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在引诱清冷夫君 第75节
作者:凝微      更新:2025-10-13 12:44      字数:3898
  后日他便要前往云州,有关云州的奏报已送到他书房里,用过晚膳后,江昀谨便回了书房。
  “公子。”
  门扉处,闻风小心翼翼地看着书案前坐得端直,握笔行云流水的男人,心中一阵惧怯。接连两则消息都是公子最忌讳的,但他效忠公子,又不得不报。
  “进。”
  闻风走进书房内,在书案前几步站停,江昀谨正忙,并不得空抬眼看他,但更让闻风不安了,如站在针板上。
  “何事?”
  闻风正措辞,便听江昀谨问了一声,只好硬着头皮道:“公子,你和少夫人回程不久后,又有一人从宝明寺中走出……”
  笔尖一停,浓郁的墨顷刻在雪白的纸上晕染出一个乌黑的墨点,格外突兀醒目。
  闻风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元凌?”
  江昀谨垂着眼,淡淡将笔放回青瓷山水笔托上,垂着眼看不清神情,但面上已是阴沉着风雨欲来。
  “是……”闻风应完,又忙安抚道:“不过元指挥使并非和少夫人一道而出,许是碰巧同去宝明寺进香罢了?且今日荔兰也一直跟在少夫人身边。”
  他虽安抚着,但语气也是飘忽,显然心中发虚。
  巧合。
  想起崔宜萝在马车前的几日未有的主动,江昀谨眼底发沉。
  主动挽他,牵他,对他笑,不是消气,只是为了怕他发现。
  闻风见江昀谨面色迅速暗沉下来,不由得更为难了,正纠结着该如何禀报下一桩事,忽听寂静的书房响起江昀谨滞涩的声音:“比之我,元凌性子如何?”
  不似他古板,不似他无趣。
  闻风惊愣:“公子……”
  “罢了,退下吧。”江昀谨盯着雪白纸上的墨点,浑身散着沉沉的威压,手又欲重新提起笔,另一只手握在镇纸上却是用力到发白。
  “还有一件事,”闻风还是第一次见到江昀谨这副情绪外露的模样,更加不敢继续往下说,强撑着道:“少夫人私底下命我们派去护送崔家人的一个护卫传递消息,上回那人给少夫人递信时被抓了个正着,已是招了。”
  江昀谨淡淡嗯了一声,并不感意外,仿佛早就猜到此事。
  但接下来的事,他定然猜不到,闻风心里打鼓,继续道:“那名护卫,便是之前少夫人在山道上遇刺那次,给公子报信的护卫……”
  闻风当时还有些纳闷,这护卫平日里武艺并不高强,怎会杀出重围,眼下看来,他一开始就不在列中,而是提前等在了公子回府的必经之路。
  江昀谨提笔的手一顿。
  “属下去查了,那批刺客本来是少夫人雇的……只是被五皇子换成了真正的刺客。”
  闻风说完,已是大气不敢出。
  少夫人寻人行刺自己,又派护卫给公子报信,为的是什么,几乎摆在明面上,公子可是最憎恶人算计了。
  “知道了,让那护卫照常给少夫人回信。”
  听见江昀谨显然温和不少的声音,闻风讶异地抬头,只见他方才脸上阴沉的神情已是消失了大半,显而转为明朗,眼底暗暗蕴含着愉悦。
  看着江昀谨面色骤变,方才还阴风骤雨,眼下却和风细雨,闻风几乎疑心是错觉,这不应该,但面前江昀谨的神情不是假的。
  怎会有人被算计还开心的?而且竟还容忍那护卫照常回信,摆明是不想让人察觉出异样,又或是,他默许着让人探听消息。
  闻风一阵恍然,但不敢逗留,应了声压下疑虑便出去了,宽阔书房再度只剩江昀谨一人。
  男人身姿依旧端直如竹地坐在堆满公文的书案前,明亮烛火将他俊美无俦的面容映得温和几分,眼底浓墨轻漾开,几乎让人难以看出。
  当初到最后,她还是选了他,不是吗。且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他。
  -
  深夜,雕花窗外又飘起细雪,崔宜萝透过厚厚的绢帛往外看,只见一片雪白将青石砖覆住,水润漂亮的眼睛失神。
  没想到江昀谨临行的前一天,又下起雪。
  细雪纷纷而下中,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绕过照壁,大步朝卧房而来,即使面容模糊,在纷纷扬扬的雪中,松姿鹤骨,难掩浑身清贵之气。
  崔宜萝指尖猛地一颤,啪的一声,算珠被拨弄向上,撞出一声清脆响。
  她回过神看向账册。
  门扇开合声响起,江昀谨回房,便径直去了浴房,并未越过绣帘往房中来,两人便也没打照面。
  昨日他回房时已是亥时,许是为了准备去云州之事,那时她早已睡下。听闻明日天不亮,他便要启程,云州虽近,但路途上少不了奔波劳碌,也难怪今夜回得这样早。
  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门扇缝隙传出,崔宜萝只觉账册上的数目怎么算都对不上了,拨了几下算盘,心中憋起闷来,直接将账册合上,上榻安置。
  江昀谨很快便从浴房中出来,灯烛映着颀长的身影,房内忽然渐渐变暗,正当崔宜萝以为他要将所有灯烛都熄干净后,房内又停留在微亮之下。
  他大步朝床榻走来,映在帐内的烛火一跳,崔宜萝心口也猛然一跳。
  背后传来一阵温热,他并未覆上来,而是静静地躺在她身侧。
  “夫君明日何时启程?”
