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1 字数:3295
容瑟没作声,将自己埋到了梁慎予怀里。
他最初对梁慎予示好,是因为敬佩他,也心疼他,还为了自己的小命,但久而久之,越是深入,越是了解,外人所见的大晋战神,也是个会在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安睡的普通人。
但他依旧是传奇。
半晌,容瑟的一声轻语随风拂过。
“我也会的。”
第84章 求助
烤鸭从三足青铜烤炉中被提出来时,香飘满院,鸭皮呈枣红,油润发亮,容瑟提着嗅了嗅,颇为满意。
肉香醇厚,果木炭加青铜烤炉,挂炉烤出的鸭子比他以前用烤箱做的还要完美。
在刘伯和杂役难以置信的复杂眼神中,容瑟提着鸭子回灶房,手起刀落,去骨切片,他的刀快且稳,鸭肉连着鸭皮切成均匀的片放入盘中,而骨头则被下入锅中煮一部分,另一部分过一遍油,撒上辣椒面和其他调料,一顿全鸭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蓝莺扒着门不停地耸动鼻尖,看着灶房里忙前忙后却轻松自如的摄政王,用手肘怼了怼云初,喃喃道:“哥,王爷是神仙下凡来普渡众生的吧?”
云初站在门框后,笑了声:“谁说不是呢。”
处置贪官,为民申冤,可不就是在普渡众生。
金膳轩饭桌上,烤鸭摆了四盘,炸鸭架鸭骨汤做配,另有荷叶饼可以夹烤鸭,吊炉烤出的鸭子皮酥肉嫩,汁水丰富。
梁慎予尝过一口,便面色微妙地笑说:“这鼎炉倒是没白送。”
“哪能叫你吃亏?”容瑟给他加了一块鸭架,说:“灶房还给云稚留了,他今日上值,云初记得告诉他,晚上回来去吃。”
这顿午膳的时辰就已晚了许多,再等半个时辰都能直接当晚膳吃,故而容瑟便没派人送去给云稚,不如等他下了值回来吃。
云初点头应下,又说:“王爷将萧世子安排入禁军了?”
“萧慕枫是将门之后,又是勋贵公卿之子,入禁军最合适。”容瑟慢条斯理地将啃净的鸭骨放在小碟子里,“有云稚在,也能照应他一二。”
容瑟有自己的考量,萧慕枫出身安郡公府,这出身必然是高门,可惜曹家势大,萧慕枫想博个出路,那就不妨直接同保皇党打擂台,本是皇帝亲兵的禁军如今相当于摄政王府的府兵,让萧慕枫入禁军,便能插手许多六部事物,而三省六部却对禁军限制极小,至少在执法这一块,禁军扣下的人,哪怕他刑部尚书亲自周旋也无用。
云初应和道:“是,那萧家的瓷窑……”
容瑟一下想起来自己这新增的产业,想了想,说:“得叫个靠谱的去元洲看着瓷窑,日后谁再敢为难,不必客气。”
云初一一应下,梁慎予却突然道:“元洲兵马当年也是一支精兵,萧慕枫若争气,未尝不能重振萧家声望。”
萧慕枫的祖父安国公比起老侯爷成名还要早,当时的元洲兵就是大晋的虎狼之师,元光年间,安国公府风头无两。
梁慎予言辞之间不乏感慨。
当年那些意气风发的将军,在元光年间,也曾是百姓赞颂的战神。
而今尘归尘土归土,竟是所剩无几了。
容瑟不可置否,“他能在禁军站稳脚跟再说吧,云稚这个总督也没那么好伺候。”
禁军里也有公卿贵子,还不是都让云稚驯得服服帖帖?
容瑟吃得差不多,拿起帕子轻轻擦着嘴,他吃相很好,但吃得很快,同风卷残云搭不上边,可就是这么斯斯文文地光了盘。
天色已晚,霞光尽敛于夜色。
梁慎予目光扫过容瑟因辣微微泛红的唇角,心神恍惚了片刻,没听清他说什么,但还是面色从容地点了点头,说:“奚家……”
话音未落,王府下人忽然来报:“王爷,府门外有一女子,自称是瑄和长公主殿下的贴身婢女,奉命求见王爷。”
容瑟微顿须臾,脸色倏尔沉下去。
容知许对他并不亲近,甚至为了容靖自愿留在奚家,如今她的侍女.上门,必有大事。
“让她进来。”
容瑟在待客的厅堂见了这位侍女。
“奴婢青禾。”青禾一见了容瑟,二话不说扑通就跪在地上,膝盖磕到地面的时候甚至发出了闷声,随即又是一个声音清晰的响头。
“求王爷看在血脉同源的份儿上,救救我们殿下!”
