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1 字数:3296
与摄政王一脉的朝臣彼此交换个视线,很快也都一一告辞退下。
一场宫宴,容靖才该是那个主角,然而容瑟根本不吃他这套,走得利落,反倒让皇帝下不来台。
新上任的皇后娘娘倒是体贴,随御驾回了昭阳宫,便小意温柔地要为皇帝宽衣。
可纤纤玉指还没碰着,就被容靖像是躲什么脏东西一样躲开了。
侯青夏愣住,有些错愕道:“陛下?”
“……朕自己来。”容靖实在是绷不住脸色,说着却没动手,看了侯青夏片刻,便将眼神移开,说道:“今日朕乏了,皇后先回自己宫里去吧,凤宁宫已给你置办好了。”
成亲第一日就被丈夫赶出寝宫,侯青夏也笑不出来,脸色有些铁青,微微沉声:“陛下封后当晚,便要赶臣妾出去,就这般厌恶臣妾么?”
她丢不起这个脸,哪怕知道自己这个皇后之位是利益换来的,可多不受宠的女人才会在新婚当晚被丈夫嫌弃到不愿意同榻而眠?
容靖得罪不起这个皇后,可又实在无法忍受与她睡在一张床上,脸色变换半晌,才缓了缓语气说道:“朕当真是累了,皇后若不愿回凤宁宫,时辰也的确不早了,不便挪动,那就在昭阳宫住下,朕去偏殿睡。”
说罢,也不顾侯青夏难以置信的神色,转身匆匆离开。
他前脚刚走,守在外头的陪嫁侍女就匆匆进门,急道:“娘娘,陛下怎么走了?”
侯青夏坐在桌边,手扶着桌沿,脸色难看。
“本宫怎么知道?”侯青夏攥拳捶了一下桌面,忍着屈辱咬牙道:“先别告诉父亲和哥哥,待我等上几日,瞧瞧这皇帝究竟怎么回事。”
侯青夏不傻,皇帝的举止显然有问题。
嫁入宫之前他就听说过,皇帝不娶妻不纳妾,可谓洁身自好到了极致,后宫空空如也,连宫女都没听说他宠幸过谁,正因如此,侯青夏知道自己就是这后宫中真正呼风唤雨之人,唯一的皇后,连处置那些争宠的妃嫔都免了。
她想保住这个位置,就得先在宫中立足。
陪嫁侍女点了点头,小声道:“可这大婚之夜,陛下方才出去,许多人都瞧见了……只怕是瞒不住。”
“那能怎么办。”侯青夏恨恨道,“尽量封锁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陪嫁连连点头。
但再怎么阻止,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日皇帝撇下大婚之夜的妻子跑去睡偏殿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容瑟得知后倒也不意外。
他可不认为容靖这种人会有真心,他这些年身边没人,估摸着是因为不敢,大晋不兴男风,容靖这样爱惜自己的名声,又乐于在世家面前营造那个伪善温和的假象,哪里会允许自己沾上这样的污点?
至于女人,他可能是真不行。
“随便他吧。”容瑟不以为意,“与我们无关,云初,晋北铁骑和羌州还没有动静?”
“没有。”云初摇了摇头,“在羌州的匈奴兵马迟迟没进攻,就像是……在特意等着定北侯去似的。”
容瑟瞧向桌面上光晕柔和的纸灯笼,轻轻颔首:“有消息再告诉我。”
古代通讯不便,他到现在连梁慎予一封信都没收到,容瑟真是恨透了这个车慢马慢消息慢的时代。
格外想念手机。
“唉。”
容瑟忍不住叹了口气,觉着憋闷,索性起身推开窗,任由冷风铺面,将焦灼烦躁稍稍吹散了些。日光正好,碧霄万顷,容瑟眸中映着广袤山河,遥遥地望着西北方的天地。碧空之下,雪光泛冷,越往西北走,积雪越多,梁慎予坐在马背上,望向远处城池的轮廓。
“侯爷,再往前,就是荥州了。”巫孑驱马上前,话还没说完,便见前方斥候归来,还押着个人,推到梁慎予面前。
“侯爷,此人在前方鬼鬼祟祟,恐怕不怀好意!”斥候道。
那人连连摇头,高呼冤枉:“哎——不是不是,奴才是荥州刺史的家奴,这不,我家大人听说定北侯途径此地,特派奴才来瞧王爷何时到,好回去禀报,我家大人亲自来迎啊!”
梁慎予微微挑眉,缓声道:“那是冤枉你了。”
巫孑靠过去低声,“侯爷……”
梁慎予抬手制止他的话,攥着马鞭俯身,微微一笑。
“放人吧。”
第133章 刺杀
“爷,这荥州刺史周海义,可是娄奎的大女婿。”松言驱马上前,在梁慎予身边低声说,“说什么设宴给咱们接风,我可不信,肯定不怀好意。”
“总得取道于此。”梁慎予不慌不忙地瞧他一眼,“何况,今日本侯还非要从这儿走一遭。”
松言露出费解神色,“为什么啊?”
