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作者:
归远少爷 更新:2025-10-13 10:51 字数:3303
松言更有底气,还有闲心说道:“巫孑你脸上沾血了!能不能注意点啊?”
“好。”巫孑应下,当即伸手蹭掉那滴血,随即高声道:“侯爷,怎么样?”
梁慎予已经脱身,正不慌不忙地走向周海义,唇边带笑,说了句:“无事。”
周海义此时方知大祸临头,仓皇起身便想逃,还没跑几步,膝弯便被狠狠踹上一脚,当即痛呼着瘫倒在地。
“周大人还是不够了解本侯,这样拙劣的杀局都用得出。”梁慎予笑得温文尔雅,“当年匈奴设局围杀本侯,好歹动用了数百人,皆是精兵,就这屋里几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废物,也想取本侯的性命?”
他身穿甲胄,手中剑还往下滴着血,哪怕此刻笑容再和善,落在周海义眼中也无异于催命的恶鬼。
“你……你……”
周海义蠕动着往后缩,自知今日马失前蹄,声哆嗦着说:“你与摄政王,朋比为奸,祸乱朝纲,把持朝政,尔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定北侯!你若是迷途知返,尚有路可退!我告诉你,摄政王嚣张不了多少时日了!”
梁慎予也不动怒,反倒冁然而笑,缓缓颔首。
“不错,本侯的确是——”梁慎予含笑举起剑,在周海义目眦欲裂的惊恐眼神中,轻轻说道:“逆、臣。”
剑光落下,鲜血迸射。
梁慎予不为所动地收起剑,哼出声嗤笑,冷冷下令:“一个不留,缉拿周海义家眷。”
他原就是逆臣,那又如何?天子可以无道,臣子便可不忠。
半晌,巫孑上前沉声复命:“侯爷,刺客皆已诛杀。”他顿了顿,又问:“侯爷,为何不留活口?”
“用不着。”梁慎予眼神扫过周海义的尸体,微微眯眸,“吩咐你的事,都办好了?”
巫孑点头,“侯爷放心,人已经往京中押送,快马加鞭,年前能送入京。”
“那好。”梁慎予的笑冰冷入骨,不带丝毫温度,“那就再替本侯送陛下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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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晋京又下了场雪,琉璃瓦被皑皑覆过,桐县灾民都已得到安置,坊间几乎将摄政王传成了菩萨转世。
距离梁慎予离京十余日,容瑟没有他的消息,临近晚膳时辰,容瑟在灶房煮汤,木勺在锅中缓缓搅动。
站在不远处的蓝莺抱着肩膀,嘴角微抽,终于有些不忍直视地偏开脸,低声对身边的云初说:“……这晚膳还能吃么?”
云初深沉地看向王爷那锅已经没法入眼的汤,他都嗅到干锅的糊味儿了,只得摇头。
兄妹俩不约而同地无声叹气。
定北侯离京的前两日也还好,可没过两天,王爷状态就不太对了,上朝处理朝政都正常,唯独这王府的饭……
实在是难以下咽。
兄妹俩一个对视后,都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匆匆瞧回去,只见锅里猛地窜起了火苗,而容瑟也仿佛才回神被吓了一跳似的,木勺子蓦地掉在地上。
“王爷!”
“主子!”
兄妹俩立刻一前一后地冲了过去,还在状况外的容瑟被推出灶房,赶在火烧屋顶之前,云初将火扑灭。
容瑟站在门口,面色复杂,等兄妹两个灰头土脸的出来后,才垂眸道:“是我倏忽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蓝莺善解人意地试探道,“要不,王爷,你先回去歇歇?晚膳好了再叫你。”
容瑟才差点烧了灶房,便沉默着轻轻点头,刚想走,便有侍从快步跑来。
“王爷!定北侯的信!”
容瑟猛地回头,“拿来。”
这是自梁慎予离京后,容瑟初次得到他的消息,接过来时指尖都不自觉地发颤,迫不及待地拆开,他已经很熟悉梁慎予的字体,和他这个人一样,苍劲潇洒,瞧见熟悉的笔锋时,容瑟这些天提起的心仿佛瞬间落到了实地。
信里没提公事,只有梁慎予这几日日夜行军的匆忙,以及难闲时的思念,容瑟瞧着,都能想象到梁慎予温和柔缓的语气,恰逢有风拂过,恍惚间似存他轻喃细语的思念。
而随这封信一并送来的,还有奏折一封。
与信中的情意绵绵孑然不同,奏折的语气公事公办,显然,这不仅仅是只给容瑟看的。
容瑟打开瞧过后,脸色却骤然阴沉了下去,在府中甚少出现的冷肃弥漫上温润的眉眼间,仿佛附着了一层白霜。
第134章 论罪
大理寺衙门,喻青州办事得力,不仅被容瑟提拔为大理寺卿,更身负御史的差事,眼看着就要到下值的时辰,却不想摄政王忽而亲至,瞧他面如寒霜的模样,喻青州心道时局不好,也不知又出了什么事,连忙行礼道:“不知王爷来此,臣有失远迎。”
“免了吧。”容瑟从袖中取出奏章,交予喻青州,“这是定北侯的急奏,你看看。”
朝臣的题本都要经审送到容瑟案前,但梁慎予这封由他自己的人直接送到摄政王面前,按照大晋律例,这本不合规矩。
但喻青州不敢轻视,立刻接过翻阅,看完后脸色也沉下来,怒道:“这周海义简直胆大包天!”