容瑟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摄政王什么婢女,他就是个普通人,下意识起身亲自将青禾扶了起来,语气也温和:“跪什么,有话说就是了,瑄和出什么事了?奚朝浥又对她动手了?”
青禾一抬头,容瑟才瞧见这姑娘眼眶红得像兔子。
“王爷怎么知道……”青禾不知游园宴那日的内情,愣了片刻,又似乎难以启齿地抿了抿唇,“不止如此……”
说话间,梁慎予上前来不着痕迹地将容瑟拉到自己身前,谦和温声:“姑娘既然要王爷救人,总得说清楚些,瑄和长公主毕竟是奚家的夫人,王爷也算外男,不知缘由如何出手相助?”
他吐字不急不缓,温柔且笃定,很会安抚人心。
青禾闻言,咬牙切齿地和盘托出,“是那奚朝浥!他就是个禽兽!自我们殿下嫁入奚家,才知他早年在外胡来,坏了身子不能人道,一言不合便对殿下动辄打骂,刚开始……只是小伤,到后来,公主身上便没一处好地方!奚家那个姓柳的侧室也是个毒妇,见她儿子日日欺辱殿下,不仅不规劝,还常常对殿下用家法,每每被那禽兽动粗后,还要被柳氏责打,罚跪祠堂不许吃喝!他母子二人简直狠毒至极!”
容瑟眉头紧皱,果然如他猜测那般,奚朝浥自己不行便虐打女人,可他母亲身为女子,竟然也对容知许这般刻薄。
“你们殿下,”容瑟斟酌措辞,说:“前些日子本王得知此事,本想助她离开奚家,是她自己不愿,如今又为何派了你来?”
“是因,是因……”青禾面露愤懑,“柳家公子新丧,驸马外出后醉醺醺回府,竟……竟寻了个杂役,叫公主与他们行欢,给他瞧……”
容瑟脸色骤然难看,他前些年清心寡欲,倒是没想到男人憋久了还真有变态到恶心的。
听了半晌的蓝莺终于冷着脸骂道:“这畜牲也配做人?早死早投胎吧!你别吞吞吐吐的,说,之后呢?”
青禾面露挣扎,又扑通跪了下去,“奴婢,奴婢不能眼见殿下受辱,便趁人不备,打晕了驸马,又打晕了那杂役,殿下心知此事若被主君与那柳氏得知,奴婢必定难逃一死,便带着奴婢去求了主母薛氏帮忙遮掩,奴婢才能寻机出来,殿下不能出府,吩咐奴婢,来摄政王府求王爷救命!”
容瑟略微松了口气,还好,事情没发展到最差的一步。
在他精神松懈下来时,才察觉掌心已经沁出了满手冷汗,他知道自己脸色一定极其难看。
女人在体力上生来便弱于男性,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都养在深闺,在面对男性的暴力时根本无力反抗。
毕竟能抡起一个成年男性当武器的也只有蓝莺这个小丫头。
可偏偏有人仗着自己生就的那点优势,肆意欺凌弱于自己之人,那他们就根本不配为人。
容瑟有过相同的经历,至今都刻在骨子里,永生难忘,也更加能感同身受。
一时间满室安静。
因为容瑟在沉默。
青禾再不知时政,也晓得这位与当今陛下不对付,她拿不准容瑟会不会帮忙,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哭求:“王爷,只有您能救我们殿下了,陛下他,陛下他明明知道,却还让殿下回奚家去,可殿下若是再留在奚家,还不知那禽兽会如何羞辱折磨她!王爷,殿下她也唤您一声皇叔,求您救救殿下吧!”
说着便又要磕头,她额头已经红得发紫,眼看就要渗血,膝盖应当也好不到哪去。
容瑟俯身将她扶起来,还未开口,外头便又进来两人,是身着圆领兽纹官袍的云稚和萧慕枫。
见这架势,萧慕枫先愣了一下,对容瑟行礼后问道:“王爷,这是唱哪一出啊?”
“来得正好。”容瑟面容冷淡,一旦笑意淡去,冷下眉眼,这张脸上便不止是美如妖,更多的是尖锐锋芒,“云稚,调禁军。”
梁慎予轻蹙眉,却没规劝。
他看见容瑟脸上的神情了,无论是眼神还是声音都冷到能将火苗冻住,哪怕是上一次早朝揭露霁州冤案时,他都不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情,甚至隐隐带着纂刻在灵魂一般深沉的恨意。
云稚没有犹豫,“是,王爷要做什么?”
“去奚家。”容瑟字句清晰,“把瑄和带回来。”
萧慕枫目瞪口呆。
摄政王要禁军去奚家将长公主带回来?
“等等。”萧慕枫犹豫道,“这,长公主是奚家的夫人,王爷为何……”
“世子。”容瑟打断了他,眼神一错不错地凝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