“我且问你。”梁慎予似笑非笑,“周海义可敢对本侯如何?”
松言连连摇头,“放眼朝廷,谁敢动咱们定北侯府啊!”
“那你担心什么?”梁慎予说罢,眼神遽然幽深,自语般哼笑:“指不定就有人自不量力呢。”
晋北骑刚到城门,便有家仆装扮之人上前,行礼后道:“不知哪位是定北侯?”
“正是本侯。”梁慎予出声。
家仆笑说:“我家主子听闻定北侯途径此地,正在府中设宴,就等侯爷了。”
梁慎予和气道:“倒也不必,本侯军务在身不便拖延,烦请诸位借个路,好叫本侯早回羌州去。”
家仆迟疑道:“只因侯爷与诸位晋北铁骑兄弟行军劳苦,我家大人给诸位兄弟也备下吃喝,侯爷不必忧心,稍留片刻吃顿便饭,再与诸位兄弟上路不迟。”
“周大人有心了,那就带路吧。”梁慎予轻轻点头,转头意有所指地对巫孑吩咐,“管束好将士们,莫要放肆。”
巫孑会意点头:“末将明白。”
梁慎予被带入周府,果真见周家设下宴席,周海义年过不惑,也曾是武官出身,故而哪怕须发斑白,身形也魁梧高大,见梁慎予来了,立刻满面含笑上前来迎。
“侯爷!侯爷莅临寒舍,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啊!”周海义边说边做出“请”的手势,热络道:“侯爷远路行军,着实辛苦,快快上座。”
“大人客气。”梁慎予身负甲胄,再无散漫姿态,整个人潇洒挺拔如一柄长枪。
入席后,周海义拍了拍手,立刻便有美貌舞姬上前献舞,皆手持长剑,绫罗飘动,乐声铿锵,剑舞飒拓。
梁慎予见这阵仗,微微挑眉,这可不是刚开始说好的吃顿便饭。
果不其然,席面一开,周海义便开始劝酒,梁慎予却不碰酒杯,推辞道:“军务在身,不便饮酒,怕是要辜负大人盛情了。”
“哎,这有什么的。”周海义笑说,“这还没到阵前,何况此地仅有你我,侯爷小酌一杯,自然无人知晓!”
梁慎予坐姿如松,不为所动,“不必,边陲大军压境,京都地动受灾,本侯无心饮酒作乐,大人今日摆下这般席面,只怕也意不在此吧。”
周海义倒也不见怒容,只是慢声道,“侯爷这是何必呢,都到了这个时候,岂不知得乐且乐的道理?”
“哦?”梁慎予孤身坐在这堂中,左右无人,却也从容,将酒杯托起却不饮,缓缓道:“本侯却不知,大人此言何意?”
周海义酒杯磕在桌上,闷声一响,舞姬纷纷停下,翩飞绫罗间寒光流转,乐声一停,肃杀之意骤然汹涌弥漫。
“侯爷何苦呢。”周海义抬头笑了笑,“若是好生吃了这顿酒肉,也好安安生生地去,如今可好了,非要见血光不可。”
梁慎予不动酒菜,周海义便知他有所防备,兀自摇头叹道:“可惜下官这般以礼相待,也罢——动手!”
屋内侍从皆从桌椅之下抽出刀刃,当即发难,梁慎予神色依旧,骤然起身,足尖勾着小几一挑,随即踹出,将迫近之人尽数挡回去,这空档间佩剑出鞘,锋利薄刃当即染上猩红血色,他的剑出鞘便要夺人性命,快到只剩银光残影,已然将那舞姬一剑穿心。
周海义沉声冷笑:“此地仅有他一人,速速杀之!”
看似身陷囹圄的梁慎予却沉着从容,长剑扫过之处必有人倒下,根本无人能近他身侧,恰逢日暮,残阳余晖透窗而入,照映遍地血色。
“砰——”
紧闭的门被踹开,松言提剑正好收回脚,一见屋里这情形立即冲入战圈,他幼时同梁慎予一起长大,自然一同习武读书,虽说他武艺不如定北侯与巫孑,也不懂用兵之道,但好歹是定北侯心腹亲卫,有些拳脚功夫在身,轻松杀入局,嘴里还不依不饶地斥骂道:“老王八,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你准备的酒肉我们兄弟可一口也不敢碰,睁大绿豆眼睛看看,谁说这儿就我们爷一人的?”
他话音才落,巫孑已率晋北骑闯入周府院子里,一身甲胄的巫孑手持重刀,满身煞气,脸上溅了血珠子也浑然不觉,面上那道疤痕更添凶性,像一匹杀疯了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