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般的啄吻。
  落在少年的眉眼，鼻尖，唇边。
  既是一种小心的试探，也是耐心的摸索。她的举动未停，饕餮望向她的视线里已然染上意乱，更多的倒还是茫然。仿佛被打开新世界大门，不知自己为何沦陷。
  揽着乔惜这柔软的身躯。
  他的声音里逐渐染上情动的暗哑：“我们、不能……太过分。”
  断断续续的嗓音里压抑着隐藏的炙热情愫。
  唯有最后一步。
  他是万万不允许乔惜僭越的，只怕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灵魂留下的烙印，魂体交融时所能体会到的一切，远比凡体更甚更烈。
  所带来的后遗症。
  也必定是会让二人陷入一段时间的堕落中。
  “你不用为这个担心的，我……只怕有心无力。”女孩只是这样轻声说道，微微垂下的纤密睫毛将她眸中的情绪敛藏些许。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旁的情绪。
  她的双腿毫无知觉，日常生活行动都已然是麻烦。
  在这事上。
  又如何主动得了呢？如此小心翼翼地触碰，稍微感受一下彼此的体温，自然就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试探的触碰。
  在临近界限的时候缓缓停下来。
  打破的阻碍在饕餮强硬拉住她的手腕，转而俯身压下她时停止。入手所触及的一片温润，浸润着女孩白皙的手心，仍在不受控制地继续蔓延。
  他只是抿紧了唇没说话。
  乔惜却分明窥见他的眼周微微泛着红意，她亦是微微眯眸，似是被挑起了极大的兴致。
  饕餮望向她，心神刹那漏掉一拍心跳，怔住。褪下懵懂单纯的稚拙，女孩的眼眸恰如盛满初春的极好景致，潋滟又蛊惑十足的靡丽勾人。
  “……真可爱。”
  乔惜如同呢喃般的话语落下。
  似是赞许，又似迷恋。只惹得他心间一片痒意蔓延，贪欲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禁锢。只想将女孩狠狠拥紧，然后——
  黄昏的暮色笼罩云层。
  日落西山，映出波光粼粼的海浪。
  只是一味触碰着他的女孩，直到尽兴刚才沉沉睡去。徒留他一人倍受煎熬着，独自平息那份无法再掩饰的情动。
  饕餮眼眸沉沉地凝视着她。
  目不转睛看了她许久，简单收拾好狼狈的自己。神情似是犹豫，有些挣扎。最终他还是缓缓抬起手，有些迟疑地覆在熟睡的女孩发顶上。
  将混沌的力量归还。
  ……逾矩过了头，他不知道是对是错。只能以此稍显慌乱的方式，掩盖两人间的不自然。
  他到底还是落荒而逃了。
  揣怀着自己都没能明白的心境，慌不择路地回到那处自我封闭的空间里，强行截断自己对外的在意和思绪。
  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觉。
  真切地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害怕的情绪。他只怕哪天乔惜想起一切，想起和他之间短暂的荒唐和逾矩，便又要像从前那样走得悄无声息。
  安安静静结束作为人类的脆弱生命。
  从此离开，再也不见。
  没有任何缘由地开始为可能会发生的，这样的未来而感到担忧。
  饕餮也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只觉得心脏宛若被逐渐抽离揉碎了般。沉甸甸压抑着窒息似的苦闷痛楚，作祟着疼痛。
  【……】
  【逃走了啊……】
  系统空间里的小白猫系统有些郁闷，小黑猫系统倒是一反常态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看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该躺在床上熟睡的乔惜也在这个时候睁开双眼。
  她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睑。
  抬起手，视线无意识落在自己的手心。再微微闭目，就能感受到重新充斥在脑海中的，混沌植入的那段虚假记忆。
  饕餮把它放回来了。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退缩了？】
  小白猫系统看着虚拟屏幕忧心忡忡，转而又向那边有些失神的乔惜搭话。
  【我还以为那么久不见，一定会非常激动热情，然后就——】
  它没说完。
  倒是旁边的小黑猫系统淡淡接话道：【被毫无预兆丢下了就此离开，再见面时对方已经相当于全新的人，丧失了所有记忆。这百年间的等待会显得有多可悲？这样的伤痕，是没办法轻易修复的】
