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李暮歌捋清思路,跟颜士玉开始商量起来,她现在强的可怕,等到夜深,两人已经商量出一个雏形了。
首先,这支军队只挂在李暮歌名下,和禁军不同,这支军队必须要常年作战。
因此李暮歌叫这支军队特种兵。
颜士玉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取名字,她没多问,她作为臣子,君主取名,她老实听着便是。
特种兵需得从各地选拔,每一个人都得是军队之中最强的那一批人。
首先定了两千人,当人选定下后,全都到长宁附近来,李暮歌将亲自练兵,等时机成熟,这些兵就可以去西北西南等地,与其他国家战斗。
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他们才能成为真正的不败之师。
等那个时候,李暮歌改革土地,哪个世家敢跳出来说一个不字,这支军队就会出现在那个世家占据的土地上。
就是这么没有礼貌。
因为说到了兴头上,所以两人都不困,险些通宵。
天亮之前才睡下,李暮歌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起来往宫里走了,今日照例上早朝,并非休沐日。
李暮歌坐在马车之中时,人还有些不清醒,她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工作上的卷王。
昨天好不容易提前下班了,谁知道她还将工作带回去干,甚至免费加班干,真让人无奈。
经营国家和普通工作不一样,李暮歌觉得这有点儿上头,尤其是看见一个国家的百姓,在她的影响下,慢慢过上好日子,她会更高兴。
今日早朝,没什么新鲜事,李暮歌批了几处闹水患的地方免税三年的请求。
顺便她还在早朝上说了一声,现下国库库银充足,一些之前搁置的水利工程都要开工,不用征用当地民夫,而是雇佣民夫。
“他们去做工,可以抵了当年的徭役,但不能如之前服徭役时一样,而是如正常做工一般,每日做工不得超过五个时辰,十日一休,工钱按照当地的工钱结算,别让孤知道,谁家子弟在这上面贪钱。”
李暮歌特意在朝堂上提了一句,眼神在那几个有前科的大臣身上扫过。
那几个大臣立马低下头去。
他们的族人之前贪污银钱被抓出来过,当时他们就觉得脸上火辣辣得疼!身为世家子弟,家里又不缺他们钱财,何苦去贪那么一点儿工钱!
大庄的法律规定,服徭役会结算一部分工钱。
比不得正儿八经做工,但确实会有,甚至连吃什么都有规定,因为服徭役都是做很苦很累的活儿,所以在吃上,要求一天当众能见些荤腥。
也不让监工随意鞭笞百姓,或是压榨过度,让百姓死亡。
只是法律规定得很好,到了底下的执行层面,情况就一塌糊涂了。
有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犯贱,拿走了一部分百姓的工钱,于是百姓服徭役,一分钱都没得到。
吃喝上贪的人也有,百姓去服徭役,一连一个多月,一口油水都没吃上,天天吃稀粥,家里有余粮的还会给送点儿过去,以免亲人累死,那些家里实在掀不开锅的,能活就活,活不了就只能等死。
监工为了赶工期,让当地县令的政绩好看一点儿,拼命叫役夫干活儿,期间打死打伤不计其数。
那场景,活像是将人拉到黑矿去开矿了。
为了不发生以上惨剧,李暮歌还特定选了几个御史台的官员前去监察,随后又从宫里派了几个宫人去。
官员有可能会互相勾结,在这上面,远不如宫人对李暮歌的忠心高。
不过宫人也不能掌握太多权利,否则就会出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宦官集团。
李暮歌尽量将事情安排妥帖了。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一句话,救了多少人,解决了多少人的难题。
难题被解决的人里,就有她之前跟覃昌提到过的于泽。
距离长宁数百里外的五水县,因有五条河流在此汇聚而得名,并非雨季的时候,这里都常年潮湿,更不要说到了雨季了。
一旦下雨时间过长,这里的房屋道路就会全部被淹没,几乎年年会闹水灾。
住在这里的百姓早都习惯了这成天跟水打交道的日子,他们世代生活在此处,早就有了应对的丰富经验。
只是今年水灾尤为严重,一些住在低洼地区的人家,房屋都被没过顶了,而且雨一下就是将近两个月,没有个天晴的时候。
衣裳洗了,挂在架子上想晾干,结果拿回屋子的时候,比挂上去还湿的情况屡见不鲜。
