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在引诱清冷夫君 第74节
作者:凝微      更新:2025-10-13 12:44      字数:4239
  崔宜萝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菱花镜中秾丽的面容出神。
  “跟着崔家的护卫还未回信吗?”
  荔兰也有些纳闷,对照往日情况来看,应当要到了,但却迟迟没有动静,她心中也有些焦躁,但还是安慰着道:“许是这几日下雪,信鸽不知飞哪儿去了,今日停了雪,想来这两日就会有动静了。”
  但这个借口显然不能安抚到崔宜萝。信鸽是专程训练过的,几乎不可能迷路,若再未将信送来,她便该担心,是不是有人把信截了。
  不过崔宜萝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荔兰又道:“姑娘,元指挥使偷偷递了消息,说今日未时与姑娘在宝明寺见面。”
  元凌查了几日,想来定然是查到了什么,崔宜萝忙令荔兰回信,称会按时到宝明寺,同时对府内称午后要去宝明寺进香,宝明寺在郊外,今日又刚停了雪,非初一十五,应当撞不到什么人。
  而与此同时,宫内议事阁中。
  “陛下,江南盐铁一案事关民生,江南盐运使勾结当地官员侵吞民利,私运盐铁,实在太为猖狂,还请陛下立刻拿定主意,派人南下查探!”
  私运盐铁之事历朝历代都有,若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影响民生,于国本亦是损害,因此几个老臣亦是着急出言,催促皇帝尽快定下南下人选。
  皇帝心中有好几个人选,却是犹豫,因盛京旁的云州也传来闹饥荒的消息,云州九月时冷雨连绵,朝廷虽迅速派人运了粮食,但显然害稼的情况比预想得还要严重,如今一入冬,气候寒冷,更闹起饥荒。
  初冬方至,两地便一齐出了事,西南又有异动,坐在上首的皇帝已是面色严峻,眉头紧锁。
  “两地之事,众爱卿可有推荐人选?”
  此言一出,臣子们暗暗对了个目光,显然都想推荐己方之人。皇帝目光逡巡而过,臣子们正思忖着开口,忽见站在前方的云翊卫元指挥使上前一步。
  “陛下,关于云州饥荒一事,臣斗胆推荐一人。”
  皇帝道:“说。”
  元凌作揖,暗暗看了眼不远处长身玉立,身着绛紫官袍站在群臣正中的男人。
  “臣以为,云州毗邻盛京,此事事关重大,因而,令公带人救治饥荒最为妥当。”
  元凌站在皇帝下首陈言,掷地有声,群臣皆是一愣,元凌和江昀谨两人虽都是皇帝的人,但素来无交集,怎元凌忽然进言推荐了江昀谨?
  皇帝心中的人选本就是江昀谨,立刻便准了,“慎之,那便由你带人前去云州,此事紧要,怕是要耗费大半月,你后日便启程吧。”
  江昀谨淡淡看了眼元凌,上前领命。
  -
  午后,崔宜萝便套了车带上护卫往宝明寺去。
  雪后初霁,郊外空气更是清冷干净,山道旁堆积着微化的积雪,树木凋敝,只余光秃枯枝,已与今年夏日她进香时所见大为不同了。
  就是在此处,她第一次算计江昀谨,不过她雇的人被萧铮换成了真正的刺客,江昀谨才会前来救她。不过如此一来,他这辈子应当都不会知道当时她曾设过一场局。
  马车很快便停在宝明寺前。
  寺中森严,檀香清幽。进香虽是由头,但到底要做做样子。更何况当时崔宜萝曾在佛前立愿,虽是假的心愿,只不过故意让路过的男人听见,她并不信神佛,只信自己,但心中仍旧多了几分敬畏,成婚前她依誓为寺中佛像重铸金身。
  进完香后,便有小沙弥悄悄将她往寺中后方带去。
  元凌早候在此处,正在茂密竹丛旁的石桌旁坐着饮茶。
  崔宜萝先是打量了眼四周,确定不好藏人,应当无人可探听后,才落座在元凌对面。
  “让元大人久等了。”
  自达成交易后,比之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二人之间倒是缓和了一些。
  元凌慢条斯理地给崔宜萝也倒了杯茶水,随后道:“崔姑娘,我们的交易怕是要耽搁一阵了。”
  崔宜萝登时皱眉:“为何?”
