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作者: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1      字数:3309
  萧慕枫从这个眼神中读懂了什么叫不容置喙,当即闭嘴。
  “本王后悔过,当年什么都做不了。”
  容瑟收回视线,“可现在本王能做很多,云稚,记得,你是奉本王的命令,去将瑄和长公主从奚家带出来。”
  他还是个孩子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悲剧,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孩子了。
  蓝莺一步踏出,“我也去。”
  容瑟瞧了她一眼。
  蓝莺的神情与他如出一辙。
  片刻后,容瑟点头:“去吧,以摄政王亲卫的身份去。”
  第85章 抢人
  夜寒星孤,祠堂内亮着灯火,容知许衣着单薄,跪在冰凉坚硬的地面,面前是奚家的列祖列宗。
  “吱呀。”
  门被推开,容知许并未回头,只听得一声冷斥:“贱人!”
  柳苒快步走上前,抬起容知许的下巴就是一巴掌,指甲在她白皙脸颊留下淡红的划痕,犹嫌不足一般阴沉沉地说:“若是我儿有什么闪失,我要了你的命!”
  容知许嘴唇干裂,满口的血腥味,却始终平静。
  这一年来,她学会的只有隐忍和沉默,无论是辩白还是认错,得到的都只有无休止的鞭笞责打。
  柳苒松开了她的下巴,容知许惨白到没有血色的下颌便多了个指甲印。
  “来人,请家法!”
  下人立马呈上一条细窄的竹条,柳苒拿起竹条,狠狠抽向跪着的容知许,祠堂内顿时响起压抑颤抖的痛哼。
  没过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嘈杂声,家丁惊慌失措地推门进来,嘴上高声道:“夫人!夫人!禁军把咱们宅子给围了!”
  柳苒动作一顿,她在这个家趾高气扬惯了,夫君又是重臣,冷着脸呵斥道:“慌什么?谁敢围咱们府邸?老爷呢?”
  “是,是禁军总督亲自带人来的,说是奉了摄政王的口谕!”家丁仓惶道,“不由分说便闯入府中,直言要带走长公主,老爷与他们理论,人已被禁军给扣下了!”
  提及摄政王,柳苒面上掠过惊惧与忌惮,哪怕是深闺妇人也知晓摄政王的名声,眼神猛地看向容知许,秀美的脸显露出狰狞。
  “好啊,贱人,你可是养在太后宫里的,何时与那摄政王通上气的?”
  说着,手中的竹条又挥动起来,只是这次竹条并未落在容知许的身上,一条软鞭蓦地甩出,纠缠住竹条狠力一扯,竹条从柳苒手中脱手而出的瞬间只听得她一声凄厉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
  竹条在柳苒掌心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霎时涌出,祠堂顿时乱成一团。
  身着水蓝色旋裙的蓝莺手持软鞭,脚下倒了一片的家丁,对襟绣兰花的褙子垂至膝下,分明是温婉的装扮,硬是叫她穿出一身杀气凛然。
  蓝莺单手勾着胸前的小辫子绕两圈,脚底下还踩着个家丁的胸口,朗声道:“老妖婆,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通气,瑄和长公主是我家主子的侄女,殿下在你们府里受了委屈,我们主子这个娘家人岂能坐视不理?识相的就给本姑娘滚开,否则我手里这鞭子——”
  蓝莺猛地甩鞭,软鞭啪地一声抽出脆响。
  “下一个要缠的,可就是你那纤纤玉颈了!”
  柳苒捂着手骂道:“哪来的野丫头!她是我们柳家的媳妇儿,动家法也是我们自家的事,此女不敬夫君,枉为人妇,拿去宗族里说,她也该受家法!”
