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皮炸裂。
  奶油爆浆。
  纯粹的甜味冲进大脑，简单，粗暴。盘踞多日的焦虑感，瞬间下线。
  他看向灰原，她已经别过脸，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柯南又咬了一口蜜瓜包。
  确实。他有多久没这么纯粹地，只为了一口吃的感到快乐了？
  他的所有精力，都投给了远方的终极目标，却忽略了沿途无数个闪着微光的“当下”。
  “仔细想想，很有道理。”柯南承认，“与其死磕遥遥无期的大结局，不如把注意力放在过程中的小确幸上。”
  “比如？”
  “比如今早，我成功忽悠毛利叔叔放弃了在大白天喝啤酒的企图。”柯南的眼神透出小小的得意，“虽然任务等级很低，但好歹算个阶段性胜利。”
  “然后你怎么庆祝的？”灰原的语气调侃。
  “奖励自己买了一罐新研发的功能饮料。”柯南晃了晃座位旁边的空罐子，“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克苏鲁。”
  灰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算哪门子庆祝？惩罚游戏吗？”
  “按照你刚才的理论，重点是‘庆祝’这个动作本身。”
  柯南一本正经地解释，“它能延长小小幸福感的持续时间。在上一个幸福buff消失前，下一个就续上了。像打接力赛。”
  “听起来像一种新型的自我pua。”灰原冷静道。
  “也许吧。”柯南耸耸肩，“但总比活在‘等我干完这票就……’的flag里强。”
  车厢里安静下来。列车钻出长长的隧道，视野豁然开朗。
  雄伟的富士山突然地撞入眼帘，白雪皑皑的山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清晰得不像话。
  “庆祝我们看到了没有被云挡住的富士山。”柯南觉得自己的声音，语气轻松得有些陌生。
  灰原没看他，视线落在窗外的雪山上。
  “嗯。总比庆祝你没睡过站强。”
  突然。柯南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魔性的关西腔铃声，音量堪比大阪巨蛋演唱会现场。
  “喂！工藤！你到哪儿了？跟你讲，那个白狐狸昨晚又跳出来了！还留了首和歌！这不明摆着挑衅我吗！你再磨蹭，犯人可就要被我先抓到了啊哈哈哈……”
  服部平次的大嗓门，活力四射地击穿了这片刻的宁静。
  柯南无奈地笑着，把手机拿远了半米。
  “知道了知道了，你小点声，大阪腔都要把车顶掀了。”
  他挂断电话，将最后一口蜜瓜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看来，庆祝时间结束。名侦探，要上班了。”
  “不。”
  灰原哀的手指重新捻开德文书的书页，目光落在书签所在的位置。
  她没抬头。
  “庆祝活动可没结束。搞定一个硬核案件，这本身就是最高等级的‘甜品’。”
  话音稍停，她抬起眼，视线对上他。
  “我说得对吧，大侦探？”
  柯南的表情卡顿了一秒，然后彻底垮了下来，笑了。
  说真的，对推理宅来说，让真相砸穿地板的瞬间，不就是人生旅途中最顶级的甜品吗？
  列车，继续向京都飞驰。
  灰原翻过一页书。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以前在组织，我总觉得，等研究结束，等我能滚出那个地方，一切都会好起来。”
  柯南没出声，当个合格的听众。
  “现在想想，那些日子，也不是全无好事。”她的声音变轻，“比如，成功合成了新化合物。比如，姐姐偷给我的巧克力。比如……”
  “比如？”
  “没什么。”灰原摇头，把脸转向窗外。
  柯南很上道，没有追问。
  他也不想得到一个和贝尔摩德相关的答案。
  他换了个话题：“所以说，那些‘胜不骄败不馁’‘坚持就是胜利’的老派鸡汤，压根没抓住重点。”
  1
  “哦？那重点是？”
  “重点是，要学会给自己‘喂糖’。”柯南双手比划出一个夸张的投喂动作，“就像训狗，完成一个指令就给块肉干。”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巴甫洛夫的狗？”灰原挑眉。
