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轮到坐在床边的女子叹息：“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快六年时间了。”
  “回来后将固态红水银分成两半，一半成为碎片，我们自己用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部通过黑暗世界处理掉，换成大量金钱。另一半被保存到现在，也该发挥出作用了。”桌边的女子说，晃了晃酒杯，示意另外一人需不需要。
  床边的女子摇了摇头：“自己喝吧，姐姐，我就不要了。”
  “姐姐，也许我们能再试试向部落请求帮助。我们还是具有潜力的，部落愿意接受我们对潜力的提前取款的话。”
  “即便部落看中我们，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女子又将酒倒满，“近几年时间，你跟着我去见了几次纳尔科。从那些交谈的话中，你难道没有看出什么东西吗？特别是祭祀仪式结束后不久去纳尔科那里时的对话。”
  “姐姐，你是想说我们是有潜力，但贩卖网络背后的人经过祭祀仪式后更加具有潜力。他也会被自己的部落看中并保护。在对方和我们的选择当中，部落会选择放弃我们，而不去招惹被另外一个部落看好的人？”
  女子呼气，热气在她眼睛中升腾而起，缓缓消失在房间空气中：“我觉得自己很让人感觉可笑。重新回到联盟后的这几年，调查这么多，也收集了大量信息，但那一个真正站在贩卖网络后的人是谁，我们至今都没有明确信息。”女子苦笑，自我嘲讽着。
  “纳尔科先生肯定知道是谁。”
  “他若是想要告诉我们，几年前我们就知道名字了。”女子深呼吸，胸口起伏，带着激动，“以前他不会说，仪式结束后，就更加不可能了。知道这是他对我们的好意，给我们留下希望。在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我们还有动力去调查，不至于得到结果而自我绝望。但现在、、、纳尔科的好意反倒让我们看见了线索。”
  “仪式结束后，联盟中所谓的那些‘怪物’们。”另一名女子给出答案。
  “一共二十八人，贩卖网络背后的老板就在其中。会是哪个部落中的人，他又会是其中的哪一位，我想不久后就能得到答案。这一次克雷斯西的调查若是抓到线索，解开其身份谜题的时间还能更快。”很像是对自我和对妹妹安慰，女子根本没有把握。她清楚面对这种“怪物”，就算能顺利找到维纳斯特地域清理事件背后的人，对方与自己达成合作的几率也近乎没有。
  仿制固态红水银的消息已在黑暗世界中传开一两年时间了，手上这半根正版的固态红水银的价值还剩多少，女子的估值并不乐观。
  价值正被仿制固态红水银冲击，而半根的数量，的确太少太少。作为筹码，它无异于不足够的。
  房间中只有女子喝酒与倒酒的声音，再安静些，就能听见墙壁上铜摆钟在滴答滴答走着。时针和分针重合一起，指向凌晨三时。
  “姐姐，其实你有时也会想的，对吧？假如卡西亚先生还在的话、、、”
  女子看过去，带着缓和的笑意：“我也希望有这么多的假如。假如卡西亚先生还活着，假如两年前，或者时间再早一些，我们去圣多拉格帝国寻求他的帮助，假如他也接受了、、、”
  “可是没有假如了，两年前在黑暗森林，我想我们一直以来存在的机会就在那里彻底消失掉了。”
  不久后，房间的灯具熄灭掉。
  “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调查，多补充一些精神。”
  、、、、、、
  “大人，这会越陷越深。调查因为没有进展而停止，但都到的情报都说明着这张贩卖网络背后的主要老板就是那二十八人中的一个。我不知道具体是谁，可以大人你以前参与过那场清理行动，对方是谁，心中绝对清楚。”
  再度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不久前收集来的资料，莫妮卡一面整理着，一面对一旁的科尔克瓦说。脸上没有了笑容，上午时分突然而来的联系打破了近几天的好心情。
  科尔克瓦从上午接通联系后就没有放下过通讯器，可到此刻的下午四时，窗外天色已经变暗了，他也没有下定决心按下按钮，联系自己当前那几位没有事务的队长。
  这种长久的考虑不能称为思考了，科尔克瓦衡量了太多次，依旧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平衡点。他预料到接下来还会有类似的联系来到自己手上，但没有想到间隔会这样短，并且联系所说内容的升级会有如此大的一个跨度。
