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悬疑录:貔貅刑 第14节
作者:记无忌      更新:2025-10-13 10:10      字数:6701
  狄钟出身行伍,看她伤口的位置,便知救不活了,痛心疾首道:“谁啊,这般美貌的小娘子都舍得杀?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就不怕遭天谴吗?”
  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刘管事带人赶到,他看见云济等人,先是一愣:“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鲁千手上前一步:“让开让开!咱是开封府左军巡使王官人手下,特来此地公干。”
  “开封府的衙差?”刘管事看了眼他身上的服饰,蹙眉道,“开封府也不能闯进咱府上来啊!我们侯爷是先帝御旨亲封的寿光侯,咱家的府邸岂是你们说闯就闯的?”
  “大胆大胆!侯府就了不起吗?”鲁千手指了指狄依依,趾高气扬道,“这位是狄咏狄知州家的千金,武襄公的嫡亲孙女,在官家那里也是挂了名的!如今年关将近,官家亲自下旨让她抄写《女德》《女论语》,前几日刚呈交给正阳宫审阅。皇后娘娘懿旨还没下来,人居然先弄丢了,现在终于查明,竟是被拐卖到了你们高家!先不说狄知州会如何追究,我且先问,你们准备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
  狄依依奉旨抄写《女德》《女论语》本是受罚,在鲁千手口中却成了无上荣耀,更和皇后娘娘扯上了关系。刘管事吃惊地看着狄依依,张口结舌道:“这……这……她明明是别人卖到我家的,她叫雪柳,连卖身契都在这儿呢……”
  “哈哈!卖身契?你这卖身契,咱也得好生查一查!”
  “你……”刘管事的气焰顿时消散,茫然不知所措。
  高公净看了看云济,又看了看狄钟,恍然大悟道:“我识得你们!当时正是你让张黑大收的银子!这……这不是张黑大吗!你一个人牙子,何时成了开封府的衙差?”
  眼见被认了出来,郑侠合上手中书卷,怒然挺身而出:“胡说!你竟敢信口雌黄!这位是狄九娘的兄长,怎可能把她卖了?不仅是狄九娘,根据我们的探查,还有其他几名女子,也被你们拐过来当奴婢。至于她……”郑侠指指飞荷,“她死在你们高家,既然我们撞上了,自然也得查个清楚。有人半夜在侯府行凶杀人,难道你们做下人的,就不担心寿光侯的安危吗?刚才你们在现场,有看到凶手的模样吗?是不是高府的人?”
  众人将目光转向狄依依和高公净。狄依依摇了摇头,高公净叫道:“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见我被绑着吗?还不快来给我松绑?”
  刘管事急忙上前,正要给高公净解绳子,云济伸手拦住他:“等等!二衙内,你怎么会被绑在椅子上?高家还有这样胆大包天的人,敢对你动手?”
  “这……”一时之间,高公净竟不知道如何解释。
  狄依依大声道:“这厮跟飞荷沆瀣一气,在酒里下了麻药,意图对我无礼!还好我早有防备,留了一手,将他先绑了起来。”
  “原来如此,那凶手是怎么来的呢?”云济说着,从地上捡起短刀,上面俨然还有血迹,他琢磨道,“这刀的刀刃不足三寸,看起来像是切瓜果所用,请这位管事辨认一下,是你们府上的东西吗?”
  “这个……”刘管事端详一番,表情甚不自然,支吾道,“我们侯府确实有这样的刀……但这又不是稀奇玩意,能说明什么?”
  “凶手能够自由出入高府,来时无声无息,去时无影无踪,若说不是贵府的人,难以说得过去。”云济笃定地摇了摇头,“而且我适才注意到,贵府大小事宜,都由尊驾主持,尊驾却比我料想中来得迟。若我所料不错,尊驾方才一定已经做了一些安排,比如命护院把守大门,应付突发事宜。”
  刘管事神色牵强,搪塞道:“突然惊天动地般两声巨响,我身为大管事,当然要有所防备。”
  云济不置可否,对鲁千手道:“先把案情通报给陈留知县,请他派人来调查。”鲁千手领命而去。
  说话间,高士毅挺着肥硕的肚子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安济坊坊主弥心。
  看见这阵仗,高士毅皱起了眉头,扯着嗓子道:“你们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本侯的府邸也敢乱闯!”他虽然举止粗俗,心头却很是警惕,给刘管事丢了个眼色。刘管事悄悄退到他身边,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云济暗忖:“这胖子真是活成了人精,看起来粗俗不堪,其实又贼又奸,滑不溜手。”
  “原来你是狄知州家的千金,这不巧了吗?”高士毅了解事情经过后,当即哈哈一笑,“我家老二说过,他看你被人贩子绑着,实在可怜得很,这才掏钱将你救了下来。武襄公英雄盖世,能救下他的孙女,也算功德无量。”
  眼见这胖子满脸堆笑,堂而皇之地将买卖人口说成解救妇孺,狄依依气得胸口发疼,怒道:“救我?给我下药也算是救我?”
