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0 字数:3307
“王爷,我可从没想过一直在塞外。”梁慎予吻着他的耳廓低声,“若是我说,从一开始,我的目的便是万人之上呢?”
容瑟惊愕抬眸,酒意一时间都散了不少,“你不会想……”
“倒也没有。”梁慎予将指尖低在容瑟微张的唇上,轻笑道:“我并非觊觎那个位置,只是不愿再将身家性命交付在旁人手中,如我父兄一般。”
提及此处,梁慎予眼眸微暗。
“只留一抔黄土,两句赞言,死得不明不白。”
容瑟后悔提到他的伤心事,轻轻抚上梁慎予的掌背,“抱歉,我……”
“这本就与你无关。”梁慎予捏住他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我不稀罕所谓的美名,也不惧怕背负骂名,我早早便选好了自己要走的路,这条路注定险象环生,可王爷——你给了我另一条路,如若是为你的话,只做一个开疆拓土的定北侯也没什么不好。”
梁慎予始终觉得容瑟是不一样的,他温和善良,正义凛然,是芸芸众生中,最引人注目的明珠。
“何况……”
梁慎予又笑:“与王爷一起背负骂名,也没什么不好。当日我助新帝登基,王爷还不是不计前嫌?”
容瑟没说话。
心道这是因为宫宴那晚芯子换了,若是原主,必然要与你斗个你死我活。
两人静默相拥须臾,等容瑟酒意散了大半,梁慎予轻声说:“去水阁歇一歇,过会儿就回府罢。”
容瑟迟迟地觉出头疼,蔫蔫点头,与梁慎予一并走向小厮指的水阁。
水阁外也有一株桂花,一簇簇桂花绽于枝头,风中都是浓郁的香,树下则是一道鹅黄裙的倩影,发髻簪着钗环珠花,正于树下翩翩而舞。
容瑟静默须臾,他敢肯定此人穿的并非大晋女子的交领装束,而是特别定制的舞衣,丝带纷飞,绣工精巧,半裸肩头以桂花簇做饰,绕颈蔓延至衣襟。
此情此景,分外诡异。
容瑟靠着自己博览小说,猜测这位是早早被安排在这儿,守株待定北侯的筹码。
保皇党拉拢定北侯的筹码。
一个女人。
而梁慎予除却撩拨容瑟时,一向不解风情,面色一沉,便呵斥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分明早早便瞧见有人来,仍故作惊吓地一顿,袅袅婷婷地转过身,声柔似水:“妾……”
刚说出一个字,便瞧见来的竟是两人,蓦地瞪大眼,话也哽住了。
容瑟似笑非笑,“小厮引路时说,这是给定北侯备的水阁,你好大的胆子,莫不是想行刺不成?云初——”
始终隐匿在暗处跟随的云初悄然出现。
“拿下她,给本王送到奚朝浥面前去,叫他好生说说是怎么回事。”
云初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在容瑟一声令下后,当即上前扭着女子的手腕将其押下。
“等等,等等,我不是刺客!”那女子好似才从呆滞中回神,又是难堪又是惊惧,“我是,我是滇州刺史之女!只是见此地花开,一时兴起起舞为乐而已!”
容瑟正因酒劲头疼得难受,又不耻于奚朝浥和柳池这些乌七八糟的手段,懒得多说,转头看向梁慎予。
梁慎予会意,给云初使了个眼色,“将人押在这儿,叫奚朝浥和柳池过来,认认这可是滇州刺史之女,本侯与王爷进去等。”
云初了然颔首,单手扯断柳沅沅身上的一条绸带,将她双手结结实实捆住,另一端束在树干上,又对暗处打了个手势。
来时拎着食盒装作小厮的暗卫便也现身。
“听见了?去办吧。”
容瑟歪在水阁的短榻上,隐隐能听见外头的泣音,面无表情对梁慎予说:“他们到底怎么想的?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招揽你的筹码,就这?”
梁慎予已然位极人臣,想拉拢他,怎么也得开出丰厚条件,比如给晋北骑提一提军饷,亦或是封王赐藩,结果,就这?
容瑟自己讨好定北侯,还一日三餐加零食地供应呢。
梁慎予也有些无奈,坐上去将容瑟搂入怀,哭笑不得:“……实话说,我也不曾想到。”
联姻的确是稳固两家关系最好的方式,可他们本也不是盟友,他要这女人做什么?能喂马还是能打仗?
