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作者:
飞天刺梨 更新:2025-10-24 13:11 字数:3191
“你不是走了吗?”她脱口就是这句。
伴随哗啦水声,方轻茁又洗了遍毛巾,拧干水分:“我是谁,方轻茁,在你骆姝面前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强,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几句话轰走,再说了,我走了谁照顾你。”
说着掀开她衣角打算热敷,看见那贴得歪七扭八膏药,都翘边了,神情登时凝重,“不行,我们直接去医院。”
脸上的心疼还来不及替换,话没过脑地又来了句,“这谁给你贴的,是不是沈千澍?”
这不假思索的吃味口吻,骆姝好不容易降下的火气又蹭蹭上涨,就着浓重鼻音陡然拔高音量:“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还有,你干嘛老揪着他不放,就那么容不下其他人,那连我一起啊,药是我自己贴的,你满意了没?”
自己种下的因果自己揉碎了往肚子里咽,方轻茁也意识到自己的些许不明智,伸手抚摸她头顶头发安抚:“我错了,我就是讲话不过脑,你别放在心上。”
骆姝压根不肯让他碰,艰难地扭动身子翻了个面,背对向他:“每次都是我错了我错了,觉得我很好糊弄是不是?”
“我真没糊弄你。”方轻茁扑空的手攥了松松了又攥,“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我这么大的气,尽管再对一个人不满,也不应该拿他决定不了的身世抨击他,我懂这种滋味……”
还是被自小一起长大的最亲兄弟亲手揭开的滋味。
骆姝嗤之以鼻:“你既然知道还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犯,这叫明知故犯,性质更恶劣。”
只要提起沈千澍他俩必硝烟弥漫,方轻茁识趣地避而不谈,不管她同不同意摁平她后腰,揉着下腰椎那块骨头:“是只有这个位置疼,其他的呢?”
他这一按一揉,骆姝舒服地哼唧两声,一时忘了自己还在闹别扭:“没了。”
方轻茁从边缘一点点撕开膏药贴,“止痛膏还有吗?有的话我再贴副新的,没有的话,我下去给你买。”
沈千澍买的一袋子药就挂在玄关的置物架,可骆姝还是指了指床头柜抽屉,之后脸埋进枕头里。
方轻茁应指示拉开抽屉,琳瑯满目的一抽屉瓶瓶盒盒药。
接下来的时间仿若静止,没有丁点动静,久到趴在床上的骆姝怀疑某人再次凭空消失,露出半只眼窥探,方轻茁仍坐在床边,脊背弯曲成道弧线,指头勾在抽屉拉手不放,整个人如定住般,也不是不动,他的睫毛在颤,止不住得颤。
骆姝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大声疾呼他名字:“方轻茁。”
“还换不换药了?”后半句声音明显软了下来,有几分像是底气不足。
方轻茁凝滞的思绪回笼,唇线抿紧,用修长的赏心悦目手指特地挑出包麝香止痛膏,仔细阅读用法用量,烂熟于心后按照使用说明顺序搓热患处,再一鼓作气撕下两片贴齐熨平,最后规规矩矩按摩舒缓。
闻着浓郁的麝香药味,终于没了那烦人的香水味,可他死活就是笑不出来。
整个过程,骆姝心旷神怡,方轻茁的手法称不上多专业,但很温暖,像是春日的雨点轻拍腰部,置身于柔和的春风里。
期间,方轻茁毛遂自荐:“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我看你冰箱有面条。”
其实骆姝想说的是你还有这手艺?但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我累了,想睡觉。”
岂料那厮蹬鼻子上脸:“那我哄你睡。”
“方轻茁。”她拧眉呵斥,“我是三岁小孩么,需要有人哄着才能入睡?”
“那需不需要我暖床?”
话音未落,骆姝抓起床头的海绵宝宝就丢了过去,她不知道有没有击中,只听得啪得熄灯声和门锁扣上声以及段欠揍话语。
“我今晚就在客厅睡,有什么事喊我。”
第76章 隐藏bug
翌日一早,骆姝起床上班的时候方轻茁还没醒,局促地缩在堪堪能躺下的简易沙发,怀里抱着她昨晚砸他用的海绵宝宝。
换鞋出门前,骆姝看见玄关的花瓶碎片已被收拾干净,瞟了眼沙发上男人,摔门动作在最后一秒变卦改为轻手合门。
今天的设计部,连向来粗枝大叶的翟晓雯都感受到绝无仅有的低气压,昨天安排做好的方案几欲递过去,在触及那张有心事侧脸,又果断撤回。
低气压中心,骆姝惯性地摸上鼠标,请假半天,积攒一堆工作,可坐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动,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消极怠工,脑子压根无法静下来,好像有一架天平,一边装着理智一边装着莫须有冲动,互相博弈互相较劲。
即将拼出个输赢之际,前台急匆匆跑来告知有位豪横客户登门签单,一签就是七位数大单,点名骆姝去一趟。
思绪霍然被打断,骆姝扶着额缓了会儿,秉持着不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进了会客室,才发现这位“豪横”客户不是别人,正是梁安琪。
“骆姝姐,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原本坐着的梁安琪唰得站起来,双手拘束地揪着裙子布料。
几秒的愣怔,骆姝恢复常色,看着以前哭哭啼啼来找哥哥的小姑娘长成现在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感慨万千。
“我这些年……还行。”招呼她重新坐下,“你呢?”
