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者:璀璨呀      更新:2025-09-22 09:41      字数:3883
  
  婆媳二人不再说话,她们紧紧抱着对方,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互为依靠。
  忽得,门外响起兵器相接之声,大门被人踹开,姜姝看向大门,只见陆长稽迎着烈火踏入庭院。
  他面色寒沉,眸中含着血丝,泛着嗜血的红。
  “雪霁!”赵氏喜极而泣,“姝儿身受重伤,动弹不得,你快些把她抱出去。”
  陆长稽点点头,大步行到姜姝跟前,一只手环住姜姝的腰,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膝弯,将她腾空抱起,带着她走出火海。
  第47章
  烈火熊熊,将漆黑的夜照得亮如白昼,陆长稽抱着姜姝一步一步踏出宴西堂。
  程用收力,把刀从守门侍卫的肚子里拔出来,鲜血像烟花一样,从侍卫体内喷涌而出。
  把胡岚的人收拾完,程用踏进火海,把小臂撑到赵氏跟前:“夫人,卑职送您回房。”
  赵氏把手搭到程用的手臂上,借着程用的力气,挪到供亲戚借住的后罩房。
  陆长稽身上散发着青竹的味道,没来由地就让人安心,疼痛侵袭着姜姝的神经,她不再挣扎,也不再死死支撑,眼皮耷拉到一起,而后意识全无。
  陆长稽把姜姝抱到迦南院,低声吩咐程用:“去请大夫。”
  程用问道:“还是请温大夫吗?”
  陆长稽顿了一下,说:“请杨太医。”
  杨太医是太医院掌院,行医三十年,经验丰富,医术高超,除却宫里的贵人,等闲没有人能请得动他。
  当然,在陆长稽这里,没有能不能,只要他想,便是整个内阁,都得随之差遣。
  陆长稽用帕子把姜姝脸上的灰尘擦拭干净,他凝着姜姝光洁的面颊,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她不似表面那样温柔无害,他可以接受她用手段算计别人,却不愿看到她为了搭救赵氏,把自己置于险地。
  赵氏待她不坏,却也算不得好,那样微薄的情义,怎么值得她与命相交?
  没有人
  知道陆长稽得知姜姝在火海中的时候有多么恐惧,他唯恐失去她,唯恐再也见不到她。
  他的生活犹如一片大海,波澜壮阔,广浩无垠,看似浩荡却寂寥无趣,姜姝是大海上空的那一道虹。
  那虹清清的浅浅的,如梦如幻,脆弱又单薄,却是他生命中唯一的色彩。
  他不能让她有任何一点闪失。
  杨掌院来得很快,宫里规矩多,又讲究男女大防,姜姝伤的是肩膀和膝盖,杨掌院不敢私自解开姜姝的衣衫查看伤情,有些犹疑把目光投向陆长稽。
  陆长稽低下头,亲自把姜姝的衣衫解开,温声道:“还请杨太医为她查看伤口?”
  杨太医不知道这个“她”到底是陆长稽的什么人,却也不敢多问,俯下身仔仔细细给姜姝处理伤口。
  烧伤的肌肤最容易感染,温太医给姜姝包扎好伤口后,又开了几剂药用来消炎镇痛。
  他温声叮嘱:“患者伤得不轻,切忌沾水,饮食也要清淡一些,不要用发物。”
  陆长稽点点头,低声问道:“她腹中的胎儿可康健?”
  胎儿?温太医微愣,复又把手指搭到姜姝的腕子上,触手的脉搏平缓温和,不急不缓,根本没有怀孕的迹象。
  可问话的人是陆阁老,陆阁老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杨太医只当自己医术不精,复又给姜姝把了一遍脉,指下的脉搏依旧没有变化。
  夜凉如水,杨太医不自觉流了满头汗,他拿出手帕,把额头上的汗水擦干净,战战兢兢道:“陆大人,这位夫人没有、没有身孕。”
  “你可瞧仔细了?”陆长稽声音不大,温太医却觉得仿若有万钧之力压到了他的肩头。
  他道:“老夫行医三十年,虽说技艺不精,诊断孕象却从未出过差错。”
  陆长稽揉了揉额角,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偏僻的住处,带药的饭食,姜姝哆哆嗦嗦发软的腿脚,长长的抱腹,陆长稽把这一切串联起来,倏而露出一个笑容。
  他让程用把杨太医送出门,伸手挽起姜姝的裤脚,一颗小小的,精致的红痣出现在眼前。
  果真是她。
  喜悦在心里炸开,以势不可挡的速度袭遍全身。
  陆长稽握着姜姝的脚踝,轻轻摩挲着那颗红痣,漆黑的眸子里漾满笑意。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假装怀孕,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要借助他来怀孕,不过……
  既然她有需要,他好生帮助她就是了。
  夜黑沉沉的,床头的夜明珠散发出幽幽的光。
  姜姝悠悠转醒,她轻咳一声,只觉得喉咙疼得像是刀割一般,眼皮也沉得直打架,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哑声道:“珠儿,给我端一杯凉茶。”
  陆长稽掀开帷幔,坐到床边,把姜姝扶起来圈到身前,将茶盏递到她唇边。
  姜姝就着陆长稽的手,把茶盏中的凉茶的一饮而尽,随后又沉沉卧到榻上。
  躺好以后她才察觉到异常,蓦得睁开眼睛,和陆长稽的漆眸相视而望。
  “大伯!”姜姝有些无所适从,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问道,“珠儿呢,她怎么没来侍候?”
