽儿,是我的泽儿,对不对?”
龚明诚盯着他,不语。
誉王上前想要抱住龚明诚,“泽儿,你告诉父王,你在哪里?父王去接你回来。”
龚明诚往后连退几步,神情失望,“暴尸山野十年,我日日盼着你能找到我。
可如今,我却觉得没必要了。”
“泽儿,父王没有一日忘记你,父王一直在等你回来……”
“那你可曾派人找过我?”龚明诚打断了誉王的话,“你但凡愿意查证,便能找出许多漏洞,我既是她口中的纨绔,又怎有本事悄无声息带走王府大半家产?
我既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之人,真喜欢上了一个戏子,养在后院便是,何须带着他私奔?
你将我从皇家玉碟除名时,可曾想过自己的孩子是否安全。
若非运气好,我的尸身早就进了野兽的腹中,尸骨无存,你如今才愿接我回来,不过是知道我并没做下让你丢脸的事。
可于我来说,还有何意义?”
说完话的龚明诚软软倒下,被人一把扶住。
再睁眼,他一脸茫然,“我怎么了?”
“龚大人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泽儿呢?”
太子和誉王的声音同时响起。
誉王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摇晃,“我儿子呢,把我儿子还给我。”
龚明诚被他晃得脑袋发晕,用力推开他,“誉王现在才想着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太晚了。”
“你有法子对不对?你有法子让我儿回来,对不对?”
誉王听不进龚明诚的话,只执着于自己想要的答案。
龚明诚捏了捏眉心,身形微晃,“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头痛的厉害。”
他面色说不出的疲倦,好似脱力了般。
王刚正搀了他一把,“本官不信鬼神,但刚刚你身上发生的事,本官也只能用鬼上身来解释。”
“鬼上身?”
龚明诚脸色苍白,“谁上了我的身,又做了什么?”
说完,想起什么,脸色更苍白了,“时承泽?他是不是替自己伸冤了?”
王刚正摇了摇头,不打算详说的样子,只道,“你瞧着不太好,寻个地方歇会吧,后头的事我和王大人继续。”
三司会审彼此交叉,一主带两副,少了一个大理寺少卿,还有王刚正和一个刑部侍郎。
龚明诚确实累得很,顺势离开了审讯室。
誉王想要拦住他,却被王刚正示意人拿下。
审完了誉王妃,该轮到他了。
“泽儿,你回来,父王错了啊,父王知道错了,父王只是不敢承认。
父王不想被人看轻自己受一女子蒙骗,不想让人看轻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护不住,父王错了,泽儿你回来。
我三十而立的年纪才娶上了妻子,你母亲多年未孕,我们受尽别人嘲笑和白眼才有了你,我怎会不心疼你。
我只是不知道她会如此害你,泽儿,告诉父王,你在哪里……”
龚明诚的脚步微顿,抚了抚胸口的纸符。
那有什么鬼上身,不过是清晏叮嘱他,若纸符灼热得厉害,便说出先前那番话。
想必是清晏猜到了誉王的表现,知道时承泽会再度对誉王失望,才有此安排。
他亦是父亲,见誉王胡涂至此,对时承泽多了一抹心疼,低声轻语,“你不愿告知他,你的尸骨在何处,不愿回时家,但总要有个安骨处。
若不嫌,我便在龚家祖地给你寻一处地方吧,想必我龚家祖先能理解我所为,不吝分你些香火。”
龚明诚没想真的会有响应,原本冷却下来的纸符,再度温热起来。
这是同意了?
龚明诚心里更沉重了,时承泽这是被誉王伤透心了,所以宁客居他龚家祖地?
但又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正确,他得去找清晏问问清楚。
审讯室里,太子留下来听审。
他心知此事是他抢了容王的功劳,不敢丝毫松懈,只要将这件案子早日查清,为百姓除害,便是他作为太子的建树。
可他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容王引导的,更不知,因为这件事,他将面临着什么。
只想着不能让容王有出头的机会。
而被他忌惮的时煜,此时正和卫清晏到了城外他养病的寺庙。
那寺庙的地下室,关着刚从庄子上救出来的李书意。
第118章 当年两个孩子去向
李书意比时煜画的小像沧桑许多许多。
当年能入东宫做太子侧妃的女人,容貌岂能有差的,可现下的她,脸皮松弛,耷拉,身形枯瘦。
看见两人进来,她眼神落在时煜身上,“我记得我与容王殿下,并无仇怨,不知容王为何要抓我?”
卫清晏眸色微动。
她离宫时,时煜才几岁,她竟能一眼认出时煜,可见她中间是见过时煜的。
余正德说李书意离京后一直在江南,时煜就算去江南也是隐瞒身份的,那李书意认识时煜并得知她身份只能是在京城。
她这些年偷偷来过京城,她轻扯时煜衣袖。
时煜亦想到了这处,淡声道,“你说错了,本王是救了你。”
李书意唇角扯出一抹苦涩,“民妇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只不知王爷要对我作何?”
她自称民妇,便是要与皇帝和余正德划清界限,前者是没感情,后者是不愿牵累。
“有些事,想要李侧妃解惑,弄明白了自不会耽误李侧妃去见女儿。”时煜声音淡淡。
李书意的心骤然一缩。
容王清楚她的身份,还知她来京的目的。
“王爷想知道什么事?”
只怕不是小事。
时煜执着卫清晏的手,往前迈了一步,“淑侧妃的两个孩子,在哪里?”
李书意抬眸与他对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容王的心思和皇上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