  “小娘子,你定是误会啦!知子莫若父,我家老二最是良善,连麻药是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给你下药?不过小娘子姿色过人,那兔崽子心生爱慕,眼巴巴陪你喝酒,这多半是有的。唉……此事确是误会,若真传出去,只怕于你这女娃娃名声有碍。真是可惜,我家老二已经有了婆娘,否则我一定趁此机会,向狄知州提亲,让你来当咱老高家的儿媳妇。”
  狄依依听得反胃:“想得美!高公净那厮分明就是见色起意,无耻下流!”
  “不管怎么说,若非老二将你买了下来,你还不知被卖去哪个泥潭污坑里呢!”
  “胡说!胡说!”狄依依对他怒目相视,恨不得起身打人,但又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高士毅身后,弥心道:“狄小娘子,何必执着于本意呢?能救人于水火,便是积德行善。看他人行事,需论迹不论心!”
  “弥心先生,您莫要被他骗了!他……”狄依依虽心有不平,但见弥心满面正气,双眸中满是诚恳关切,顿觉难出反驳之言,“既然先生这么说,此事且算了。但高家还有不少奴婢,都是被拐卖来的可怜人,一定要救出来才成!”
  弥心面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向高士毅:“侯爷,此言当真?”
  高士毅满脸受尽冤屈的表情:“先生,弟子也曾蒙您教诲,深受什么……‘行百善,积百德’之理的感化,怎会做出这等助纣为虐的事情?这里头肯定有天大误会!”
  狄依依道:“这位刘管事在给我教规矩的时候,就举了好些例子,说府上有不少丫环,都是人贩子拐来的!”
  “怎么可能?”高士毅环视左右,“高家的奴婢,都是正儿八经签了卖身契的,怎可能有人贩子拐来的?你倒是一一指出来!”
  回忆着刘管事说过的话,狄依依一连说出七八个名字,高士毅听得脸色沉冷,对刘管事挥了挥手:“去,把她说的这几个都找过来。”
  刘管事急忙照办,很快带来了八名婢女,在众人面前列成一排。这八名婢女容色憔悴,刚被带来时都有些茫然,一下见到这么多人,如犯了什么大错一般,个个局促不安地蜷缩着身子。
  狄依依目光从八名改名换姓的婢女脸上一一扫过,见其中并没有真珠,不由甚是失望。
  便在这时,陈留知县于松带着衙役登门。因为听闻高家有炮响,于松特地前来查问,正好与通报案情的鲁千手撞了个正着。于松和高士毅见了礼,得知那两声炮响并非高家私造火炮,这才放心下来,但狄咏之女被拐卖到高家的事,还是让他头大如斗。
  郡主失踪案影响甚大,开封府诸县都在整顿,于松身为陈留知县,对此不敢不慎重,当即询问那几名丫环道:“你们几个,可是被拐卖到高家的?”
  那几名丫环连忙一个跟一个地摇头,纷纷道:“不是,不是的!”
  “县尊明鉴!”刘管事一脸冤枉,“这几人都是正经买来的丫环,卖身契约一应俱全,怎么可能是被拐卖来的?”
  狄依依急了,看着那些丫环道:“为何不说实话?你们明明都是被拐来的,卖身契都是假的!现在于县尊就在此处,为你们撑腰,替你们做主,怎么不说实话?”
  几个丫环偷偷看向高士毅和刘管事,面上流露出畏惧神色,纷纷摇头说:
  “没有的事。”
  “不错,我们句句属实!”
  “你们!”狄依依顿时明白过来,定是刚才刘管事将她们招来之前,已经恐吓威胁了一番。这几名婢女在高家日久,已被磨没了反抗的勇气,狄依依看着她们畏怯的神情,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她除了浑身麻痹,心底更觉无力,仿佛有一根绳索将她牢牢捆缚着,憋闷得难以自己。
  于知县双眸在这几个奴婢身上扫过,脸上露出了然神色,打个哈哈道:“果然是一场误会,狄小娘子一腔侠义心肠,倒是让本官钦佩得很。至于这一桩命案……敢问可有人亲眼得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狄依依已经一句都不想多说,把脸转了过去。高公净争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至于他给狄依依下药的事,自然隐去不谈。
  “嗯……”于松点了点头,“本县已了解案情,元日将近,凶手这时闯入高家,多半是为了盗窃财物。只不过被偶然撞破,故而暴起杀人,然后夺路逃跑。寿光侯放心,本县这便让人通缉凶手,将罪犯抓捕归案。”
  “多谢于县尊!”高士毅双手抱拳,装模作样地躬身一礼。
  眼见这县令和寿光侯满面和气,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化解得其乐融融,云济挺身道:“且慢!于县尊,凶手若是为财,放着高侯爷这样的财主不动手,怎会将主意打到一个婢女身上?所以必是仇杀无疑!而飞荷身为侯爷家中大丫环,平日难得出门,可见仇家不可能是高家外的人。思来想去,凶手定然就是高府中人!”
