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
玖渔 更新:2025-10-22 14:34 字数:3052
池峥气喘吁吁拧开水囊,一旁苏盛正在栓牛车,显然二人才匆匆赶来。
“你怎么来了?”楚娴忍着剧痛,强颜欢笑。
“我带你去看大夫。”胤禛将药丸送入她口中,喂她服下清水,焦急折腰抱起她。
“不成,你快带我去西市采买食材,一会需去周学政家中备菜。”
“让苏盛与穗青去,乖些。”胤禛不依,强自将她抱在怀中,疾步往斜对面医馆奔去。
“只差临门一脚,不可在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楚娴急地捶他心口,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
“林姝!我无心科举,你不必强人所难!”胤禛又气又急,她的性子执拗的恼人,却更让他心疼。
楚娴面色煞白:“好心当成驴肝肺,过了今日,我再不想管你。”
“穗青,我们走。”楚娴一把推开男人,艰难爬上马车。
“去西市。”
她白着脸,蜷缩在马车里,正委屈忍泪时,马车帘子被掀开,池峥板着脸钻入马车内,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二人彼此不言语,楚娴难受地蜷缩在他怀里,搂紧他的脖子。
他的手掌不曾停下轻揉她的肚子。
将食材采买齐全,楚娴勉强缓过神来。
被仆从引到周学政府上后厨,池峥与苏盛帮忙清洗食材,楚娴则亲自掌勺配菜。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断从厨房里传来。
水井边,苏培盛被呛得眼泪汪汪,正要用水洗眼睛,忽地被溅起的水花迸一脸。
“爷..还差一道素菜就齐全了,您再忍忍。”苏培盛将脸上的菜叶子拂开,忐忑看向面色铁青的四阿哥。
爷怒了。
“呵,学政好大的官威,倒是知道享受。”胤禛冷笑。
主子一个寒冽眼神,苏培盛已知道该如何处理。
周学政此次回京述职,定无法顺利通过吏部考核,而这仅是他倒霉的前奏。
主仆二人正无言,揪心的咳嗽声不曾停下,胤禛心急如焚起身,待要入厨房帮她,忽而从厨房内传来穗青颤声惊呼:“林姝!”
第26章
“林姝,你且歇会儿,让我来吧。”穗青染着哭腔。
屋漏偏逢连夜雨,姑娘素来紊乱棘手的癸水今日竟不期而至。
好巧不巧,今儿为体面赴宴,姑娘特意换上一身雅致的汉女装束,月白镶边的织锦马面裙已被血水染透。
瘆人血水甚至将藕色绣花鞋面都染透。
穗青压下恐惧,颤抖着用帕子擦拭血迹。
胤禛一个箭步冲入后厨内,登时目眦欲裂。
“姝儿!”
他不由分说将她抱在怀里,掌心甚至能感觉到让人心悸的温热潮湿。
“你等等,快好了,这道鱼香茄烹煮好即可,穗青,你去熥饭给池峥与苏盛先吃。”
楚娴一手艰难撑在灶台边,将炸至表皮微皱的金黄茄条沥出清油。
“啊?鱼?我还没杀鱼呢,没有鱼啊。”苏培盛急得直跺脚。
鱼香茄这道菜,他都不曾听过。
“林姝,需要什么鱼?我这就买去。”
“苏盛,莫要惊慌,鱼香茄本就没有鱼。”
楚娴莞尔,鱼香茄子起源于清末民初,因其用调料仿制独特鱼香味而得名。
“把我放在海碗里调制好的秘制料汁儿倒入热油锅中,将茄条均匀沾染料汁儿即可出锅。”
楚娴抓住锅铲的手都在忍不住发抖,每次来癸水都是酷刑,严重的需服用麻沸散止疼。
锅铲倏地被夺过,池峥手法生疏炒制茄条。
另一手则紧搂在她腰肢上,手掌小心翼翼搓揉她的腹部。
待鱼香茄装盘后,池峥径直将她抱在怀中,无论她如何挣扎,始终不愿松开她。
行至回廊处,满眼喜色的学政夫人姗姗来迟。
远远瞧见一眉目清隽的少年郎亲昵抱着林氏,学政夫人不免动容。
林姝这姑娘还真豁得出去,都病成这样,还不忘为心爱之人鞍前马后为奴为婢。
少艾男女之间的真情总是赤诚,住不过那少年郎今后若鲤鱼跃龙门,不知能否对林氏始终如一。
大抵是不能,至少她这辈子从未见过。
谁又不是这般发梦憧憬过来的,到最后,唯余幻灭与煎熬。
“张妈妈,将担保文书交给林氏,再封十两银子答谢她。”
学政夫人目光幽怨,落在回廊处浓情蜜意的男女,咬碎银牙。
贱婢,她才离开盏茶的功夫,就迫不及待勾搭起夫君,恨不能当场行那档子事儿。
学政夫人昂首阔步,继续今日不死不休的恶斗。
楚娴从仆妇那得到担保文书,捧在怀里,白着脸,仰头看池峥:“快瞧,你能参加春闱科考啦。”
男人一双深邃墨眸流转在她眼角眉梢,不言,只为她折下腰,将脸颊紧贴在她被冷汗打湿的前额,缱绻摩挲。
穗青跟在姑娘后头,焦急忍泪。
“哭什么?莫慌,我知道有家卖温经止疼药的医馆忒有效,我这就去买药。”
“林姝每次来癸水都这般煎熬,看不好,没辙。”穗青哽咽,她医术不俗,却依旧无济于事。
姑娘的脉象诡异,说不清道不明。
“苏盛,你们公子今后若金榜题名,瞧不上林姝,我定不饶他。”
苏培盛何时被如此明晃晃威胁,不免气窒:“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林姝若成状元娘子,是她的造化。”
“造化弄人,不瞒你说,林姝曾得罪过泼天权贵子弟,你们公子若入朝为官,指不定为权势所迫,辜负林姝。”
“她明知如此,还将池峥往高处托举,将他从身边推远,忒不值当。”
穗青愤愤不平抱怨。
苏培盛刹住脚步:“你可知林姝得罪哪位权贵?”