有人意图勾引梁慎予,容瑟自然不怎么高兴,咧嘴冷笑:“滇州刺史,柳家这是没完了。”
先是对他和颜霜探听不敬,又想着勾引梁慎予,柳家一个一个精准踩中容瑟的雷。容瑟平日很少发脾气,是因为没必要,不代表他真的没脾气。
何况他那么在乎梁慎予。
容瑟瞥过去一眼,皮笑肉不笑,语气却轻柔:“三郎,倒是挺能招蜂引蝶的。”
“……冤枉。”梁慎予一边给他揉着额角穴位,一边哄道:“王爷息怒,除却王爷之外,再无人能入我心,何须同他们生气。”
话是这么说,梁慎予又暗自高兴。
为容瑟的愤怒与在乎。
“知道归知道,生气归生气,这是两码事。”容瑟被他揉得舒服,阖眸哼了一声,“自找的没脸,本王当然得成全他们。”
很快,奚朝浥和柳池等人匆匆赶至,连带着其余想看热闹的公子小姐们,浩浩荡荡地到了水阁。
然后便瞧见栓马似的被拴在树干上的柳沅沅。
柳沅沅哭得梨花带雨,精致妆容已哭花,精巧发髻也散落开来,连金贵钗环都掉落不少,一见人来,本还想对奚朝浥这个表兄和亲哥哥哭诉,谁成想竟被一群人围观,一时间哭得更为凄惨。
奚朝浥脸色难看至极,即使早有猜测,亲眼瞧见还是不免一口气堵在心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明知故问的话:“这是……怎么了?”
第75章 施暴
“沅沅?”柳池错愕惊呼,“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快将她放下来!”
“且慢。”
云初一步跨出,挡在前面,彬彬有礼道:“听闻此地乃是给定北侯备下小憩所用,此女衣衫不整,行迹鬼祟,图谋不轨,却自称滇州刺史之女,若是当真,我家主子有令,要问一问柳公子,这是何意?”
大晋民风开放,女子也可出门行走,但仍注重女子名节,即使柳池不说,在场众人也看得出柳沅沅那身精致舞衣,加上她出现在这儿,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这分明是蓄谋勾引定北侯,结果人家根本没瞧上她。
受到各种鄙夷注视的柳沅沅无地自容,梨花带雨抽泣着说道:“不,我没图谋不轨,我只是,只是偶经此地…!”
“定北侯安歇之所,怎可任人来去?”云初轻嗤,“柳公子,滇州刺史入京述职,却屡次对王府不敬,敢问柳家可是非要同王府过不去?”
柳池答不上话,他刚被定北侯吓破了胆,加之理亏在前,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云管事。”奚朝浥晓得这位的亲兄弟便是当朝总督,手握兵权,不敢轻视,只得笑道:“此女……的确是滇州刺史之女,今日想必一时糊涂,冒犯了王爷与侯爷,不如先将人放下来,也好叫她给二位赔罪。”
云初顶着人畜无害的笑,斯斯文文道:“王爷乃皇室之人,此女冒犯王爷,便是冒犯天家,按律杖责也不为过,”
柳沅沅吓得哭声都停了,呆在原地,她根本没料想事情会到这一步。
奚朝浥一时间不想管柳家这些人了。
最初的计划的确是让她撞上摄政王,这柳沅沅生了张漂亮脸蛋,若定北侯真瞧不上她,那孤男寡女在一处,也可借此促成这桩婚事,能让摄政王对定北侯疑心也好。
可摄政王跟着一起来,便是在当众宣告梁慎予是他麾下之臣,何况奚朝浥本就对这个计划存疑,也就顺水推舟让柳沅沅别轻举妄动。
谁成想这个蠢女人还是擅自行动!
奚朝浥吸了口气,立刻给身边小厮一个眼神,立刻便有人将看戏的公子小姐们请走,待人走得差不多,他才缓缓道:“此事,是臣看管不严,请云总管代为传话,念在柳小姐初犯,饶她这一回。”
外头的动静在屋里也清晰可闻,片刻后,屋门被推开,容瑟面色平静地站在门口。
“再有下次,无论她是来干什么,皆以行刺罪论处。云初,将人还他们。”
“是。”
云初利落将柳沅沅解开,随手将人推给奚朝浥,动作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仿佛抛个物件一般。
奚朝浥随手将人丢给身侧的容知许。
容知许像是愣了一下,受惊一般后退几步,不知为何,脸也刷地惨白下去。
她的异样碰巧落在容瑟眼中。
容瑟多瞧两眼后,眼神逐渐凝固。
容知许眼神躲闪,始终低垂着头,连伸出去扶柳沅沅的手都是颤抖的,整个人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一般。
这种状态,容瑟很眼熟。
似乎是感觉到容瑟的注视,容知许将头垂得更低,单薄瘦弱得像纤细草茎,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