  “这位公子……”高士毅看着云济,“你所说都是推测,可有什么凭据?”
  云济早已盘算清楚,条理分明地道:“第一,凶手逃跑时崴了右脚,只需将贵府所有人叫来,由县尊遣人排查,谁崴了脚,自是一目了然;第二,据二衙内所说,凶手是个男人,曾两次掉落手中短刀,第一次虽摸黑捡了起来,但当时屋内无灯,他在地上摸索短刀,不慎摸到刀刃,右手曾被割伤。若查出哪个崴了右脚,又割伤了右手,十有八九便是凶手了!”
  “伤了手?”高公净蹙眉,“当时天黑,我只能看见他一瘸一拐,确实崴了脚,但是否伤了手,我可不曾瞧见。”
  云济手里提着灯,来到屋舍门口,指着地面上一丝血迹道:“看到这血迹了吗?此处距离床边超过一丈,飞荷的血溅不到这般远。凶器遗落之处也距离甚远,因此也不是凶手行凶后从刀上滑落的血。只能是凶手摸刀时,不慎割伤自己,故而留下了血迹。”
  “这……”高公净想要辩驳,却又想不到理由。于松诧异地看了云济一眼,咳嗽一声:“这位公子说的也对,不知如何称呼?”
  “拜见于县尊,不佞是司天监司历云济,兼任历算科教授,和狄氏兄妹是好友。”
  得知云济的身份,于松微微动容。司天监司历虽然权力不大,官位不高,却胜在清贵,更何况他年方弱冠,将来必定前途远大。于松不敢怠慢,点头道:“云教授所言有理,来人,封住高府各门,将府中家丁统统带来盘查!”
  “不仅是家丁,还有衙内也要排查!”云济向于松躬身一礼,补充了一句。
  “衙内?”高公净不忿道,“我受人迫害,被绑了起来,怎的我也要排查?”
  云济摇头:“小生说的不是二衙内。”
  “不是我?那是……”高公净突然反应过来,“真是胡说八道!我大哥是何等身份,怎可能来杀一个丫环?”
  云济又高又瘦,显得甚是文弱。高公净咄咄逼人,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的脸上。郑侠瞧在眼里,横身拦在他身前,冷冷道:“是或不是,查过不就知晓了?”
  高士毅轻哼一声,冲刘管事招了招手:“你去,将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带来,谁都不要遗漏,即便是老大……也不例外!”
  刘管事见他神色,急忙领命而去,府上男丁陆续到来。高家有护院三十四名,家丁四十二名,大小管事七名,过了一炷香工夫,已来了一大半。这些人经过了仔细盘查,右脚和右手都不曾受伤。
  狄依依中迷药之后,药劲渐渐袭来,精神越来越疲倦,明明已经支撑不住,却还直勾勾盯着云济。云济只觉如芒在背,诧然道:“你先睡吧,强撑着做什么?”
  狄依依打了个哈欠,又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努力将眼睛睁到最大:“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
  云济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取出酒囊。狄依依奋力挣起,将酒囊抱在怀里:“别以为我中了迷药,你就能‘谋酒害命’,想都别想!”说罢拧开酒囊闷了一口,终于心满意足睡了过去。
  云济哭笑不得,问高士毅讨了个厢房,让狄钟送她去休息。等狄钟重新赶回时,小院里又多了不少人,都是被召集来的男丁。
  便在这时,有人轻呼:“大衙内来啦!”众人侧目望去,却见一名文士坐在一辆四轮车上,由一个小女孩推着,向这边缓缓而来。他左脚上缠着绷带,绑着夹板,高高架起在四轮车上。另外两只手也缠着绷带,软塌塌垂在腹部。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高士毅有些错愕。
  高公洁冷哼一声:“还能怎么?厨房给送的新水壶,也不知是从何处买来的劣等玩意!刚烧开的热水,我去提,先是烫了手,水壶掉在地上,为躲避沸水,又从台阶上摔下,跌坏了脚。刚让大夫草草处理了伤处,便听父亲大人召唤,儿子不敢不来!”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可见高家父子矛盾很大的传闻并非虚言。高士毅一张老脸青一阵红一阵,对于松打了个哈哈:“真让于县尊见笑,下人没伺候好,犬子受了些伤,难免火气过旺,顶撞长辈,丢人现眼。”
  “哪里哪里。”于松笑着摇头,“大衙内乃是高家麒麟子,本县早有耳闻,此乃真性情也。来人,大衙内刚受了伤,还不赶紧送他去医治?”他身边的衙役纷纷应和,准备去推四轮车。
  云济横身阻拦:“且慢!既已劳烦了衙内大驾,查都没查,就送他回去,岂不是让大衙内白跑一趟?”