  一个多月前的科斯只是一个次级人员，连同那两百多名手下一同死亡，并不能掀起波浪。科尔克瓦也知道，那一次事件在贩卖网络的核心成员眼中，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时间过去了，它的影响也就过去了。
  而这一次，科尔克瓦必须去认真考虑。
  联系中说已经确定目标人物是贩卖网络的几个核心成员之一，或许不是一个，而会是两到三个。触及到网络核心，过程中一旦失误落下痕迹，带来的影响不是科尔克瓦想看见的。
  仪式结束后，他与这二十八人间一直没有多少来往，所以无论是谁，两者间都没有矛盾产生。本人也希望这样，但这一次参与进去，无异于会打破这一种被维持的脆弱平衡与关系。
  并且，科尔克瓦本人最在意的还是卡西亚的态度。没有在联系中看见卡西亚的态度，和上一次一样，只是寻求对相同人员的阶段性保护而已。
  莫妮卡已经对西西亚进行过非常细致的调查，科尔克瓦的确没有在西西亚身上看见要这般去进行保护的价值。
  “让西西亚自己找到借口脱离任务，不与任务本身有联系，这样会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方法？”莫妮卡放好资料，坐到科尔克瓦对面说，“不会有危险，也就用不着保护了。还是说，大人你内心是以为卡西亚先生想要介入这张贩卖网络的。这一次表象上又是棘鸟牵头，算得上是火焰部落点头承认的行动。”
  “我思考的就是这两点，没有想清楚。”科尔克瓦终于回应，“第一点，卡西亚先生倒底是什么态度？我感觉他当前也未明确，很像是只寻求支援些成员过去保护西西亚。但对我来说，简单的保护也需要付出代价。第二点，这一次行动肯定不是棘鸟牵头。棘鸟的人只负责枝末人员，触及不了核心。若是能知道去清理核心成员的队伍的组成，决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困难了。”
  “涉及到训练场的任务系统，想要获得具体情报，两三天内还不能得到答案。”莫妮卡在擅长的领域给出看法。
  见科尔克瓦没有继续话语，莫妮卡心中已经大致想到了他过后的决定。
  叹息一声后，莫妮卡清空脑袋中的负面情绪：“大人，我们这样非常被动。”
  “我知道。”
  “我认为可以先挑选队长，让他们靠近克雷斯西地域，找回些主动。另外，西西亚小姐说过后还会有一次联系，确定我们的想法。所有，我认为与其在这里思考，不如等到下次联系到来时，直接询问她关于其雇主卡西亚的想法。”莫妮卡说话时还是明显带有点激动。
  科尔克瓦看过去，笑笑说：“将难题抛给卡西亚先生？”
  “对，毕竟是他寻求我们的帮助，我想卡西亚先生是可以理解的。贩卖网络的核心成员们，我们并不惧怕。但其背后的老板，就需要他去承担其怒火了。大人，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老板，目前是在圣多拉格帝国边境外的那一片小国中吧？联盟组成的奇异者军队，听说就有数量不明的‘怪物’加入其中，前去处理麻烦点。”
  “并且这样做，或许还能确定卡西亚先生的位置。看他是在火焰联盟中，还是在那片小国里。若是小国中，或许引发圣多拉格帝国边境这么多事情的，就是卡西亚先生本人了。”
  科尔克瓦用通讯器扣了扣桌子，咚咚响声中，他按下通讯按钮，联系上心中选择的队长。简单命令下发后，他继而看向莫妮卡：“需要麻烦你一些事情了。近期收集到的所有关于贩卖网络的资料，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所有与圣多拉格帝国边境及那几个小国相关的情报。第三，我需要你立即收集整理关于巨鲸部落成员——纳尔科的信息，仪式结束后的就行了。”
  “纳尔科、、、大人，你的意思是六年前的行动、、、”莫妮卡带着惊讶。
  “知道就行了，至于贩卖网络背后的老板、、、”科尔克瓦没有继续下去，“我会继续梳理这些年的记忆。我之所以如此担心和谨慎，全是因为祭祀仪式结束后，局势的变化太过于不可控了，难以去预测。”
  “去准备吧，这或许会是一次大行动，也可以是为过后很多事情进行的预演。”
  第1921章 若只是这种强度的实力（下）
  两个小时后，屋子里多了数堆资料。莫妮卡的办事效率非常快，大量情报被收集过后，都会经过整理分析，最后归于档案库中。其中大部分，也会经专业人员存储进个人的分析机阵列中，需要时就能选择直接打印出来。
  而这一步还不是最后结果。且不仅是科尔克瓦，如同他这般的部落顶尖候选继承人，亦或各个大家族、势力中的精英，他们组建了自己的情报信息网络人员组后，还会对这些收集的信息进行实时回溯。
