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上了酒,他们还没分开。
这爱情太疯狂了,前几天他们在书房做,差点被商永光发现,可他们管不了。父亲走了,他们又拥抱在一起。
人渐渐多起来,他们不再吻了,调酒师给他们调龙舌兰炸弹,掺了雪碧,所以是给如棠喝的,杯子在桌子上怦然撞击一下,水花滋滋。如棠笑着跟商柘希说话,旁边有一拨人在大声喧闹,如棠多看了一眼,人群中有个年轻男人讲电话:“你问他,他出事啦,上回捡了个打拳的,那人把他打进了医院,现在都是我自己出来玩。”
如棠没放在心上,刚要收回视线,手指僵住了——他认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如棠不再看,别过脸往商柘希身边靠,商柘希搂了他一把。可那个男人挂了电话,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如棠不自觉发抖,商柘希问:“怎么了?”
男人一开始也没认出他,再看一眼,却是认出来了。
如棠说:“我们走吧。”
商柘希正要问,年轻男人走过来,哟了一声对如棠说:“宝贝儿,是你啊,现在出来玩了?”如棠不看他,商柘希揽住如棠,阴沉沉看男人一眼。男人看了看商柘希,又对如棠说:“别走啊,带着你男人一起玩。”
如棠不说,商柘希也猜到了。如棠揪着商柘希的黑色衬衫,催促一样揪紧了,他只想走,商柘希却放开了他。
“哥!”
商柘希没有废话,袖子也没挽,两步上前,当面给了男人一拳。男人猝不及防,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人群尖叫着四散开,但看到只有两个男人在打架,又兴奋了。在同□□打架,不外乎是争风吃醋,大多数人乐意看这热闹,调酒师也不工作了,好奇望过来一眼。男人好一会儿没站起来,商柘希高高在上看着他,这才开始翻袖口,衣领扣子也解开一颗。
“你他妈——”
男人刚一站稳,商柘希又给了他一拳,下死手,打得愤怒又凌厉。男人受了这一拳,骂了一声,扔掉身上的夹克外套,扑上来反击,不甘示弱亮出了自己健硕的身材,但商柘希身材高大,胳膊上有鼓起的肌肉,也是很有荷尔蒙的,打起架来流畅又有观赏性,周围的人起哄得更激烈。
如棠担心地看着他们,不只是担心商柘希被打,而是担心——
两个人打得焦灼,男人也反击得狠辣,商柘希吃了他一拳,挂了彩,男人刚一得意,商柘希当胸一脚把男人踹开,男人一个趔趄,扑在了地板上,旁边围观的人赶紧闪避,推挤中,一片酒杯哗啦啦摔在了地上。
商柘希俯身卡住男人的脖子,往男人头上身上打了十几拳,狠得要人命,人群的起哄声还在持续,但也有人担心会不会打出事。男人一边反抗,一边摸怀里的手机,当板砖往商柘希头上拍,商柘希躲了过去,手机也飞出去。
男人趁机爬起来,抢了一只空酒瓶在手里,商柘希走向他,满地玻璃碎片踩得咯吱咯吱响,男人劈手把酒瓶砸商柘希头上,碎开的玻璃片飞溅,如棠立刻扑上去要挡,被旁边的陌生人拉住了手臂,商柘希硬生生受了这一下,没事人一样,晃都没晃一下,反给男人一拳,把人按在吧台上毒打。
商柘希完全占据了上风,而男人被打得惨叫连连,商柘希也不收手,周围人这才觉得大事不好,打电话报了警,如棠心情复杂,想叫停眼前这一切,私心又觉得男人该死,哥哥给他报了仇,直到鲜血流下了商柘希的额角,如棠这才推开旁边的人,抱住了商柘希的手,说:“别打了!”
商柘希看了看他,胸膛起伏,眼里还是那一种阴冷狠毒的神情,如棠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伸手擦掉他太阳穴的血渍,商柘希抓住他的手放下,看了看滑落在地上的男人,皮鞋毫不客气踩在了他脸上,看一眼又冷漠踢开。
商柘希一手拿起大衣外套,一手牵住了如棠的手往外走,他们也不用等警察来,商柘希穿上外套回到车上,开手机打了两个电话。如棠拿手帕给他包扎好手上的伤,这才说:“他会死吗?”
“死了才好。”
“别说这种话。”
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摆平这样一个事件还是轻松的,只要不死人,就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司机很快打车过来,上车打了声招呼,冰块也递过来。急救车在车窗外错身而过,如棠要把冰块放在商柘希头上,商柘希只把冰块拿在手里,这时手机亮了,有人发来微信消息,如棠帮他打开,却是阮秋季发来的。
“打架还要亲自打?”