  “过些日子,我需南下一趟,陛下命我查江南盐铁一案,怕是要开春才能回京。”
  讲到此处,元凌冷笑。
  他举荐江昀谨,把人派去云州,怎料江昀谨也是个有手段的,虽未直接出言举荐,但字字句句皆暗示他元凌是那个适合南下的人选,江昀谨为人公正,又有逸群之才,皇帝信任他,那群大臣们更是被他带着走,纷纷放弃了本要举荐的人选,转而举荐他元凌。
  群臣举荐,皇帝自然就选定了他主管此事,带几个臣子南下。虽然他的确奉皇帝的命查过几个盐铁案,皇帝原本也属意由他带领,但若不是江昀谨,他这个人选不会定下得这么顺利。
  去云州不过耗费不到一个月,但南下一来一回,又是查盐铁一案,想来要耗费三月,比去云州耗费的时长多了三倍不止。
  他被江昀谨摆了一道,更不可能将此事如实告诉崔宜萝。
  崔宜萝听闻元凌要去三个月,眉头皱得更紧。三个月变数太多了,可能元凌还没回来,她的身份就揭露了,到那时她无力自保,也不知会被如何处置,二皇子和江昀谨利用她打击完楚家和萧铮后,她就没了价值,自然也不会管她后续如何,兴许江昀谨凭着君子的道德感,会保下她一命。
  怎料元凌话锋一转:“不过南下会途径宁州,到时倒可以探查一番。”
  皇帝当年南巡,当地县丞或许是知道些事情的。
  崔宜萝却并无欣喜之色,只淡淡道:“多谢元大人,不过此事到底牵扯圣上,你我不过是交易关系,元大人不必过于牵涉其中。”
  她不知道元凌最后会提出什么条件,虽然她会尽力而为,但是元凌是皇帝的人,皇帝显然是要隐瞒此事的,元凌若不损自身帮着查探,她这个交易也做得公平,但若是元凌牵扯过深,被皇帝发现,定然会被处罚,甚至失了圣心。崔宜萝不喜亏欠他人,交易便是交易。
  元凌嘴角扬了又压,最终似笑非笑地看着崔宜萝道:“崔姑娘放心,说了是交易,我怎会让自己吃亏?”
  崔宜萝松了口气,元凌是最重利益之人,当初在候檎林面对刺客都不忘要挟她多给两包迷药,怎会损失自己的利益?
  “今日寻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宫中纪要记录陛下当年南巡时,在宁州逗留了不过几日,但这几日我查到,陛下当年应当是在宁州逗留了一月,且依计划本是要继续南下的,但陛下只匆匆往下再走了两三处,便迅速带人回宫了。”
  “想必崔姑娘能猜到,陛下为何如此着急带人回宫吧?”
  崔宜萝神色暗了暗,她自然能猜到。只不过崔齐只是宁州的一个当地小官,当年南巡怕是连见到皇帝的机会都没有,而当地小官的妻子,更不可能见到皇帝。而皇帝南巡,朝中重臣皆跟随,他又怎能在朝臣目光之下带臣妻回宫?
  在此之中,究竟有多少内情?
  直至出了宝明寺,崔宜萝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此时已是近黄
  昏,她微微失神,走到马车前,才发现马车前站了一人。
  她心口一紧,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夫君?”
  崔宜萝不知他何时到此,又不知他知晓多少,元凌落后她几步,随时都会出来,崔宜萝忙上前挽住了江昀谨。
  “夫君怎么来了?外头天寒,先上马车吧?”
  江昀谨骤然被一阵绵软带着馨香贴上,她已好几日未主动亲近他了,不由得身子一紧,双眸闪过一丝意外,英挺的面容在黄昏下忽然明朗几分,浑身低压亦减轻不少。
  过了几日,她终于消了气么?