  所以才会在一时冲动驱使后。
  因为害怕再次失去，于是选择逃避，没有去面对的勇气了吧。
  【好像也是】
  小白猫系统想了想附和一句，也不再说什么。
  乔惜还躺在床上。
  凝视着虚假的天花板出神，脑海中的虚假记忆植入进来，缓缓覆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饕餮似乎有意隐藏了自己来过的记忆。
  让她只知道。
  有谁来了，给她看了病，她不会再腐蚀什么了。
  对普通人来说大概算是好事吧。
  想了想，乔惜也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她放空思绪让身体休息，意识也重新回到空间里。
  而与此同时。
  在另一边。
  影子刚刚被强行剥离出来吞噬掉的时候，漆黑冰冷的深潭之下。盘踞着沉睡的某个庞然大物，气息的流转微微凝滞。漆黑的潭水不似普通池水，有着刺骨的寒意。
  潭底。
  影子力量被截断之时，它硕大的头颅有了些细微的动静。从他体内散发着的滔天磅礴力量逐渐敛藏入体，缓慢流逝进庞大的身躯。
  沉寂已久的魂魄。
  浑浑噩噩的。
  从分散的各处开始回收，逐渐汇聚于这具身体。
  它的神识在唤回力量，逐渐苏醒。
  列车空间内，正在虚无空间忙碌维持着空间运作稳定的帝江。忽然察觉到空间的力量开始有细微的波动，他的眉峰傲然微挑。
  看来。
  是有什么触动到它了，导致现在提前苏醒。是因为两个空间开始联动的缘故？然后发生了某些契机，顺利刺激到沉睡中的蜚本体。
  说起来。
  乘客那边的情况，在开始联动之后，帝江就没有再去关注了。
  他很忙。
  为了维持这个空间的稳定性，不让它彻底崩溃。基本上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维持稳定运行上。
  到现在发生异变。
  他才想起来，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再关注乘客那边了。
  尤其是被选中的。
  藏有蜚气息的，那个乘客身上。
  第559章 下一站（26）
  混沌回来了。
  治疗完伤势回到乔惜所在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了女孩乖乖在房间里的气息。看见那在熟睡中的女孩，混沌来到床边俯下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有饕餮的气息在。
  但那气息很淡。
  现在感受不到乔惜身上那种像是被缠绕着，束缚她似的气息。之前与他交手的那道气息，似乎也被顺利拔除了。
  那么饕餮顺利完成他交代的事了。
  只是……
  混沌眼眸幽深，稍稍错开视线。
  他勾起一缕女孩的长发，随意缠绕在指尖把玩。注视着乔惜的睡颜，贪婪地将女孩此时此刻的恬静模样彻底烙印进自己的脑海中。
  不由自主的。
  缠绕着她的一缕发，混沌的注意力更多地开始放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睡颜，没来由的某种悸动逐渐侵占他的内心。
  “嗯……”
  睡梦中的女孩被他触碰到脸颊，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而发出了有些含糊的柔软嘤咛。
  她的眼帘缓缓掀开。
  涣散的瞳孔茫然地凝视着天花板，意识开始慢慢聚焦。女孩稍微察觉到了脸颊上，冰凉的手的触感。这才注意到，之前离开的人回来了。
  “……二哥哥？”
  她张了张唇，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虚弱，更像是初醒时还没回过神。
  乔惜微微侧头。
  美眸一转，视线就落在旁边混沌的身上。毫无防备的模样勾勒出了女孩眼底的依赖和信任，她像是没有察觉到，眼前男人凝视着她的眼眸里已然掀起暗色的浪潮。
  仍像记忆中。
  曾经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向身边的男人伸出手，索求一个睡醒时的拥抱。
  混沌见状，眼眸微深。
  这是按照他植入的虚假记忆而支配的，乔惜该有的行动。就像是玩偶一样，被他植入记忆掌控的乔惜。正如他预想中的那样，做着符合那份记忆的行为。
  两个空间的联动行为。
  在进行过一次任务之后，就会结束。乔惜的身上不再有那道气息存在，直播间更是被直接掐断了。
  到现在。
  他自然不可能放人回去。
  哪怕是虚假的也好，哪怕眼前这个乔惜并不像过去的她一样。但只要灵魂是她的，本质上的她就不会改变。
  混沌将她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