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者:
陶南烛 更新:2025-10-18 14:42 字数:3110
陶冠泽哭笑不得,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是正经的艺术画廊,办展览的那种。”
“哦,那不懂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回应多是“不认识”、“没接触过”、“帮不上忙啊老陶”。
直到电话簿快翻到底了,事情才终于有点儿眉目,但他也怕事情没影儿让老伴空欢喜,就没跟家里人说。
几天后,终于有了进展。
陶冠泽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腰板就不自觉地挺直了,连声应着:“好,好,没问题。明天下午是吧?恭候大驾,一定一定。”
挂上电话,他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回家就把这件事给家里人说了,喜得陈逸凝一夜没睡着觉。
第二天,画廊那位负责人准时登门。
略作寒暄,他便切入正题:“陶老师,陈老师,方便让我先看看作品吗?”
陈逸凝深吸一口气,有些忐忑地从里屋拿出两幅她最满意的画作。
一幅是秋日矿山的写意,色彩浓烈奔放。
另一幅是窗台上的午睡的狸花猫,笔触细腻温柔。
画廊负责人凑近了,仔细端详了很久,眼中赞赏的神色越来越浓:“非常好!”
他直起身,语气热切:“陈老师的笔触兼具力量与柔情,色彩表现力极具个人风格!我们画廊很有兴趣为您筹备一个个人画展。”
他环顾了一下客厅,问道:“这样的作品,您这里还有多少?我们需要至少十五到二十幅,最好是能组成一个系列的,比如全是矿场相关的,或者全是动物相关的。”
陈逸凝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摇摇头:“其他都是练笔,也没成系列。”
眼看负责人露出失望的神色,陈逸凝找补道:“给我点儿时间,我很快就能画出来。”
送走了客人,陈逸凝立刻把家里那间堆放杂物的储藏室收拾出来,支起画架,摊开颜料,整个人如同着了魔一般一头扎了进去。
家里的天,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变了。
孩子陈逸凝也不管了,饭菜也不做了,地上都是垃圾她也能视而不见地踩过去。
最不适应的就是陶冠泽。
习惯了老伴儿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连吃口热乎饭都得自己动手。
他把目光投向了小儿子:“陶忠,你妈现在有正事要忙,这家务活儿,你多担待点。”
陶忠正瘫在椅子上听着单田芳的《三侠五义》,闻言差点跳起来:“凭什么就指使我一个啊?大哥大嫂呢?他们咋就能当甩手掌柜?”
他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地里的小白菜,可怜没人爱。
陶冠泽眼睛一瞪:“你大哥大嫂白天上班不轻松,下班还得照看欣迎和乐迎,就你下班回来没事干,做个家务怎么了?”
一旁照看孩子的姜禾听着父子俩的争执,插了句嘴:“爸,要不……咱家请个保姆吧?妈能开画展是大事,家里乱了套也不行,请个人帮忙打扫做饭,大家都轻松。”
陶振也在一旁帮腔:“对,爸,我觉得小禾说的对。”
“胡闹!” 陶冠泽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咱们家里又不是旧社会地主老财,还请佣人?像什么话,会平白让人笑话的。”
“行了,都别说了,老大你们俩照顾孩子,我去做饭,老二打扫卫生,就这么定了。”
陶忠拗不过父亲,满腹怨气地拿起了扫把和抹布。
他哪里是干活的料,毛手毛脚,心不在焉地一通乱干。
结果,在踩着椅子去擦拭柜子上的积灰时,椅子腿一滑,他整个人重重摔了下来。
伴随着陶忠一声凄厉的惨叫,全家人都冲了出来。
一阵鸡飞狗跳。
陶振小心背起龇牙咧嘴的陶忠,把他安放在自行车后座,陶冠泽在一旁扶着,留下姜禾和陈逸凝在家里看着双胞胎,三个人急匆匆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一边听着家人七嘴八舌的描述,一边上手检查:“这里疼不疼?这里呢?”