商柘希没心情回,如棠知道他们在商业上有一些深度合作,尤其阮秋季有政界背景,今晚的事走他的关系好处理一点,让他帮忙打声招呼,不必惊动他们这边了。如棠替商柘希打字:“对,麻烦你了。”
这话太不客气,又太客气,阮秋季那边倒没话了。
第71章 炼石
如棠一直没忘了那个夜晚,他们从昏暗又喧闹的酒吧、甜美的酒水、满地玻璃碎片中离开,那盛宴般的热闹给他们一种受到祝福的幻觉,离开之后才发现祝福并不存在,伤害仍旧存在。爱颠覆不了什么。
爱只是两个人的事。
冬天这么冷,他们从空寂的车库走回房子,草坪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低矮的冬青树丛也成了一条洁白的雪带子。如棠帮商柘希捂紧了格子围巾,商柘希也抓紧了他的手。雪落下有沙沙声,像是钟表走动。
他们走过了草坪,又从树下走过。北风凛冽,别墅窗帘紧拉着,灯光透不出来,夜色中只看到雪地一片凄惨的白,松树的松针结了冰,连小鸟都没有了,但他们身上还有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热情。
如棠在车上扔掉了那只贝雷帽,仿佛是想扔掉不愉快的记忆。于是商柘希一低头,看到如棠的头上缀满了雪花。
风雪满头,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很快又被雪覆盖,如棠抬头看了看商柘希的头发,勉强笑了笑,却说:“你的衣服上都是雪。”如棠帮他拍大衣上的雪,商柘希一把抱住他,他们在雪中拥抱了一会儿,如棠被抱得陷在纯白色围巾里,商柘希说:“如果我真的杀死了他,你会做噩梦吗?”
如棠说:“你永远比梦来得更早。”
爱也颠覆不了什么。爱只是像雪花一样静静落下,落在肮脏泥泞的马路上,也落在每一棵树的枝头上,落在无数相爱的人身上,落在踽踽独行的人身上,落在公园的大理石雕塑上,也落在他的窗前。天一亮,雪化了,滴滴答答升入太阳。
他们又往走了,可如棠感到,爱比雪光刺眼。
商永光知道了商柘希在酒吧打架的事,幸而阮秋季那边处理得干干净净,具体情况没吹到商永光耳朵里,据说是二级伤残。商永光当着其他高层的面把商柘希叫走,在办公室训斥了一顿,又安排他到新加坡出差。
如棠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等上一个星期,商柘希也从新加坡回来了。如棠亲自开车到机场接他,他拿了驾照没上过几次路,倒也开得四平八稳。
商柘希出差这几天,如棠开车上学,以前不爱开车是因为怕太张扬,现在他的流言一直很难听,多一条“炫富”,他也没什么所谓了。为了他的流言,社团的同学避着他不主动联系,他便独来独往。
不过庄维还是跟他交流雕塑,如棠没有拒绝。某一天庄维说:“不管他们怎么说你,我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也许眼睛看到的也不对哦。”如棠开玩笑。
“我们能做朋友吗?”
如棠笑了笑,庄维一阵紧张,如棠又故意笑,庄维“喂”了一声,但画架上的同一片风景写生见证了答案。
回来那天下了小雪,商柘希上了车,发现车上有豁然一新的温馨,快过圣诞了,挂件都变成了圣诞姜饼人。两个人拥抱过了,好不容易才可以接吻,亲了好久,如棠松开他,摸摸他的下巴,说:“飞六个小时就冒胡茬了。”
商柘希微笑说:“六个小时算什么。”
如棠立刻要掉眼泪,他吃不下饭,数着指头看着航班信息,才度过这六个小时。天气、航班状态、飞行轨迹,他都要看。车上放了热水和曲奇,如棠拿给他吃,商柘希偏拿如棠喝了一半的奶茶喝,如棠说:“你不是不爱喝奶茶吗?”
商柘希吸了一口,奶茶没了。
如棠拉上安全带开车,又气又笑说:“非要喝我喝的!”
又说:“一口就没了,你是水牛!”
商柘希给他一个红草莓味的吻。
之后商柘希开手机回消息,如棠瞥一眼在跟谁聊天,结果是阮秋季。如棠说:“我听说了,他前两天回国了。”
“嗯。”
“真新鲜。”
“下星期有个慈善晚宴,娱乐杂志主办的。”
“你去吗?”
“懒得去。”
“那些人见了你扑上来要钱。”
如棠开了雨刷器,刷走玻璃上细小的雪花,商柘希歪头看他开车,如棠握着方向盘看了看后视镜,过了一会儿,如棠又看后视镜,说:“我订了酒店,到酒店再看。”商柘希说:“穿着衣服,跟不穿衣服,是不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