  “某种意义上，没错。”柯南坦然得理直气壮，“这有什么不好？只要能让咱们在通关主线的路上走得轻松点。”
  列车广播响起，京都站即将到达。窗外的农田切换为密集的建筑群，古都的样子在阳光下渐渐清晰。
  “灰原，”柯南开始收拾背包，“你说得对。与其给未来画个不存在的饼，不如把每个‘现在’都活明白。就算是作为江户川柯南的现在。”
  “嚯？这么说，你不想变回去了？打算一辈子当个小学生？”
  “那必须得变回去啊。”柯南表情严肃，“但在那之前，我会多‘庆祝’些小事。比如，成功阻止了谋杀。比如，破解了密室诡计。比如……”
  “比如，成功忽悠某个科学家陪你来京都破日常案？”
  “算吧。”柯南咧嘴笑，那个笑容属于江户川柯南，纯粹又孩子气。
  新干线的速度开始下降。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都市。
  “那么，”灰原站起身，整理好外套的领口，“待会儿见到服部，顺利拿到线索，你打算怎么庆祝？”
  柯南单手插兜：“请你吃顿正宗的京都怀石料理？”
  “庆祝？还是封口费？”灰原的嘴角翘了翘。
  “都有。”柯南也站起来，“毕竟，有个靠谱搭档一起搞事，这件事本身就值得开瓶82年的拉菲庆祝。”
  灰原的动作停下，她偏头：“工藤新一，你什么时候把说话技能点满了？”
  “大概是发现‘终点线纯属虚构’那一刻吧。”
  柯南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窗外古城的屋檐，“既然终点的幸福是个巨大的flag，不如享受沿途的风景。”
  “走吧。”灰原瞥他，“去见你那个关西的黑皮挚友。记住，他要是又开始显摆推理，别忘了‘庆祝’他的每个‘伟大发现’。”
  “我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怪气我？”柯南投去“你不对劲”的眼神，快步跟上。
  “也许，”灰原的声音难得轻快，“我正在实践你的理论……把吐槽你，当成每日限定庆祝活动。”
  柯南：“……所以你一直在庆祝啊，怪不得每次怼我都那么起劲。”
  灰原的回应飘飘然：“不然呢，工藤君。”
  第140章
  列车门开。
  潮湿的空气涌入车厢。
  京都到了。
  站台上,一个黑皮高个原地跺脚。
  “工藤！你们是蜗牛吗！”服部平次的大嗓门穿透人群，“这里的鸽子有几对脱单我都数完了！”
  远山和叶扯他袖子，脸涨得通红。
  “平次！丢人！”
  “这叫热情！”
  服部的视线扫过灰原,停住。
  “哟，小小姐今天气场更冷了。马萨卡,东京空调开太大了？”
  “可能关西热风太冲，触发了自动防御。”灰原表情平静。
  柯南推开他凑近的脸。
  “别废话。案子。”
  服部压低声音。
  “京都生命科学研究所。昨晚，资料室被盗。”
  “小偷只拿了一份文件。”
  “三十年前的旧档案。”
  “‘特定细胞再生机制’。”
  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在灰原身上。
  灰原低头,弹了弹衣袖。
  车拐进祇园深巷，停在一扇木门前。
  导航地图，一片空白。是那种不在官方地图当中标注的地点。
  这种隐秘的开会地点,在京都这有着很长历史的首都，倒是不少见。
  和服侍女拉开移门。
  线香的气味钻入鼻腔。
  茶室不大。
  一幅水墨山水,一尊青铜香炉,一缕细烟。
  服部平次盘腿坐着,占了半间茶室的气场。
  他对面，一个少女端坐。
  淡蓝色振袖和服,长发用花簪盘起。
  大冈红叶。
  她看见柯南，下颌轻点。目光一扫而过。
  视线回到服部平次健康小麦色的脸上,那双眼睛亮了。
  “平次，客人到了。”
  “哦哦！柯南,来！”服部平次挥手。
  柯南和灰原脱鞋,走上榻榻米,在对面坐下。
  “我来介绍，”服部指着红叶，一脸得意,“这位是大冈红叶。我方强力外援。”
  “柯南君，”大冈红叶开口，“还有……这位妹妹。”
  她看着灰原，评估。
  “灰原。”
  她只报了姓，给对方一个微笑。
  “客套话省了。”柯南打断。
  “琴酒。四季花见酒店。时间，地点，房间号。”
  “情报来源？”
  “特殊渠道。”
  服部平次的表情变了。
  “琴酒……他本人来京都？”