  陆长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双眸凝着她的眼睛,反问道:“我伺候的不好吗,弟妹可是不满意?”
  陆长稽说的分明是极寻常的话,可不是为何,姜姝总觉得他意有所指,白生生的耳朵,泛起浅浅的红。
  她心虚地垂下眸子,小声道:“大伯伺候的很好,只是我身份低微,不配让大伯照料。”
  说到这儿姜姝才发现四周的环境有些眼生,陆长稽竟又把她抱到了他的寝屋。
  她不仅睡在他的床上,连伤口都包扎好了。
  她瞪大眼睛,转头看向陆长稽:“大伯,是温大夫给我包扎的伤口吗?”
  陆长稽眯起眸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宫里的杨太医给弟妹诊治的伤口。”
  姜姝的心跳快了很多,她竭力勾起嘴角,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状似无意道:“我腹中的胎儿可平安?”
  “你腹中的胎儿……”陆长稽盯着姜姝,眼看着姜姝的脸色越来越白,才缓缓道,“你腹中的胎儿一向由温大夫看顾,是否平安得问温大夫才是。”
  陆长稽短短一句话,把姜姝打到地狱,又将她从地狱拉了回来。
  左右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陆长稽不想再让姜姝为难,低声道:“夜深露重,弟妹又怀着身孕,还是坐软轿回去罢!”
  姜姝总觉得陆长稽那句“怀着身孕”意有所指,可若细论又没什么不妥,只当自己草木皆兵,误会了陆长稽。
  她不再多想,乘着软轿折回欣春苑。
  姜姝的伤口有些严重,所幸信阳侯府有圣上御赐的药膏,每日涂上三四次,渐渐的也就痊愈了。
  这一日她正在屋内绣花,方玉掀帘进了屋,方玉躬身向她行了个礼,温声道:“奶奶,侯爷回府了,请您到正厅一叙。”
  陆凛回府,胡岚欲意烧死主母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姜姝站起身,向正厅行去。
  正厅里,陆凛难得的坐在了侧边,位于主位的是赵氏的兄长赵云是。赵云是性子十分平和,现下却发了怒。
  他把一块儿金锁掷到陆凛面前,沉声说道:“云章的住所被烧了个精光,这块儿金锁虽污了,好歹留了下来,好妹夫,你看看这金锁上刻着什么字?”
  陆凛拿起金锁对着明亮的方位瞧了瞧,只见上面刻着“胡岚”二字。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赵云是接着道:“这是云章被困在火海时刻下的字,是她在万般无奈之下留下的遗言。”
  赵云是怒目盯着陆凛,厉声斥道:“你让妾室当家已然违背礼制,现下竟还纵容那妾室放火烧杀主母,陆凛,我妹妹到底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竟让你起了杀心。”
  “你若是不钟意云章,就写一封休书出来,我们赵家决不会犹豫半刻,当即就接云章归家去。
  云章是我父亲母亲如珍如宝养大的,当年提亲的人几欲踏破我家的门槛,我母亲见你心意赤诚,这才把云章许给你,哪成想你、你……”
  赵云是几欲说不出话来,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把头扭到一侧,连一个正眼都不肯再给陆凛。
  陆凛刚回到侯府,连近日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就被赵云是给呲哒了一通。他吃了一通排揎,心里郁闷的很,却又不好多言,只连连向大舅哥道不是。
  赵云是轻哼一声,连场面话都懒得跟他说。
  陆凛转而把目光看向胡岚,没好气道:“胡姨娘,我令你管家,你倒是管得甚好!”
  胡岚跪到地上,声泪涕下:“老爷,我只是一个妾室,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算计主母的性命!
  宴西堂走水不过是一次意外,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我有错,错在一直在前院支应宾客,没有及时去搭救主母,旁的错处我不敢认,还望老爷明察秋毫,给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