  回溯是一种机制，像是外界对自我的一种审视与检查——大量收集而来的情报在当时不存在准确性，分析得到的结果不是最终答案。但当过去一定时间，很多事件就会陆续结束掉。这时，情报组的成员会再度出动，收集这些事件的全部信息，为以往汇拢整理的情报做一个真正的结尾，同时对照当时的分析结果，由此寻找当初为何会分析出错的原因，促进成长外，还有即时掌握当前大量的最正确信息，避免局势变化下走出错误的一步。
  科尔克瓦和莫妮卡当前所回溯的信息就是这一类。时间每过去一段，回看历史时，或许能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并为自己提供一些预示般的想法。
  同时，大部落或是大家族下的顶尖人物的自我势力下，类似情报信息网络组这类机构的团体还有很多。
  这也是祭祀仪式结束后，火焰联盟被公认出来的二十八个“怪物”们已拥有超过科尔克瓦这类精英的实力和潜力，但各大部落重视他们的同时，依旧没有放弃科尔克瓦这类成员的主要原因。怪物们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使得两者间产生矛盾。
  换一种说法，怪物们的积累远远不够。实力与潜力的确被看中，但实力需保持，潜力需要稳定的兑换。这两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困难的。
  过后，莫妮卡搬来打字机，将科尔克瓦所说的话语一一记录，同时做出分析，尽可能与大量的情报产生联系。
  科尔克瓦不是想要找到什么联系，而是想单纯地清楚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圣多拉格帝国边境及小国——什么原因引发了这场转为拉锯战的事件，这并不重要。他看重的是到目前为止，联盟中的哪些“怪物”，哪些顶尖人员确定参加并过去了。
  第二件，六年前纳尔科主导的行动结束后，贩卖网络的确隐逸下去，生意更加小心谨慎——这几年时间中，贩卖网络是否存在变化？以及最重要的，纳尔科与贩卖网络的摩擦是否一直存在。
  若是两者间的矛盾未完全解开，单独对贩卖网络这件事上，科尔克瓦就有了参与进去的另外影响因素，因为能确定多出一个盟友。
  但信息的回溯和再度分析是一件耗费精力和时间的事。一些思路已固定，从中走出来需要更多的精神。
  从下午一直去到深夜，期间派遣出去的两名队长陆续传来通讯，报告行程进度——他们距离克雷斯西地域不远，两三天内，连同带着的小队，都能一同抵达其边缘位置，随时行动。
  而西西亚的第二次通讯是在凌晨接近三时。科尔克瓦与莫妮卡在整理信息，听见通讯器响动，接听时明显带着犹豫。信息尚未被回溯完毕，也就给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科尔克瓦先生，你好。”西西亚以严肃的声音问好，“现在能给出确定的回复吗？”
  莫妮卡去到科尔克瓦身边，看向他沉默的侧脸。而西西亚似乎知道会迎来一段沉默，说完后很耐心地等待。
  莫妮卡舒缓一口气，以手语和口型告知科尔克瓦自己的建议——将问题抛出去，不要留在自己手上。
  科尔克瓦示意她不要着急，他知道如何做，现在的沉默是整理脑袋中一些信息的顺序。
  “西西亚小姐。”科尔克瓦开口，语气温和平稳，“能询问你一个问题吗？非常重要，你接下来的回答会影响，甚至决定我的选择，和最终给予的答复。”
  “可以询问。”
  “我想知道我们通讯里的所有话语，能否实时被你身后的雇主知道？无论是何种方法，中间有延迟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等待这个延迟。”知道西西亚不能决定任何事情，不了解卡西亚现在的状况如何，但科尔克瓦希望能与他直接交谈。
  短暂的等待，几个呼吸而已，西西亚给出肯定答复。科尔克瓦同时轻轻舒缓一口气，一旁的莫妮卡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
  “我认为谈话能顺利进行下去了。”科尔克瓦当即开口，语速明显加快，“决定答复结果的并不是我，决定权一直在你们那边，西西亚小姐。这里，我想知道一些情况。”
  “西西亚小姐，你对这章贩卖网络的了解有多少？或者，在我给出答复前，你那边若时间足够，我可以简单讲讲这张贩卖网络，提供一些与之相关的信息。”
  还是短暂的时间后，西西亚表示可以。但有很多话语是在她的脑袋中回荡，从科尔克瓦没有立即给出回复时，卡西亚就已知道很多东西了。本身对贩卖网络就有猜想，一切向最坏结果靠拢的情况下，他有预构出贩卖网络的结构图。