陶忠疼得“嘶嘶”直叫。
第37章
按照医生的要求,陶振背着陶忠去拍了个片子。
片子出来后,医生对着灯光仔细看了半晌,眉头微微蹙起又松开。
“嗯。”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缓,“骨头没断。”
围在旁边的陶振和陶冠泽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医生用笔尖点了点片子上模糊的一处:“踝关节严重扭伤,韧带拉伤得很厉害。”
他放下片子,看向陶忠:“得打上石膏固定,起码静养个三四周,还有这条腿绝对不能用力。”
“啊?要那么久?还得打石膏?”陶忠脸上血色褪尽,声音里满是绝望,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然好不利索,以后容易成习惯性扭伤。年纪轻轻的,想留个病根啊?”医生干脆利落地开了单子,“去缴费拿药吧。”
这下好了,陶忠直接向单位请了长假,被打上厚厚的石膏,大多数时间都要躺在家里的床上休养,出行全靠一副木质拐杖。
陶振看着客厅乱七八糟的样子,叹了口气,再次提出建议:“爸,小忠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咱们还是花点儿钱请个人吧,也就一段时间的事,省心又省力,大家都轻松,妈也能安心画画。”
姜禾顺着丈夫的话劝道:“对啊,爸,请个人的钱咱们还是有的。”
咱家可是中了大奖的人家!
“不行。”陶冠泽依旧是两个字,仿佛毫无转圜的余地。
“外人哪有咱自家人尽心?再说,花那冤枉钱干什么,我还没老到动不了,我来。”
他宁可自己累死,也舍不得那笔在他看来完全不必要的开销,更信不过外人来插手家事。
可这份豪情壮志,到底没能熬过二十四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陶冠泽就钻进厨房,决心为全家操持一顿像样的早餐。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并不熟练的“交响乐”。
陶冠泽摸摸碗筷,又拿着锅铲在铁锅上磕碰半天,再往锅里倒上油,看着油面渐渐泛起波纹,他才突然想起葱姜还没备好,急忙转身去翻找。
就在他背过身的那几秒,锅里的油已然过热,“轰”得一声,锅里窜起半尺高的火苗,黑烟滚滚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灶台。
陈逸凝是被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呛醒的。
她披上外套冲进厨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陶冠泽正手忙脚乱地举着锅盖当盾牌,试图挡住那锅愈演愈烈的“邪火”,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
陈逸凝赶忙冲过去好一番折腾,火才终于被扑灭,只剩下烧焦的锅底和一屋子狼藉。
她望着灶台上溅得到处都是的油渍和熏黑的墙壁以及那口报废的炒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逸凝默默地拿起抹布,浸湿后开始擦拭台面。
陶冠泽脸上挂不住,却还强撑着面子:“意外,纯属意外……这点小事而已……你、你快回画室去,这儿我能收拾。”
“我还能画得进去?”陈逸凝头也没抬,“我再画下去,下次你是不是要把房顶都掀了?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陶冠泽还想争辩,老脸涨得通红。
正吵着,舒美英、单言和王兰,如同约好了一般,领着自家几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浩浩荡荡地涌进了陶家院子。
“咦?什么味儿啊?” 走在前面的单言最先吸了吸鼻子,疑惑地停下脚步。
紧跟着的宋远舟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嗅着空气,言简意赅:“火。”
舒美英眉头一皱,肯定地道:“就是糊锅的焦味儿。”
三个大人带着小孩寻着争吵声,到了厨房,看着厨房里的一片狼藉,当即就明白了八九分。
舒美英二话不说就从厨房门后取下一条半旧的围裙系上,利落地卷起袖子:“这种事儿我们三个来,你就安心画你的画去。”
单言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孩子我们也一并看了。”
王兰接过陈逸凝手上的抹布,笑着轻轻把她往画室方向推:“今天这儿归我们收拾,你快去忙。”
三人从早到晚,带着孩子在陶家呆了一天。
晚上陶冠泽下班回来,舒美英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剁白菜猪肉馅儿,准备包饺子。
王兰已经把里里外外的桌椅擦了一遍,正要去扫地。
单言则看着满屋乱跑的姚晟楠和陶乐迎,头疼得很。
见陶冠泽进门,单言立刻道:“陶叔,你看着孩子们,我去给舒姨搭把手。”
舒美英三人在陶家帮忙,自然也就顾不上回自己家做饭,几人一商量,决定三家人都来陶家一起吃饭。
舒美英一人要做十三个大人,五个小孩的饭,工作量着实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