  帐中静了一瞬,“寅时三刻。”
  比他平日上朝的时辰还要早,崔宜萝咬了咬唇。
  红帐内再度没了声息,窗外风雪似乎大了些,想来明日路怕是不好走。
  身旁之人轻轻掀开锦衾,下榻去熄烛火。他神思敏锐,自然知道她不愿,自上次关在房中从黄昏到深夜,甚至错过了晚膳后,他也极为有分寸地不再多越过一步。
  两人的关系不温不冷的,乍然成了相敬如宾的夫妻。他此去一月有余,许是年关前,她才会再见到他,没了他在旁约束规矩,又不必担心他会察觉她在查身世之事,她应当轻松不少才是。
  他掀开红帐,带起一阵微风,烛火随之跳动了一下,崔宜萝的心神晃动。
  就在这恍惚的一瞬间,她忽然转身,攥住了他的衣角。
  江昀谨动作一顿,双眸瞬间变得黑沉,眼中萦着复杂的情绪,那点欲望倒更像是那复杂的情绪牵扯出来的。
  崔宜萝心中一缩,看着自己攥着他衣角的手指,悔恨之意如潮水层层漫了上来,立刻便松了衣角收回。
  但落子无悔,他似乎也不容许她后悔,手指刚松,便被大掌抓住了细腕。
  容不得她反应过来,下颌被扣住,阴影压了下来,如巨浪袭来,吻住了她的唇。
  带着压抑释放后的汹涌,竟比上次还要孟列,长驱直。
  窗外的风雪越发大了,细雪被风吹着卷起疯狂地拍打着紧阖的门窗,但却无法越进半点,屋内烛火摇曳,跳动,在雪夜中燃起唯一的一丝亮色。
  灯烛轻爆出一朵灯花,短促的声响很快就被吞没在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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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回来怕是要疯了吧[狗头]
  离发疯没多久了,进度条压不住了,差不多还有两三章的样子
  感谢小宝们的营养液[红心]
  第63章 破雾来
  风雪拍打的门扇后,崔宜萝抓着窗棱,炭盆烧得极旺,后背覆着温热,轻吻,她犹如处在烈火之中,偏生这把火还是她自己点燃的。
  “阿萝。”
  低沉的男声在她耳侧低喃,她听着一颤,顷刻响起一声闷哼。
  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这样叫她,这样的称呼太过亲密,但他今夜故意一般,总是附在她耳侧轻唤,还时不时令她也唤他,又不喜她唤他夫君,仿佛是在不断确认着什么。
  雪白染着绯红,小脸被抬起转过,陷入一个绵长雾湿的吻。
  直到夜深,四更梆子敲响,崔宜萝推却,断断续续道:“你不是寅时三刻要启程吗?”
  眼下已经丑时了,崔宜萝开始后悔,也不知当时为何会拉住他的衣角,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虽然后头他冷毅的面容在烛火摇曳之下染上一丝温柔,但却并不妨碍其余。
  幽邃墨黑的双眸定定盯着她,眼底仿佛翻涌着汹涌浪潮。这样的感觉让崔宜萝奇怪极了,令她只想逃离,却被抓着桎梏在底。
  最终,崔宜萝连手都不愿抬起,但江昀谨仍紧紧抱着她,似要融入骨血般地。头颅埋在她的颈窝中,轻轻吻着她的脖颈。不知过了多久,才将她抱入浴房。
  从浴房出来后,崔宜萝很快便沉沉睡去。
  睡梦朦胧之间,应是到了寅时,江昀谨轻轻抽出揽着她的臂膀,崔宜萝仍被这温热的抽离吵醒,长睫缓缓眨着,双眸迷濛含着雾气,似仍在梦中。
  冷白俊美的面容被月光蒙上一层冷玉之色,又温润,又清贵。他低下脸,轻轻摩挲她微肿的唇瓣。
  “我会尽快处理完公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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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昀谨走后,寄雪斋只剩下崔宜萝一人,江昭月三人似乎怕她寂寞,时不时来寻她出游。不过崔宜萝细想之下,觉得日子比之从前无甚区别,她与江昀谨相处时长本就不多,且如今没他约束着要守规矩,不仅看账本时可以用糕点,甚至在给老夫人请安后还能继续补眠。
  没了江昀谨,她的日子分明轻松不少,乍然身边少了一人,于她根本没有分别,崔宜萝如是想。不过想来,他应当早就到了云州了,已经过去三日了。
  崔宜萝看着账本失神,忽听闻门扇轻敲,是玉竹院里的一个婢女。
  “少夫人,大公子传信前来。”
  崔宜萝怔了一瞬,才令荔兰去拿。
  信封上书着“吾妻亲启”。直至看到信封上熟悉的行云流水的字迹,崔宜萝才有了几分实感。
  江昀谨传信给她做什么?莫非府里有何事需要她去处理。若非与府中事务有关,他也不会专程费功夫传信给她了。
  崔宜萝不愿地撕开信封,信纸展开,却只有八字。
  “已至云州,一切安好”
  落款是前日。
  崔宜萝指尖一顿。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他竟专程传信给她,他是在向她报平安吗?不过也是,他做事一向稳妥,传信给府中报平安亦无何不妥,想来也会给老夫人送去一封。
  崔宜萝遣人去问,果真得知老夫人今晨也收到了江昀谨的信。
  听闻这则消息后,崔宜萝缓缓将信纸叠好,塞回信封中放置一旁。
  不过是封普通的报平安信罢了。
  她刻意不去想江昀谨,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她偶而与江昭月几人赏花看戏,倒也过得迅速,转眼间便过了十日有余。
  这日一早,崔宜萝方起身,透过糊着厚厚绢帛的雕花窗,看到了漫天飞雪。上次下雪,似乎还是十几日前的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