  而当前这次联系中，科尔克瓦的犹豫让卡西亚立即知道几点信息。
  第一是贩卖网络的老板并不是不能对付，否则科尔克瓦连犹豫都不会有，第一次联系就直接拒绝掉了。
  第二点是与第一点相互关联。其老板虽不是不能对付，可明显给了科尔克瓦压力。以科尔克瓦的身份地位，这位老板的背景势力也就异常清晰明了。要么同是一个阶层的成员，要么就说火焰联盟中名头正盛的那些“怪物”。卡西亚更加倾向后者，那些所谓的“怪物”。
  卡西亚知道科尔克瓦刚才几句话的目的——希望自己知道这次通讯，并得到他手中的情报，帮助自己判断和分析。
  换一种说法，卡西亚知道自己在科尔克瓦眼中的形象还停留于两年前。科尔克瓦能进行支援，但需要承担风险。但他自己若愿意去对付网络背后的老板，也就是联盟中的“怪物”之一，那科尔克瓦也就愿意跟着协助。
  卡西亚思考间，科尔克瓦已简短说完贩卖网络的情报。记住了几个重要点，科尔克瓦知道老板的身份，并且现在，这位老板不在联盟中，是身处于圣多拉格帝国边境的小国内。另外，贩卖网络有其他敌人，若是行动，他们极有可能会多出一个合作者。
  在精神中将所有信息整理后，分析机旁的卡西亚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告知西西亚回答的话：“科尔克瓦先生，你认为这位老板返回联盟的时间是多久？假如只清理掉目前在克雷斯西地域的核心成员，这位老板从小国立即返回联盟的概率又是多少？”
  “小国处我时刻关注，派过去的情报人员也抵达多时。成了拉锯战，具现有情报分析，三个月是最短时间。第二个问题，只清理克雷斯西地域的人，他百分之百不会返回。小国处的利益远远大于这张贩卖网络。”科尔克瓦感觉这些提问有卡西亚说话的味道了。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科尔克瓦先生，你需要准备纸和笔。”西西亚开口，“另外，不知道你对肖像绘制了解多少？我会提供一些较为准确的脸面数据，需要你将之还原成一张肖像画。”
  “我身边正好有专业的人员在，西西亚小姐你可以放心。”莫妮卡已将纸笔递过来，听到后面的话，又拿回手上。科尔克瓦同时将通讯器放到她耳边，“西西亚小姐，你可以开始说明这些数据了。”
  “先画一个正十字架，两条线都是二十厘米长。”西西亚一面疑惑，一面转述卡西亚的话。同时，科尔克瓦那边也在思考肖像画的用意。
  不到两分钟，一连串数据下，甚至卡西亚还未将所有数据说完，科尔克瓦便提前终止了西西亚的转述。
  “西西亚小姐，已经足够了。”他说，“虽不知道你的具体用意，但只根据这些数据，以及我身旁专业人员的技术，已可以辨识这些数据是谁的脸面了。”
  西西亚仔细听着，她无异于是最想知道答案的人：“我想知道她是谁，以及基本的信息。”
  “若这些数据有指向，那我能确定你想知道的这人，就是甲鳄部落的维拉尼莉雅小姐，被甲鳄部落授予‘凶恶之牙’的称号。若西西亚小姐你了解甲鳄部落，应该知道仪式之前，有凶恶之牙称号的还是可妮莉娅小姐。”
  “那这位被称为‘凶恶之牙’的维拉尼莉雅小姐，是否也是联盟内部所谓的‘怪物’？”
  “、、、”科尔克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这种信息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西西亚小姐，你和维拉尼莉雅小姐之间，存在、、、矛盾？”科尔克瓦突然感觉自己主动跳进了一个大坑里。因为贩卖网络的老板既是怪物之一。
  “没有，只是简简单单地见过一次面而已。这样看，这位凶恶之牙就是怪物之一了。”
  “的确是这样。”科尔克瓦肯定到。
  还是短暂的停顿，西西亚以严肃的语气开口：“科尔克瓦先生，这里转述雇主的原话。”
  科尔克瓦与莫妮卡立即有了精神。
  “需要你确定前面两点，一是贩卖网老板的位置与回来时间，而是克雷斯西地域事件不足以让他立即返回，并且确定相貌数据的确是你口中的维拉尼莉雅。”
  “我确定。”
  “若所谓怪物只是这种强度的实力，科尔克瓦先生可以放心派遣人员前来克雷斯西地域支援了。”
  不久后，联系结束。西西亚长长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漆黑的没有星空的夜幕：“维拉尼莉雅是谁？”她询问到。
  “就是不久前在训练场窗边放出气息的那名不知名女性了。现在，你的目标很明确了，那名女子叫做‘维拉尼莉雅’，是甲鳄部落的‘凶恶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