于泽本也是出身南方,梅雨季的可怕,他同样知晓,可他也没遇见过像是五水县本次这样棘手的情况。
他已经尽全力调度百姓,减少伤亡,待雨停后,依旧发现有不小的损失。
于泽只能去寻当地的大族募捐。
光靠朝廷派下来的那些赈灾银钱粮食,压根不足以让百姓过上以往的生活,只能够这批百姓目前饿不死而已。
等到了冬日,若是如去年一般寒冷,这些百姓恐怕会被冻死很大一部分,因为他们没有干柴储备了。
没有柴火取暖,在寒冷的冬天就是等死。
于泽想要大批干柴,这都得去别处买,拿船运到五水县来,他知道那些大族手里头有不少仓库,没进过一滴水,他们储存的粮食和木柴,够一大家子吃喝好几年,烧上好几年。
拿出来一小部分救济灾民,就能让不少百姓度过这个冬天。
可是任凭于泽到处游走,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也没要来多少干柴粮食。
倒是零零碎碎加起来,有个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给任何一个普通百姓,都是一家五口死命干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可面对大半个县,数以千计的灾民,这两千两扔进去,只够听个响。
又是一个雨夜,于泽披着蓑笠,踩着木屐从外面进来。
推开门,一股凉风吹了进去,引来屋中人一阵低声的咳嗽。
“娘,你怎么又坐在门口?快到屋中去,这几日外头冷。”
明明已经进了六月,天气该热起来了,却随着一场大雨,又回到春天似得。
普通人不觉如何,但对于有咳疾在身,体弱多病的老人来说,这种天气实在是要命。
于泽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上的蓑笠,挂在墙上,又换上了屋中的布鞋,动作利索快速地上前搀住屋内老妇人的手臂。
老妇人瞧着五十多岁,身形瘦小,脸上满是层层叠叠的皱纹,银白色的发丝被她挽在脑后,一根不落,整整齐齐。
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孩子时,会散发出点点如星子的微光。
“外头雨这样大,天又黑,你在外面容易出事,娘担心你。”
老妇人伸手抚摸了下孩子的肩膀,于泽顺势蹲下身,老妇人的手就落在了他头上。
“你才多大,怎的就有白头发了?”
老妇人的眼睛是真好使,就着屋中昏黄的烛火,都能看得那样清楚。
于泽今年二十五,他这个年纪,正值壮年,这段时间忙个不停,不光长出了白头发,面容也憔悴衰老了些。
出去说他三十,估计都有人信。
“是随了爹,少白头。”
于泽笑着说了一声,得到老妇人一个嗔怒的眼神。
“胡说,你爹可没白头发,不过,你那死鬼爹走得早,或许是还没到长白头发的岁数。”
于泽的父亲二十出头就没了,母亲姓徐,名徐慧娘,徐慧娘这些年来又当娘又当爹,辛辛苦苦将于泽养大,供于泽读书,看着孩子当上了县令。
于家和徐家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好在祖上还有点儿产业,没沦落到如普通农家的地步。
“唉,是娘拖累了你,若不是娘得了这咳疾,家中本应有钱财替你疏通一二,叫你去个好地方当官儿。”
徐慧娘说着,又咳嗽起来,于泽连忙劝说母亲不必多想,那点儿钱财拿出去也填不满吏部官员的胃口,还不如拿出来给母亲治病。
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在世了,于泽等母亲咳嗽稍缓,又提起了送母亲去长宁的话。
“舅舅如今就在长宁为官,娘,这地方不是能养病的好地方,过段时间,儿也要回长宁述职,不如娘先行一步,到长宁后,也能寻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好好治一治咳疾。”
于泽说了很多次类似的话,只有这一次,徐慧娘动心了。
“你当真能回长宁述职?”
“朝廷已经送来了文书,上头有太子的印章,错不了。”
“缘何是太子的印章?”
徐慧娘不解,她这一两年被咳疾折腾得狠了,常日缠绵病榻,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没问过于泽。
于泽近一年也忙,再加上他在朝中没什么亲友,得到消息的速度比别人慢得多,后来忙着水灾一事,还真就忘了跟母亲多说说朝廷的变故。
他将除夕发生的事情,以及后头发生的事情,都简单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