“告诉你也无用。”穗青跺脚,谁又能与皇子抗衡?
她撒腿去追走没影的姑娘。
苏培盛赶趟儿去寻神医叶天士拿药,浦一回到庄子上,就将从穗青那探知的消息禀报四爷。
“去查查林姝得罪的权贵子弟,到底是何人。”
胤禛面露阴鸷,那拉氏
嚣张跋扈,仗着未来皇子福晋的身份作威作福多年。
她最器重的奴婢被这般刁难,换做是平日,那拉氏早与那人剑拔弩张,能让她忌惮之人,并不多。
此人定是皇亲国戚,才会让那拉氏夹起尾巴做人,不敢造次。
千头万绪理不清,胤禛将温热药盏亲自端到西厢内,亲自伺候林姝服药。
待她昏睡,他坐在床榻边,注视她苍白憔悴的睡颜。
搓热手掌,温柔替她揉肚子。
苏培盛悄无声息捧来知府与学政盖印的担保文书。
这该如何是好,爷的身份特殊,又如何能参与科举考试。
“收好,珍藏于铜匣内。”
听到铜匣,苏培盛愕然,忍不住看向低垂黼帐,那铜匣对四爷意义非凡,林姝还真命好,竟阴差阳错拢住四爷的心。
此时昏迷中的林姝痛苦低吟,爷竟罕见方寸大乱,手中药盏应声掉落。
苏培盛眼疾手快,将药盏抓住。
楚娴被疼醒,幔帐里昏暗潮热。
“穗青,我渴。”
迷迷糊糊间,她被搀扶起身,鼻息间是熟悉的清冽男子气息。
楚娴肚子正疼得厉害,呜咽着扑进池峥怀里。
他温热的手掌为她揉肚子,灼热绵密的吻不断落在她眼角眉梢,他似乎很喜欢吻她的眼睛。
濡湿的吻落在她眼睫,她仰头回吻他。
二人相拥而眠,他的手掌一整晚都不曾离开她的肚子。
楚娴在床榻上歇息整整四日,直到第五日,月事结束,池峥才让她下床。
“今儿去打猎可好?”楚娴活过来了,想松松懒骨,这几日躺得骨头疼。
“好。”胤禛抬眸,凝一眼坐在天井下摘菜叶的苏培盛。
苏培盛会意,撒腿去厨房里寻穗青,他得将扫兴的穗青支开。
“啊呀,穗青,昨儿夜里你让我在水草里放捕鱼地笼,我不知如何撒口,大肥鱼都快跑光啦,你快些救救我。”
“你个榆木脑袋,我以为你清晨已收回来哩。”
穗青骂骂咧咧跟着苏盛去寻地笼,再回来之时,庄子里只剩下一条憨憨小猎犬蹲在墙角啃骨头。
“苏盛!!”穗青怒不可遏叉腰:“林姝与池峥去何处了?人呢!”
“姑奶奶,瓦楞都被你喊破了!哎呦喂..”
苏培盛抱头,被穗青那糙丫头一顿爆栗狂揍,哭天抢地。
而此时清浅河溪中,砰砰砰传来乱石投水声。
“池峥,快瞧,你脚边有大鱼儿翻白肚啦。”
“看见了。”胤禛俯身,将溪鱼丢进随身竹篓里。
“我想吃酥炸河虾。”
“好,我去捞虾。”胤禛俯身,在软绸青荇间,搜寻河虾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