  “笑话!”高公净嗤笑一声,“你没看到吗?我大哥伤的是左腿,烫伤的是双手,跟凶手全然不同!”
  “伤了左脚,不能断言右脚便没有伤;伤了双手,也不能断定只有烫伤,没有割伤。”云济看似文质彬彬,跟人争执起来,却是毫不相让。
  听他这么一说,狄钟也明白过来:如果所谓的烫伤和扭伤是假的呢?说不定,他明明是右脚受了伤,却用绷带包扎了左脚;明明是割伤,却又用烫伤遮掩。
  “放肆!”高二衙内怒目而视,“怎么着?难道你还要将绷带拆下来,检查我大哥的烫伤是不是真的?我高家也是皇亲国戚,岂能任你欺辱?”
  “岂敢岂敢!小生岂有此意?只是想让大衙内再等一等,待高府所有男丁都查完。若抓住了凶手,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最后查了一遍,还是大衙内的伤势最有嫌疑,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所以我请大衙内留下来,不是为难他,而是为了证明大衙内的清白!”云济一脸诚恳,又转头问高公净道,“二衙内何必叫嚣得这般厉害?难道你不想为大衙内洗清嫌疑吗?”
  高公净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狄钟凑到云济身边,小声问道:“云教授,你为何笃定凶手是高大衙内?”
  “我没有笃定,但也有六七成把握。至于是或不是,咱们等着看便是。”云济话语中充满自信,别有深意地看向高大衙内。
  高士毅大致看了眼人数,蹙眉道:“怎么才来了一半?都在磨蹭什么?”刘管事刚刚回来,听出主人的不耐,急忙又去催,放声叫嚷道:“快点!都快点!”
  过不多久,高府的男丁终于到齐。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后面来的这二三十人中,竟有十一个崴了脚,还同时伤了手。而崴了脚的有七个伤在右脚,四个伤在左脚。
  狄钟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在云济耳边道:“云教授,这下你可看走眼啦!”
  高公净顿时得意起来,趾高气扬地道:“什么狗屁教授?这么多人都受了伤,每一个都是凶手?”
  “这可就奇怪了,高家总共八十多名男丁,居然有十多人同时手脚受伤,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云济沉着脸发问。
  于松捋着短须,问那几个家丁道:“你们如何受的伤?”
  受伤的家丁面面相觑,沉寂半晌,终于还是厨房的胖铛头先开口:“回县尊大老爷,俺就是个做饭的,正睡得天昏地暗,听见大管事召唤,裤子都没提好就往这边跑。刚进东苑的门,下台阶时一脚踩了个空,俺滴个爷爷呀,真他娘坑死人喽。那旮旯儿黑漆咕咚的,连脚尖尖都看不见。一不小心踏空崴了脚,整个人向前跌出去,俺急忙伸手扶地,也不知哪个狗杂种,在地上丢了不少钉子,瞧俺的手被划得!”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让众人看,果然一片鲜血淋漓。
  “我也是!”
  “没错!俺也是在东苑门口踩空崴了脚!”
  “我也是,谁这么缺德?”
  ……
  其他人也纷纷叫嚷起来,竟都是刚刚受的伤。
  “这怎么可能?”于松脸色难看,他本意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等情况,根本说不过去。身为进士出身的文官,他本就看不起外戚,此时更不能折了文臣傲骨,当即冷哼一声:“寿光侯,一两个人摔了跤,还可说是意外,可十多人重蹈覆辙……后面的人都是瞎子吗?”
  高士毅脸上挂不住,怒不可遏地指着下人痛骂:“一个个都是猪生的吗?坏了一段台阶,能绊倒你们所有人?”
  众家丁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这时一名浓妆艳抹的丫环匆匆赶来,也是一瘸一拐,手中拿着一件黑绒皮氅,娇滴滴地来到高士毅身边,将皮氅披在他的肩头:“侯爷,您出来时穿得少,当心着凉!”说着眉头一拧,矫揉地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东苑门前的台阶竟然坏了,害得奴婢不小心踩空,把脚都扭了呢!”
  高士毅老脸一僵,这丫环是他房里的贴身婢女,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