“我也还行。”
简短的寒暄完,室内陷入无言的死寂中。
骆姝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梁安琪虽是管思奇的妹妹,但当年的事她毫不知情,连坐那套不适用:“我记得你应该还在读书。”
“嗯。”梁安琪双手握水杯,颔首,“大学刚毕业。”
“这么着急?”骆姝说。
梁安琪挤出抹牵强微笑:“没办法,双方家里催得紧。”
水杯见底,骆姝给她添了柠檬水,随口一问:“那今天新郎怎么没来?”
“他不太方便出面。”梁安琪摸着杯壁指尖的因太用力泛白,她迟疑着补充,“那个人你也认识,顾扬。”
骆姝倒水动作一顿。
“当年的事,我知道皆因顾扬而起。”梁安琪哽在那儿,似不知如何开口,“骆姝姐,对不起,我也是前些天才得知的,对不起。”
将一旁签署好的合同推到骆姝面前,不敢面对她眼睛似的垂下眼帘,“轻茁哥和我说了,你在婚策公司工作,但接不接全凭你自由做主,字我签好了,设计这块倘若你觉得实在膈应,不想接,可以转给你的同事,我和我哥,还有,顾扬都想尽可能地补偿你,对不起。”
“他们也理应来一趟,来道歉,但我想……”梁安琪尾音都在颤,连日累积的心不安理不得
化作汹涌泪水,“想,不应该在你工作时间打扰,如果当年我,我能早点发现他们的事,就不会伤害你,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期望,你应该对我很失望。”
真情实感的一连串致歉外加四声对不起,骆姝在那瞬间思考了许多,迟来的道歉还有用吗,原来咖啡厅那次方轻茁真为婚礼而来,不是骗她,只不过婚礼的两位主角,很意外。她扪心自问,接吗,七位数的报价是很心动,多犹豫一秒就是对钱包的不尊重,但她的答案是,不会,她内心尚且还没强大到那步,某些人,注定避而远之。
良久,骆姝抽出张纸巾替她擦眼泪,宛若那年教学楼楼下替她整理头发那般温柔,“你跟我道歉干嘛,你那会还小,又没做错什么。”
“可他们是我的亲人。”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骆姝姐。”梁安琪哭得更凶了,清秀的五官皱在一块,看向骆姝的视线一片模糊,看不清却又看得清,依然和她记忆里的知心大姐姐形象毫无差别,“我还能喊你姐姐吗?”
“当然。”
“那这合同?”
“这个……”骆姝面露难色,“估计不行,但我同事可以接,放心,他很专业。”
“骆姝姐,你不用为难,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能理解。”梁安琪抚上她手背以示支持。
为了不让她有负担,骆姝也佯装释然:“哎呀,是因为我工作会有调动,指不定哪天就会离开深城。”
梁安琪一听她可能会走也忘记了哭泣,变得紧张起来:“你要离开?轻茁哥他知道这事吗?”
“他……”冷不丁又提到方轻茁,骆姝有一瞬失神,“他没必要知道。”
梁安琪若有所思,很识趣地转移开话题,以一个单纯的客户身份向骆姝取取婚宴上的经,几乎同段时间,平置桌面的手机弹出个来电。
扫去的一眼,梁安琪迅速收拾好心情,把手机拿到耳边接听。
距离不远,骆姝听到电话那头的平淡似水声线问她在哪?似乎晚上有什么家宴提醒她早点回家。
挂断电话,梁安琪歉意地表达了今晚得见长辈需要快些回去准备,骆姝尽地主之谊便提议送她出门。
园区外,管家司机已候在马路边,临上车前,梁安琪用拥抱来感谢她没有因城门失火而殃及她这条池鱼:“骆姝姐,谢谢你听我讲了那么多话,今天比较仓促,改天我们好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