  -----------------------
  作者有话说:又误会了[狗头]
  最近可能会少写点亲密部分或更隐晦,不过该写还是会写,不用担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宝子们[红心]
  第62章 花烬繁
  见江昀谨探究地看她,崔宜萝强压抑住跳得更快的心口,明眸善睐的双眸尽力流露出无辜,长睫如蝶翼微颤。
  若叫江昀谨看到元凌与她前后脚出来,定然能猜想到她以条件换元凌查她身世之事,他太聪明了,也不会容许有变数发生,她是将五皇子与楚家剥离开来的最好棋子。
  崔宜萝狠了狠心,手指顺着江昀谨的衣袖滑下,如绵软的潺潺溪水,握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
  绵软缠上,江昀谨被牵住的手却如松木般僵直,青筋与骨节凸起,生涩地回握住她的。
  “夫君,这里好冷。”崔宜萝催促。
  他这才有了回应,轻轻抿唇嗯了一声,上了马车。
  马车门彻底关紧时,崔宜萝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是病了?”
  崔宜萝正低头解着斗篷,拉着鹅黄系带的手指一顿,垂着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复而又当作一切如常般地将系带拉开。
  “夫君怎么这么问?”
  “你方才脉搏跳得很快。”
  他的声音不重,却如惊雷一般炸在耳侧。江昀谨果真敏锐,不过牵了几刻手,他就能察觉出来她心里的紧张。
  那现在是在试探她吗?如果让他发现异样,他定然会派人去查她进了宝明寺后做了什么。当初崔家人来盛京,她就是不够冷静,才被他发现了不对,顺着查出一切。
  瞬时间崔宜萝心中千回百转,她若无其事地放着斗篷,侧对着江昀谨,声音露出些羞怯:“突然见到夫君,我有些意外。”
  意外便是惊喜。崔宜萝并未直言,但语气和侧脸的神情皆表露此意。
  江昀谨果真没有追问,端正放在膝上的手指微曲。
  崔宜萝将斗篷放好,坐正身子,顺着自然而流畅地往下问:“这个时辰夫君不是应该在府衙上值吗?怎的来了宝明寺。”
  他站在马车前,显然是知道她在寺中的,府内人皆知她去了宝明寺上香,他会知道并不奇怪,但他怎么从府衙到宝明寺来,他不可能是来接她回府的,莫非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专程来此?
  这个猜测让崔宜萝心口发紧,又有些发涩。
  江昀谨言简意赅:“郊外有桩公务,回程时恰好见到了府内的马车。”
  原来只是巧合。崔宜萝松了口气,心内又暗暗下坠。
  马车穿过熟悉的山林道往盛京奔去,崔宜萝透过窗纸看着窗外模糊闪过的枯枝黄土,突然想起来,上回她故意设计让他错过城门关闭的时辰,不得不与她在寺中住了一夜,第二日下山时,他对她的态度也并无进展,她坐在马车中,他骑马遥遥领在前头。
  “宜萝。”
  他突然开口,将她从回忆的浅潮里拉了出来。
  他语调有些低沉:“后日我需启程去云州处理饥荒之事。”
  他要离开盛京了?
  崔宜萝下意识地:“要去多久?”
  江昀谨的目光显而有些沉重,似乎也并不想离开盛京,但毕竟是公务,他不可能拒绝,“将近一月。”
  一月。那在腊月前,她都见不到他了。
  崔宜萝胸口突然有点闷闷的。她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为何,她巴不得不与他接触,想来想去,还是习惯作祟。他们同榻而眠那么多日,乍然身旁少了一人,难免空落。
  不知是否察觉到她的情绪,江昀谨再度开口:“我会尽快回京。”
  崔宜萝再抬眼时神情已恢复如常,唇角轻扯起,语气寻常道:“夫君公务要紧。”
  马车内几案上放着的博山炉燃着的熏香清幽冷雅,炭盆有时炸起轻微的哔啵声填满空寂无言的间隙。
  坐榻另一侧的江昀谨定定看着她的面容,墨黑眼中似有星子方升起,就迅速坠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