  容知许被接连的变故惊到,瘫坐在地上,她浅粉色的交领上衣已经从伤口渗出血来,脸色惨白,眼神发虚。
  她茫然抬头。
  蓝莺对上了那双眼,静默片刻,随即说:“老妖婆,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蓝莺收回踩着人都脚,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回忆与现实不停地重合,也让她脸色愈发沉冷难看,明亮的眼睛让她瞧上去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残酷。
  “我说了,我们主子吩咐,要带走瑄和长公主。”蓝莺露出一个包含恶意的笑,她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从江湖中杀出盛名的罗刹。
  “我可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蓝莺一边走,一边挥动鞭子,哪怕是软兵器,但上面都是剪影的倒刺锋刃,每一鞭子下去都是一声惨叫,她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最后一鞭缠到了柳苒的脚踝上,尖刺立刻将那处蹭得血肉模糊。
  柳苒直接摔倒在地上,蓝莺抽回鞭子时手腕微动,下了暗劲,便听得一声极尽惨烈到了撕心裂肺地步的痛叫。
  “你敢!你敢伤我!我夫君是当朝尚书令,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哥还是当朝禁军总督呢。”蓝莺嗤了声,“你男人现在还在他手里,我劝你少说两句,免得我听了心烦,我这鞭子若是缠上人的脖子,便是将你脑袋切下来也是轻而易举。”
  柳苒疼得发抖,瘫在地上,却当真不敢再说话了,像被掐住脖子的鸭。
  世界都安静了。
  蓝莺拖着鞭子走到祠堂内,一鞭扫落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冷冷道:“养出这一家子不肖子孙,还有什么脸立牌位。”
  容知许都愣住了。
  她身处一年的地狱,不敢反抗的那些人,肆无忌惮地羞辱她,以宿命责任为由掌控着她的宿命,然而仅仅是一个瞧上去与她相差无几的姑娘,便将困住她的死局轻而易举地解开。
  “瑄和长公主?”蓝莺两只手扶着膝盖,弯腰凑近容知许打量了须臾,生怕自己吓着这金樽玉贵的公主殿下,收敛起杀气,眉眼间稚气与天真便又笼上,她自问自答一般垂首,“就是你了,瑄和长公主?你可真好看啊——主子说带你回摄政王府,还能起来么?”
  “你们……”容知许难以置信。
  “都是主子吩咐的。”
  蓝莺蹙眉催促,“云稚扣不住奚晏多久,别浪费时间,咱们快走,只要回了王府,他奚家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把你抓回来,别耽搁了时辰。”
  容知许愣愣点头,撑着身子就要站起来,可她跪了太久,摇摇晃晃地刚起身便要栽倒。
  “小心!”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容知许渐渐回神,发现蓝莺一条手臂就将她稳稳扶住,刚想道谢,便对上一明亮乌黑的眸子,那双眼的主人面带忧色,问她:“你这是跪了多久?哎算了,你抱紧我,咱们快走。”
  蓝莺单手能抡起一个男人,容知许简直是轻飘飘,她随手将人抛到背上,刚走出两步,就转头来瞧着靠在框恨不得将自己蜷缩起来的柳氏,露出粲然又残忍的笑。
  “老妖婆,我们走了,今日废你一只脚,就算开胃菜了,你就慢慢等着吧。”
  她的鞭子锋利,能碎筋断骨,并非是刀剑那样的切面平整,而是直接搅碎,想接都没法接。
  说完,也不理会忽然愣住后发疯般质问的柳苒,脚步轻快地背着容知许很快消失在门口。
  整个奚家都被穿着轻甲的禁军团团包围,直到潜入府中的蓝莺正大光明从里头走出来,那条带有倒刺的软鞭上已经挂满了血肉,拖在地上蜿蜒出一条血痕。
  “二哥!找到瑄和公主啦!”
  蓝莺眉飞色舞,“咱们回去吧!”
  云稚见蓝莺背着个女人出来,便轻轻颔首,对身后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人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奚晏出来。
  奚晏脸色难看至极,斥骂道:“云稚!你是禁军总督又如何,怎敢如此在我府邸放肆!”
  “下官说了,是奉摄政王的口谕。”云稚示意手下放人的同时,面无表情地盯着奚晏,淡淡道:“多有得罪,不过今日之事,事关皇家颜面,公主受辱,便是容氏受辱,奚大人,等着瞧吧。”
  声势闹得这样大,想也知道无法善了。
  尤其是奚晏瞧着那个不知哪来的丫头直接将长公主塞进他们带来的马车里时,脸色难看到极致,可惜不等他说话,云稚已下令禁军撤退,自己也翻身上马背走远了。
  .
  摄政王府,容瑟坐在待客厅中,脸色始终不好看,烛火摇曳,映得他面色晦暗不明。
  梁慎予敏锐地察觉到容瑟的情绪不稳定,坐在他旁边,轻轻牵住他扶着桌角的手,这才发现他指尖都是冰凉的。
  “你不问我么?”
  容瑟抬起眼来,满目平静,却莫名地悲戚,藏着苍凉且荒芜的寂灭。
  “问你什么?”
  梁慎予温和问。
  “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帮瑄和。”容瑟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跃动的烛火映在他眸中,衬得他黑眸深邃,他低声道:“是多管闲事吧,她说了无须我帮忙,可我还是忍不住插手了。”
  “是她派人来求王爷出手的。”梁慎予缓缓道,“这没什么不好,王爷就是如此。王爷还不知道吧,你和这个晋京格格不入,这里到处都是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王爷是污秽之中,唯一的净土。善良赤诚,襟怀磊落,从我在宫宴上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