“本王看他不仅是胆大包天,还是有所依仗。”
容瑟一声冷笑,却不算失态,眉眼间的沉稳威仪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过分漂亮的容貌。
“喻大人,这本王今日来找你,就是要让这封奏折,正大光明地送到本王手上。”
他意有所指,喻青州却听得明白,他这大理寺只管审案,但他却是御史言官,当即颔首道:“下官明白,只是侯爷先斩后奏,只怕兵部的娄尚书不会善罢甘休。”
“用不着他罢休,此事本王还要与他没完呢。”
容瑟可没打算和他们善了这桩事,眼神平淡如水,偏偏带了些极其罕见的凶狠。
“定北侯回京前,京中只怕不会安稳,本王倒要看看曹伦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喻青州明白容瑟的意思,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如今定北侯不在京中,若是曹家发难……”
“那就比比谁的拳头硬。”容瑟淡淡抬眸,“即便没有定北侯,本王也不是个软柿子。”
喻青州依稀从眼前人身上,瞧见些许当初那个说一不二摄政王的气度,但总归还是有所不同,似乎与定北侯结识后,王爷不仅性子温和许多,连阴鸷冷漠都不知何时消失了,此刻唯有令人心安的稳镇定。
喻青州便再无异议。
折子过了明路,有了审批,次日早朝上,容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命人将定北侯送来的匣子呈上来,往地上一倒,沾着红的雪与三颗头颅滚落在大殿。
对着三颗血淋淋的头颅,满朝哗然。
容瑟也看不惯死人脑袋,何况还是冰雪保鲜的那种,但他不露分毫,神色一如既往地沉静,然而这种平静配上这三颗脑袋,更让人畏惧。
“皇叔……”容靖勉强镇定道,“你这是何意?那是何人的首级?”
“陛下别急啊。”容瑟不紧不慢地说,眼神瞧向娄奎,“这是何人,还得娄尚书亲自认一认,娄尚书,可识得啊?”
三颗人头狰狞可怖,头发蓬乱,脸上沾血,一时间自然看不出是何人,娄奎闻声才仔细去看,这一看哪能认不出这是女儿一家三口,当即大惊,脸色骤变:“……这,这!”
他猛地抬头,怒视容瑟,眼神几乎要喷火。
“王爷!臣的女儿一家怎会这般惨死?!王爷竟命人将他们的首级置于此处,是何用意?!”
群臣震惊不已,不由得面面相觑。
摄政王将兵部尚书女儿一家子的脑袋扔在殿前,还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这必定是出了大事啊!
于是纷纷偷瞄摄政王。
唯有曹伦轻轻闭了闭眼,有些失望地摇头。
容瑟坐得稳当,面上不见笑意,略带嗤嘲地哼了声,“看来是认出来了,娄尚书,还有脸问本王为何?”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定北侯口吻官方的急奏扔下去。
“你自己看看,你的好女婿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娄奎脸色复杂,从见到女儿一家的首级时,他便知道缘故,正因如此,连暴怒都显得有些假,更多的是计划落空的惊惶与恐惧,于是指尖颤抖着从地上捡起那密报,拆开看过后,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冷笑道:“荒谬!谁知道这上头几个字是真的,什么通敌叛国,周海义是晋臣,我女儿又是将门出身,怎会投敌!定北侯杀我女婿女儿一家,焉知不是他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要杀人灭口!”
“真相如何,周海义府上下人皆是见证,由不得你胡乱攀扯。”容瑟厉声呵斥,“周海义假借设宴之名,意图刺杀定北侯。如今羌州局势紧急,匈奴大军集结在边境,天下何人不知匈奴人对定北侯闻风丧胆,偏偏这个时候,你那好女婿想杀晋北骑主帅,若定北侯有半点闪失,边陲必定军心大乱!你还敢说他没有通敌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